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夙雲
但他一點也不懷疑「他」的性別。麥可·傑克森的聲音,不就是那麼高、那麼尖!
在傅鷹的刻板印象裡——泊車小弟一定是男的。
這種「比著葫蘆畫瓢」的自我成見,讓他們在無形中,備受折磨。
「快吃吧!都快中午了。」霧雪看看牆上的鐘。
「中午?」傅鷹驚叫。「我又遲到了,今早要開月會報!」
他叫苦連天。「完了!完了!他們又在等我。」他對那些經理、顧問,深感歉意。
「不要急,慢慢吃!反正都已經遲到了!」霧雪實在的回答。
這句話居然讓傅鷹安靜下來。一點也沒錯,人豈能改變已成的事實?
「這是白襯衫,這是外套,這是公事包。」霧雪思慮周到地?傅鷹準備好一切。「不要再穿內衣上班,那太不雅觀了。」
霧雪情不自禁地?傅鷹繫上領帶,柔情萬千地地對他說:「有我在,旺旺不會再咬你的白襯衫,你可以放一千個心。」
傅鷹深學地注視「他」,心裡湧上一陣溫暖。「我會提早回來。」
「我會準備晚飯,你要早點回來。」霧雪興高采烈地說著。
「再見!」傅鷹有些依依不捨。「小心些!」
「再見!」她把門扣上,蹲下身子擁著旺旺。
她真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只要能?傅鷹準備白襯衫、長褲和西裝外套,她就好滿意了。
只是,時光飛逝,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她還能在這裡住多久?她就快滿二十歲了。到時,她勢必要離開……
第五章
這是傅董?
今天,是他上任以來第一次穿著整齊的全套西裝上班。
大家都在等他發言,但是他居然會問這種問題——「你們——」傅鷹好像有難言之隱。「你們家有十七、十八歲的大男孩嗎?」
「當然,我的兒子今年都高三了。」
「我的兒子今年念專二。」
「我的兒子,今年正好專一。」
高級主管們一一發表,據實回答。
「太好了!」傅鷹頻頻追問。「他們喜歡什麼?平日都做什麼?
或者,他們要看些什麼?」
「這個——」他們都語塞了。
看他們個個神色怪異,傅鷹解釋道:「不要誤會,我——想送一個小男孩禮物,卻不知道送什麼才好。」
「我的兒子喜歡打Computerg?me。」
「我的兒子喜歡看武俠小說及漫畫書。」
「我的兒子很乖,快聯考,他只看教科書。」
「我的兒子很迷喬丹,他喜歡打藍球。」
一位較年輕的經理,突然道:「有些青少年,什麼不愛,只愛看黃色錄影帶、花花公子和閣樓雜誌。」
經理直言不諱的話,令傅鷹正視起來;他若有所思地想:那個小子,也會有「需要」嗎?
他一點都不瞭解「他」。???雖說要早歸,但傅鷹回家時,也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一路上,他心不在焉地想:絕不能讓乾弟弟在外頭胡來,他要教導「他」,什麼才是真正的、健康的「性愛」,不能讓「他」一知半解地闖下大禍。
傅鷹覺得自己應該要告訴「他」正確的觀念。
所以,在部屬的介紹下,他買了一套「性之初」的錄影帶,準備與「他」共賞,教「他」一些男人應有的知識及道德觀。
他小心翼翼地走進門,室內安靜無聲,只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的愛犬及「他」,旁邊放著一本國小三年級的國語課本。傅鷹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真是很用心在練習中文。
「他」等他,等得睡著了。
這小子長得真標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不禁又看傻了。
半晌後,他俯身向前,喚醒了「他」。
霧雪嚶嚀一聲,手捂著嘴,打著呵欠悠然醒轉。「你回來了?」她恍惚道。
「是的,不好意思,我回來晚了。」傅鷹有些歉意。
「沒關係。」霧雪釋懷道。「我去把菜熱一熱。」
他們的言語,在無形當中,已變成丈夫與妻子間的親暱對話。不過,傅鷹一點也沒發現自己內心微妙的變化;他還是把「他」當成弟弟般地呵護、疼愛。
「送給『你』。」傅鷹把厚重的錄影帶放在「他」的手中。「謝謝『你』的照顧。」
霧雪的心裡好高興。「我——可以打開嗎?」能得到傅鷹的禮物,真是莫大的恩寵。
「當然。」他的眼神充滿鼓勵。
霧雪迫不及待的扯開包裝紙,霎時,她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瞧。
傅鷹笑嘻嘻地凝視「他」。「小弟,吃完飯,我們一起欣賞。身?一個男子漢,應要知道正確的性知識,不明白就問我,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我的天!他到底還要折磨我多久?
