第10頁 文 / 宛宛
「沒有別的說辭了嗎?」他走到臥榻邊斜坐在榻側,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她,「譬如說你可能極度痛恨水中月,所以一直仿照他們的方法劫財,嫁禍給他們呢?」
樊冷蝶的拳頭緊了緊,不發一話。
「不說嗎?那就聽聽我說吧,你說毒是你下的,人卻不是你害死的,這證明了兩件事。其一,你還有些良心存在;其二,你一定知道害死葛福來的人是誰。」沈拓野的姿態輕鬆,眼神卻非常凝重。
「你幹嘛把我胡扯的話都當真?是我隨口說我是大唐皇室之女,你也要相信嗎?」樊冷蝶嗤鼻道,呼吸的氣息卻明顯加快了些。
「我認為現在的你才是在搪塞,我的話必然說中了部分真相,不是嗎?」
「你少胡亂猜測了,我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你為什麼不遵守承諾放我離開?」說到這裡,她氣憤地指責道:「貫石幫的人都是這樣言而無信嗎?而且還用那種卑鄙的方法強迫我就範,每天給我一顆解藥,而不治癒我體內的毒。原來貫石幫幫主是個江湖敗類!武林君子?哼!」
沈拓野沒有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從她眉頭的一顫到她身子的不自在移動。
「你的臉色太蒼白。」他說。
「我肚子餓得發昏。」她回嘴。
沈拓野側頭看著幾上那碗幾乎未動的粥,「怎麼又沒吃?」
「我吃不吃粥跟你用軟筋丸控制我是兩件事。」
「是嗎?我正巧知道你妹子現在在哪裡?你吃是不吃?」他沒告訴她,早就讓她吃下軟筋丸的解藥了,當然也沒告訴她,他已換了另一種毒「事不過三」以防她逃走。
樊冷蝶立刻走到他身邊,拿走他手上剛倒好的茶。
「你是什麼意思,我妹子怎麼了?」
蘭若一向嬌弱,身子骨極差,即便輕功極佳,但是一日被人禁錮,很難有逃走的機會。
沈拓野拿回他的茶,拍拍大腿道:「過來坐著。」
樊冷蝶死命瞪著他,紅暈泛上雙頰,可惡的臭男!他拍大腿的動作,是要她投懷送抱嗎?
「我以為你為了家人,什麼都可以犧牲。」
她目光不悅的瞪著他,「犧牲是要有代價,坐在一隻烏龜的腿上,令我作嘔。」
這人居心叵測、老奸巨猾,他那張剛正不阿的面孔全是用來蒙騙世人的!
「你可以選擇聽或是不聽,我方才剛接到關於你妹子的消息。」他好整以暇的說。
「為什麼要聽消息就得到你懷裡?你這種行為與登徒子無異!」她抗議著,心裡則急得一蹋糊塗。
「我正是想試試自己的定力。」她迥異於尋常女子的個性,的確已擾亂了他的心。
喜見她悍言以對,亦想享受她依在懷中的溫柔。
樊冷蝶咬牙怒視他,黑玉似的瞳眸亮得灼人。她握緊雙拳,拖著腳步走近他,不情不願的坐在他大腿上,他一使勁便讓她整個人倒進他的懷裡。
沈拓野單手環住她的纖腰,讓她半倚躺在他的肘彎之間,俯看著她的眉眼。
「快說啊!」她催促著。
「先把這碗粥喝完。」
「我已經吃過了。」她拒絕看那碗只舀了兩口的粥。
「如果想聽,就把粥喝了。」他緊握著她冰涼的手,她的手在他大掌裡看起來格外嬌小。
她染了風寒,又不愛吃藥,也不喜歡喝粥吃飯,若再往北走一些,再飄場大風雪,只怕她會一病不起。
樊冷蝶張口欲言,卻看見他眼裡的關切,她最怕他這雙眼睛!
每回他看她時,他的雙眸都像一個無底深淵,隨時要把她的魂魄取走一樣。
「吃一口。」沈拓野舀了一匙粥送到她唇邊,語氣中的寵溺,連他自己都為之詫異。
她聽話的張開口,吞了一丁點後,便搖著頭轉開臉龐。
「吃完。」他語氣堅持道。
「難吃死了。」她喃喃地回答,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朱媛媛早把他們幾個的嘴養刁了,粥品若不是滑膩入口,味鮮清香,她是真的嚥不下幾口。
這些天她不愛吃東西,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真這麼難吃?」他直視著她的眼,伸手替她拭去唇角的一顆米漬,就像她經常為朱媛媛做的動作一樣。
她心一驚,伸手就想推開他。
沈拓野飛快地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注視之下,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他以舌尖挑逗地吮舔著她的指尖,嘴唇順勢滑到她敏感的掌心,在她輕顫了下身子時,他低啞地笑了。另一隻手則滑入她的衣袖中,以拇指愛撫著她嫩若花瓣的肌膚。
樊冷蝶嚥了口口水,想抽回手,卻抵不過他的堅持,心跳快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他看她的眼神,讓她口乾舌燥。
不自覺地,她以舌尖濕潤著乾涸的唇瓣。
糟了!樊冷蝶惶恐地摀住唇,這是青樓女子的誘惑技巧之一!
