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宛宛
韋仞霄猛然發出低吼,一把將柳子夜擁入懷中,「我知道鄭玉是個好妻子,可是我……」
「別說了,我明白。我們這樣做是對的一定是對的!」柳子夜努力用最平穩的語調說著。
「罷了。」韋仞霄愴然低歎,「我的奶娘回來了,我要她等會過來風清院,以後就待在你身旁。」
嫁予韋仞霄為妾後,柳子夜並沒有要任何丫鬟服侍她。因為她認為自己以前和那些丫鬟平起平坐的,如今要她們來服侍自己,她是如何也不願意的。而她常聽韋仞霄提起奶娘,知道奶娘是韋老夫人十分信任的人,也是韋仞霄十分敬愛的人,她怎能要奶娘來服侍呢?
「不可以!」柳子夜用力地搖頭。
「你不用擔心,這是奶娘自己要求的。」
「什麼?」柳子夜詫然地看著韋仞霄,奶娘並不認識她啊!
輕輕地敲了下柳子夜的頭,韋仞霄說道:「聽我說完。奶娘原本已經告老還鄉了,但她的獨子在前些日子去世了,而她不想讓自己再沉浸在哀傷之中,所以她希望能再回來做事。娘當然答應了,畢竟她和奶娘的感情不錯。而娘剛好提到你身邊遠少個人,所以就……」
「我不能讓奶娘服侍我,這說不過去!」柳子夜仍是推拒。
「聽我說完啊,娘子!」韋仞霄臉上浮現了一絲打趣的笑容,「奶娘和我的感情很好,她是少數我能完全信任,交心的人。而今天早上她回來時,看到我那麼難受的樣子,開始詢問我,我便告訴她所有的事,包括你的用心良苦。她那時就直嚷著要見你,所以當娘說你身旁還缺個人時,她就毛遂自薦了。說真的,有奶娘在你身邊,我會十分放心,因為她對這個家的每個人都瞭若指掌,甚至沁雪也對她禮遇三分,因為奶娘的話在娘面前非常有份量。」
「可是,她苦是你那麼信任的人,我更不能讓她服侍我啊!」
「夜兒,我知道你會很尊重奶娘的,而我更希望能藉由你的細心來幫助奶娘度過喪子的悲痛。」韋仞霄撫著柳子夜的肩膀說道。
韋仞霄的話讓柳子夜再無理由雄拒,她怎能拒絕去幫助一個剛失去親人的人呢?她知道那種痛苦,而這時若有人能陪在身邊總是好些。
「那咱們先說好,奶娘只是來陪我,教導我韋家媳婦該有的本分,而不是來服侍我的哦!」
「知道了。這些話你自個兒告訴奶娘吧,她很固執的。夜兒,我——」
「子夜,你在嗎?」鄭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韋仞青稍稍變了臉色,不高興自己的話被打斷,尤其在他又即將出門之際。
「笑一笑。」柳子夜輕聲地告訴韋仞霄,而後開了門。「大姐,你來了。」
鄭玉踏人房間一看到坐在旁側的韋仞霄,竟如少女般地紅了臉,不敢將眼光投注在韋仞霄的身上。柳子夜看在眼中只覺難受,昨夜鄭玉必定也是如現在一般羞赧地在韋仞青的懷中度過長夜。柳子夜甩甩頭不敢讓自己再想下去,否則她會忍不住為自己,為鄭玉,為所有必須與其他女子分享丈夫的妻妾落下無奈而淒楚的淚。
「我走了。」韋仞霄忽然說道,隨即轉身離去,因為他不想在如此令人難堪的情境中多停留。
「相公。」鄭玉愛戀的聲音止住了韋仞霄的腳步,「你什麼時候回來?」
「四日之後。」說完,韋仞霄即時出了房門。
室內的兩個女子,用不同的表情望著她們的丈夫離去。一個是喜悅溢於言表,一個別是有些落寞。
「對了,我急著來找你,忘了給你端藥過來,你等著。」鄭玉說完,就雀躍如枝頭雲雀般走出去。
柳子夜歎了口氣,再度陷人自己的思緒之中,渾然不覺兩行清淚已滑落臉龐。
「三夫人?」一句試探性的叫喚打斷了柳子夜的沉思。
柳子夜立即伸手拭去了淚水,抬起頭來望向站在身邊面容和善,且有著一雙睿智眼眸的老婦人。她親熱地拉著婦人說道:「你一定就是仞霄的奶娘了。」
「三夫人,叫我白大嬸就行了。」白大嬸笑嘻嘻地看著柳子夜,這樣明媚動人卻又溫柔無比的可人兒,難怪少爺如此珍視了。連她一個下人,柳子夜都能親切地拉著自己,這女子必定如少爺所說的一般美好。
「白大嬸,你就叫我子夜吧。我其實不需要照顧的,可是我好高興有你來陪我,這樣我才能更瞭解身為韋家媳婦所應有的舉止進退。」和藹的白大嬸讓柳子夜想到自己的娘,所以雖是初次相見,柳子夜卻覺得十分親切。
「尊卑有別,我不能叫你的名宇,三夫人。」
「可是——」柳子夜欲欲言又止。
