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夙雲
夜眩聞言,心在緊縮。「你以為我會希罕你嗎?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柔柔鄙視至極。「我是捨不得唐烈馭!這男人好得讓女人不能沒有他。」柔柔笑得毫無顧忌。
夜眩的心在泣血。
柔柔一臉詭詐,她終於說出真正的用意。「我忘不掉唐烈馭。我愛他。」
夜眩有如遭雷擊,跳了起來。
「我會贏過你的!信不信,只要一天,唐烈馭就會屬於我!」她哈哈大笑,抬頭挺胸,轉身走了出去。
柔柔——在向她宣戰?
夜眩整個人瞬間崩潰了。她做在椅子上許久許久動彈不得,陷入前所未有的驚恐中,她將頭埋進手心內,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她該怎麼辦呢?
而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隔天,一通電話改變了一切。
※※※
唐烈馭陷入沉思中。他的手上握著於海的相關資料——他偷偷派人調查她神秘的過去,仔細地閱讀……
以他男人的眼光來看於海,她對黑夜雙無怨無悔,真心真意地照顧她一生,甚至違背世俗道德地要夜眩喊她「爸爸」……為何不說:於海是愛上了黑夜雙呢?
這是多麼極端的畸戀呢?多麼病態的感情!
這樣的愛,究竟是報應還是可憐?究竟是孽緣還是因果?
唐烈馭用力的揉揉太陽穴,為於海的癡心,黑夜雙為愛賠了一生的癡情,感到前所未有的同情與無奈……他抬首看看日曆上的日子,「漢古集團」召開股東大會的日子就在明天,他手了用力捏著「唐獵豫股票轉移授權書」,他心亂如麻——
突然,電話響了,秘書小姐小心翼翼的告知。「總裁,一位叫溫柔柔的小姐找您。不過,她並沒有跟您預約時間——」
柔柔找我?
夜眩出事了嗎?他十萬火急地接見溫柔柔。
柔柔站在唐烈馭面前,對他含情脈脈地笑著。
她說出了她的「目的」。
唐烈馭臉色鐵青,二話不說,尾隨柔柔出去。
※※※
當夜眩把車開到離公司最近的賓館前時,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她把車停得老遠。她來遲了?從接到柔柔的電話到現在,已遲了一個鐘頭。
柔柔在電話裡冷嘲熱諷道:「想不想看一個男人對比的忠誠度如何?對你的真心又如何?到這家賓館來!我可以向你證明,唐烈馭變心了,他已經改變我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的腦海浮現唐烈馭的臉,和唐烈馭多少纏綿的夜晚……他們的心靈早已結合,雖然,他們從來沒說過「愛」那個字。但是,他們不是早就將彼此交付給對方了嗎?
烈馭,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背叛我,你說過的:要我把自己完全交給你,你會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到詛咒,你說你會為我死——不要讓一切成空,不要讓一切都成戲言,不要讓我心碎,不要讓我恨你——求求你……夜眩說了近千句的求求你。
不過,她血液盡失,她文風不動的坐在車子裡,時間對她而言彷彿停止了——她一直一無所知,但為什麼一次次的付出,卻換來一次次的欺騙和謊言?
珍珠般的淚水從她雕像般絕美的容顏,一顆顆地滑落。
她死了!
她知道自己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唐烈馭背叛她。
溫柔柔出賣她。
他們倆一起走出賓館……
唐烈馭一直都在騙她!
還說要她完全的相信他,他對她那麼好……這一切都是花言巧語,於海的話又浮現了:男人都不能相信,柔柔已證明他們之間是脆弱而不堪一擊。
她真傻!
她真傻……以為,唐烈馭愛她,在乎她……天!夜眩驚訝的發現!她竟以女人自居了?什麼時侯,唐烈馭改造她成為一個女人?
她完全忘了她是個「男人」?她露出陰森狠毒的眼光,就因為她是女人,所以才會被傷害。她變成了女人,就會軟弱、怯懦,才會任男人宰割,最後與母親的下場相同……如果,她是男人,她會堅強地不需要男人,她不會被唐烈馭拋棄——
她完全崩潰了!
她的世界變色了!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嫌惡自己,痛恨自己為何身為女人——
她尖叫連連,拚命地捶打玻璃及方向盤,直到置人於死地的陣痛襲向她——她的肚子好痛。
難道,孩子也跟她一樣在吶喊哭叫?
我的小女兒。夜眩覺得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個女兒。
孩子,你是在可憐你的母親嗎?還是,你也在可憐自己沒有了父親?
曾幾何時,我怎麼會奢望有一個愛我們的男人,來保護我們?