要我和他一起觀看性教育錄影帶?
霧雪真是哭笑不得!
她羞愧極了,她真想衝口道出自己的身份,可是,她沒有勇氣。
結果,那晚,她——從頭到尾都脹紅著臉。???傅鷹最近常常發呆,工作上更是錯誤百出。
部屬們又在竊竊私語。這是傅鷹上任以來,第四次的失常行為——魂不守舍。
第一次,莫明對員工發火。
第二次,上班遲到。
第三次,身著整齊的全套西裝上班。
他們都深信,傅總裁談戀愛了!
他到底怎為了?他的目光無奈地望著車水馬龍的台北市,熙熙攘攘的車輛,摩肩擦踵的忙碌人群,所有隱藏的情感,排山倒海地湧向他——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唯今之計,就是面對現實,找出真相。
下午,他把車子繞到林森北路,他的豪華跑車立即使?多女人?之側目,但他的念頭一轉,排檔桿一撥,車子又急速離去。
他對她們根本不感興趣,卻唯獨對那名俏女郎念念不忘。
為什麼?
傅鷹提早回家,無聲無息地進了門。
他喝醉了。
他滿腹的苦惱無處發洩,在得不到答案的情況下,只有借酒澆愁。最後,他想到了「他」,他想與「他」分享心中的愁苦——傅鷹輕緩地上樓,他赫然見到眼前的裸女,不禁驚叫出聲。「啊——」
他看到了她,他竟然看到了她!
只是看到的背面;但那條細疤,由後背沿至臂部,那麼清楚……她終於又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回到他的床上。
他再也不放開她!他發誓——他伸手欲抓住她,忽然,眼前一片漆黑,砰然一聲,他倏然倒地,不省人事。
霧雪聞聲回首——是傅鷹?
他怎?會提早回來?霧雪的心差點跳出喉嚨。
平日,她都利用下午的時間洗澡,也常一絲不掛地在房間內外遊蕩,因為唯有這段時間,她才能去除?裝,做個真正的女人。
今天,情況也是如此,她濕淋淋地從浴室出來,往房間走,結果在樓梯的轉角處……她能感覺傅鷹佇立在身後,凝視她裸裎的背部,她禁不住地全身顫抖。
糟糕!洩底了!他一定看到我的疤痕了!
他會認得我嗎?
不行!不行!絕不能地這種情景下,讓「歷史重演」!
就在傅鷹伸手握住她的柳腰之時,傅鷹一個轉身,迎面對他的太陽穴揮上一拳,傅鷹一個不留神,整個人往後傾斜,昏了過去。
霧雪心焦如焚地把他拖往她的房間,因為,她根本沒有力氣扶他上三樓。
她快速換上男裝,再檢查他有無傷口,最後確定他無大礙,只是喝大多酒,中樞神經有些「短路」罷了!
她憐惜地看著傅鷹,心痛不已。
她好愛他,愛到痛徹心扉,愛到她無法容忍他的生命中有別的女人。
她要完完全全地擁有他,躺在他的懷中,輕聲細語地告訴他——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一遍又一遍。
她五指緊握,決定了一件事。
晚上,傅鷹蹣跚地從樓上走下來,在他還摸不著任何頭緒之時,一桌熱騰騰的佳餚已等著他。
他沈默地用餐,一言不發。
許久,傅鷹終於開口了。「我怎?會在你的床上?」
「還說呢!你喝醉了,一進門,就整個人撲在我身上,所以我只好把房間讓給你啦!」霧雪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早已盤算好的話。傅鷹點點頭,若所所思道:「今天下午,你——都一個人在家嗎?家中有沒有其他的人?」
「沒有。」她又多加一句道:「只有我和旺旺。」
「真的嗎?」傅鷹犀利地盯著「他」看。
「當然,我沒有理由騙你。」心虛地低下頭。
傅鷹「看穿」「他」,直言不諱道:「下午,我看到有女人在『你』的房門外……」
「別鬧了!你一定喝醉了,才有些種幻覺……對了!」霧雪抓住機會,以試探的語氣道:「如果……我是女人,你會愛上我嗎?」她真心地望著他。
傅鷹雙頓時糾結成一團,他意有所指道:「『你』該不會是同性戀吧?這個問題問得好奇怪,別忘了『你』是男人。」
「不!不!」她的雙手在空中舞動著。「我只是隨便說說,開玩笑的!」說真格的,她真想拿刀挖開傅鷹的心臟,看看他的心是不是木頭做的,要不然怎會如此的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