「三夫人,直說無妨。」白大嬸好奇地看著柳子夜,稱呼她為三夫人是一般的禮數啊!「可是,我覺得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娘一樣,如果我娘叫我三夫人,我一定非常非常不習慣的。」
白大嬸眼眶一紅,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你娘真好命,有這麼一個乖巧的女兒。而我……」
「白大嬸……」柳子夜攬住了白大嬸的肩膀,用擁抱安慰她。
「子夜,藥端來了。」鄭玉自門口走入,「白大嬸,你怎麼在這邊?」
「大夫人。」白大嬸向鄭玉問了聲好。「我以後都會留在風清院陪三夫人的。」
鄭玉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臉色稍微變了一下,但隨即又笑逐顏開地說:「那以後我就可以常看到白大嬸了。子夜,快趁熱把藥喝了。」
柳子夜上前接過鄭玉手中的藥湯,正打算飲下之時,白大嬸上前阻止了她,「這是什麼藥?」略懂草藥的她直覺地問道。
柳子夜還未開口,鄭玉即有些緊張的說「這是沁雪兩個月前拿給我的藥,她說這可以調養身子,讓我快些有小孩,而我想我大概無法生育了,所以才拿來給子夜。藥有問題嗎?」
白大嬸沒開口,沾了一些藥湯送入口中,臉色愈來愈難看,「太過分了!」她氣憤地將藥端到窗前一灑而盡。
「大嬸,藥有問題嗎?」柳子夜問道。
「這根本不是助人懷孕的,這是娼妓用來防止懷孕的藥!而這種藥喝多了,會使女子完全失去生育的能力。」
「天啊!」柳子夜震驚地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看著白大嬸,彷若她從口中吐出了蛇蠍似的。
而鄭玉則更為不安地癱靠在牆上,口中喃喃地說「我還以為沁雪開始真心喜歡我了,我也一直以為那個藥有用!因為我吃的時候,常會有昏沉欲嘔的感覺。我想只是因為相公不常來找我,所以我才沒法子懷孕的。」
「這種藥的確會使人有類似懷孕那種昏沉欲嘔的感覺,因為這種藥具有毒性。」白大嬸轉身往門口走去,「不行,我得去稟報老夫人。二夫人太不像話了!」
「求求你,不要!」鄭玉忽然緊扯住白大嬸的衣衫,「求求你,別告訴娘!」
白大嬸和柳子夜納悶地看著淚流滿面的鄭玉,疑惑著為什麼鄭玉這麼緊張,難道……為了減輕自己的不安與懷疑,柳子夜首先開了口:「大姐,你先別哭,怎麼一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這藥是害人的,子夜你要相信我!我那麼喜歡你和我作伴,我怎麼會害你?」鄭玉原本拉著白大嬸的手轉為拉住柳子夜。
「大姐,我相信你。」柳子夜在心中斥責自己的多疑,鄭玉不可能者她的,她是這麼良善,這麼單純,她不會害自己的。
「敢問大夫人為何要阻止我?」白大嬸冷靜地問。歷練豐富的她認為鄭玉阻止她前去告訴韋老夫人一定有原因。
在柳子夜的安慰下方止住哭泣的鄭玉,聞言又落下珠淚,「你們有所不知。去年,沁雪向娘說她有一副耳墜不見了,她說是我偷的,因為那天我正好戴著那副耳墜!但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沁雪拿來送我的!可是沁雪硬說是我偷的,所以娘對我很不諒解。」
「你為什麼不向老夫人解釋?」白大嬸仍有些懷疑。
「娘一向比較疼沁雪,她不相信沁雪會說謊。而由於娘認為這是家醜,所以除了我們三個外,連相公都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你們去告訴娘這件事,娘一定不相信我,她一定認為我是因為嫉妒而想害子夜。可是那真是沁雪拿給我的!求求你們別告訴娘,不要在娘對我的態度好不容易改善許多之時,再打壞我的名聲。」鄭玉泣不成聲地哀求道。
「大姐,我們不會說的。」柳子夜摟著鄭玉的肩,「可是你要小心,沁雪正因我入門的事,而對你懷恨在心。」
「我會的。我想現在的你才要……」鄭玉吞吞吐吐的。
「大夫人的意思是要你小心,二夫人的怨氣很可能會出在你身上。」
「我想她不會如此大膽的!」柳子夜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