孩子,我們不需要父親,我們只要有我們兩個人!我會做一個真正名副其實的男人……夜眩發動引擎,用力踩了油門,駕車離去。
※※※
洪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夜眩。
夜眩的表情好像是喪心病狂的瘋子,她看起來如此絕望、如此狂亂,好像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
洪風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夜眩坐在椅子上,蒼白著臉命令。「洪風,幫我把頭髮剪掉。」
「為什麼?」洪風大呼。
「沒有為什麼!」夜眩啐嚷。「我恨死我自己女性化的長髮——我不要再留長髮了。」
洪風一句話也不敢吭,夜眩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洪風心驚肉跳的拿起剪刀,「刷——」一刀剪斷了她飄逸的秀髮。但……斬得斷她對唐烈馭的情絲嗎?
※※※
當夜眩回家時,黑邸一片靜悄悄,連宅子都是黑漆漆的,只留下客廳小小暈黃的光源。而庭院沒有開燈,只有朦朧黯淡的月光,像是暴風雨的前兆……
她的車才停進車庫,引擎聲將唐烈馭引了出來。「夜眩,你上哪兒去了?我緊張得半死!」夜太黑,讓他見不到夜眩的改變,他仍興高采烈地說:「我作了一桌好菜,要好好慶祝,今天,柔柔離開了!」
柔柔走了?她就這樣走了?為什麼?
夜眩的臉仍是黯淡無光,一動也不動。好半晌,她才毫無知覺地往前走,唐烈馭奔向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怎麼,你不高興嗎?」唐烈馭垂下臉,夜眩還是毫無反應。
須臾,他心驚肉跳地叫嚷。「天啊!你把頭髮剪了!」
是的。夜眩把頭髮剪得好短。如果只看背面,還真會以為她是個男孩。
「夜眩——」唐烈馭柔情蜜意說:「為什麼把頭髮剪了?」他不知道一切已被破壞了。唐烈馭摸摸她的短髮,愛憐的說:「沒關係,這樣看起來更加亮麗,神清氣爽,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最美的。」
是嗎?夜眩斜睨著他。她的心在哭泣,不過,她不會表現出來的。
唐烈馭拉她進門,室內籠罩著詭異的氣息……
餐桌上擺著曲線優美的粉色蠟燭,讓一切更羅曼蒂克。「來一個燭光晚餐如何?」他底首問著心愛的夜眩。
夜眩仍是沉默不語。他細心的為夜眩倒著紅葡萄酒,還再三吩咐。「只准喝一點點喔!不然,對孩子不好。」他神采飛揚地坐在另一側,舉起高杯。「來,慶祝我們能夠在一起!」
迅雷不及掩耳——辟哩啪啦,鏗鏗鏘鏘一陣響聲%夜眩竟然掀桌了。
她把唐烈馭用心作的菜完全打翻了。
蠟燭碰到了桌巾,就這樣燃燒了起來……
火!著火了!
「夜眩——」夜眩像死亡般的神情讓唐烈馭驚心動魄。
夜眩像大火一樣,要將唐烈馭燒成灰爐。「你知道從我懷孕以後,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嗎?而我一直不好意思趕你走,如今……」火焰閃閃發亮,夜眩簡簡單單道出四個字。「我不要你了!現在就離開,現在——」她無情無義的轉過身,根本不看唐烈馭。
這就是夜眩,像個男人要甩掉他。
「我厭倦你了!你說得對,我不是男人,是女人。我就像一般世俗女人對愛充滿渴求,對肉體充滿慾望——謝謝你讓我發現男人的好處,我喜歡再和別的男人尋歡作樂。信不信?我現在一通電話,幾會有男人過來——別礙著我!快滾——」
「夠了!」唐烈馭發瘋狂叫。下一秒他跳了起來,抓住夜眩,他甚至掐住她的勃子,她說中了他不能容忍的事。他一直以為,他的真心能夠融化她,讓她愛上他,但是,今天,她卻要去找別的男人?
他愛她愛得肝腸寸斷,真的毫無用處嗎?
唐烈馭的神情好像被大地毀滅了。室內瀰漫著濃厚的煙味,讓人漸漸感到呼吸困難。唐烈馭咬牙切齒的說:「你是淫蕩的婊子。」
他第一次對夜眩動粗,顯示他的殘暴——捏住她的玉頸。
他第一次咒罵她——用著極端鄙視,不堪入耳的話。
她第一次——看到唐烈馭眼眶噙滿淚水。
他哭了——夜眩感到肚子越來越痛。
房內消防系統大響,伴之而來的,是天花板噴出嘩啦啦的水——彷彿下大雨般,將室內噴得濕漉漉的。半晌,火滅了——他們兩人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