「這阻止不了什麼。」隨著他的話語,他的唇直接印在地的手背上。
他猛地旋身將她壓在軟榻上,在她還來不及發出驚呼聲之前,他已經佔據那兩片誘惑他許久的唇瓣。以為她會熱情的相迎,她的木吶反應卻引起了他存心的逗弄,沈拓野的舌尖滑過她的下唇,有意無意地誘惑著她的相迎,過了一會兒,聽見她口裡發出一聲嬌吟,他捧住她的臉頰,更深入地擁吻,大掌撫揉著她一身的柔膚。
「快把粥吃完,我們得坐到別的地方,否則……」
他低頭輕咬了下她紅腫的唇瓣,留戀著她的芳津。「我會讓你一整夜下不了榻。」
頭一回,樊冷蝶沒有回嘴和他相鬥。她推開他的身體,整了整衣衫後便捧起那碗已經冷掉的粥。
她雙頰上的淺淺紅暈,讓沈拓野移不開視線。
樊冷蝶懊惱地側過頭白了他一眼,「幹嘛!沒看過別人喝粥啊!」
她用湯匙舀了一口粥放到嘴裡,食不吃味地嚥了下去,心思被剛才的吻搞得一片混亂。
沈拓野支起身,笑著拿走她手中的湯匙,並接過她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地把大半碗的粥都餵進她的嘴裡。
她為什麼要吃這種東西?當樊冷蝶咬到一片略帶苦味的菜葉時,突然想起吃粥的目的,連忙搶過碗囫圇吞下剩餘的粥。
「好了,我吃完了,你趕快告訴我關於蘭若的事。」方纔那一幕只是個意外,她雖然脾氣火爆,但多數時候腦子倒還清明。
剛才是餓傻了。樊冷蝶這樣告訴自己。
「你妹子已被迎入官法昭家裡。」沈拓野低頭對她說道。
「什麼?!」樊冷蝶伸手扯住他的衣衫,臉色大變,「官法昭那個大淫魔竟敢動蘭若,我要回去阻止他!」
她起身欲推開他,腰間的大掌卻將她困在他的懷裡,她只得轉頭怒瞪著他,「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師父知道這事嗎?會不會他們已經救出蘭若了?樊冷蝶不安地猜測。
「你獻舞的當晚,她就被迎入官法昭的府裡。」他邊說邊撫摸她的長髮,專注地看著她的表情。
「可惡的官法昭,我要殺了他!居然敢碰蘭若。」渾身怒氣無處發洩,想起身離開卻再度被他拉下,樊冷蝶氣得滿臉通紅,一雙粉拳用力地捶著他結實的胸膛,「你也一樣混帳!放開我!」
沈拓野迅速扣住她的手——她的指節外曾長過繭,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富家女。
「你怎麼知道蘭若的消息?你跟蹤蘭若嗎?」她用力抽回手,尖銳的指甲在他手背上劃了一道小口子。
「我認定你和水中月有關,自然會去追查你的妹妹。」他輕拍她的肩,神情優閒。
官法昭這小子,最好不要只是玩玩的心態,否則樊冷媒鐵定會撕破他那張邪魅的臉。沈拓野在心中暗忖。
「然後呢?你不要像個悶葫蘆一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你可不可以一次把所有的話部說完,蘭若現在怎麼樣了?」她心急如焚地問。
他摸著下顎,朝她一笑道:「你是擔心你妹妹臉上的布巾揭去後,是個國色天香的傾城美人嗎?還是擔心她身子弱捱不過冬天?」
「你——」樊冷蝶變了臉色,激動地扯住他的手臂,他知道的事未免大多了。「她究竟怎麼樣了?」
她的耐心很有限!
「我這人從不做虧本的事,想知道她的消息,就告訴我為什麼葛福來的毒是你下的,人卻不是你毒死?」他臉上的表情慎重且威嚴無比。
「我說了,你就會告訴我蘭若現在怎麼樣了?你就會解了我的毒讓我離開?」
蘭若和她不同,蘭若畏懼男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蘭若家園被焚時的遭遇,想來仍讓所有人心寒。
她必須與師父及江君取得聯繫。
「如果你真和水中月無關,我不會硬扣住你。」
「好,我說,但也請你遵守承諾,我下在葛福來身上的毒只要休息數天,便會醒來,但這其間若有人二度下毒,則中毒者性命不保。所以那個明月清水印一定是殺死葛福來的人畫上去的。」樊冷蝶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