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夙雲
然而,一出悲劇的結束,才正是另一出復仇戲碼的開始……
「萬萬想不到,我會栽在一個小小的女人手裡。」他幾乎要瘋了。
叱吒風雲,赫赫有名的「石油大王」寺剛忍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毀在女人幽子的手上。
由於幽子的背叛,出乎意料,竟為寺剛忍野帶來前所未有的霉運。他的「石油王國」風光不再,不但走向夕陽的盡頭,還走入絕望的地平線,從此一蹶不振。
日本採用自由經濟策略,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當他站在高處時,以為一切美好,殊不知居高當思危,山腳下危機重重,四面埋伏——當企業擴充太快,負債大於資產,泡沫經濟兵敗如山倒,一切將如過往雲煙,也就是寺剛忍野的大限到了。
這或許是他一生把女人禍為玩物的最大報應吧!
石油帝國垮了,寺剛忍野什麼也沒有了。法院查封他名下所有財產,集團崩潰了,員工跑的跑,僕人走的走;連他近二十個流著一樣血統的私生子也一樣。曾經,他狂妄得不肯認他們,到頭來,他們個個不肯認他,最後,他唯一的去處,只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安養院,他躺在床上,無人聞問。幸運的是他還剩下一位忠實的老僕人——石川家康,依然服侍著他。
黑夜愁怎麼也料想不到,在這樣像貧民窟的地方,隔了快八年才再次見到「父親」。而她,當然不再是八年前的黑夜愁了。
她看起來讓人不寒而僳。
只除了——石川家康,這位老忠僕,能讓她的面容稍稍變柔和。
黑夜愁——一個寺剛忍野拋棄的黑家女人所生下的女兒。
這或許極端諷刺——夜愁此時正以大禮接待她應該是最憎恨的父親。
她跪在地上,一臉高深莫測,與眾不同的是,她還是把這位居弱不堪的老人,當做是石油國王般的跪拜。「父親大人——」她謙卑地敬拜他。
「你……夜愁……」想不到,在寺剛忍野行將就木之際,還會有一個女兒,願意承認他是她的父親。
寺剛忍野極度地激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枯老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父親慈愛面容。他不經意伸出手來,想握住她,這一輩子,他慶幸還有這一個女兒。
可惜,有誰會猜到,夜愁在抿唇低頭之下,卻是一副欲置人於死的表情?儘管她的聲音是如此「敬畏」:「對不起,爸爸,我沒有資格握您的手,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呢!身為女兒的我,為表示禮貌及敬愛,是不能靠近您的。」
不!寺剛忍野顫抖著,現在,他才不要什麼王國呢!他也不是什麼唯我獨尊的大人物,他渴望著,他只要——只要女兒最溫暖的小手盈盈一提,他只想享受罕有的親情關懷……
只是,夜愁——永遠不會給他。
他根本不是她的父親,她不會承認的。過去不是,現在、將來也不是。寺剛忍野——只是她利用的工具。她統治男人的第一個「必需品」。
她自顧自地說:『父親大人,寺剛家絕對不能倒啊!我不能讓您死不瞑目。我身為您的女兒,一輩子會因無法扛起寺剛家,而良心不安呀!」她的話中涵義究竟意味著什麼呢?這時,她只是更低垂下頭,以幾乎靠近地面的姿勢,說:「父親,請您允許——讓我一肩扛下寺剛家吧!雖然,它凋零了,但是,我永遠還是寺剛家的人啊!永遠以寺剛家為榮!」
寺剛忍野不能自己地動容了!在夜愁身上,他見到了初露曙光的希望和光明,如今,他只是風中殘燭,夜愁竟然不嫌棄延續這「卑微」的血緣。他支支吾吾,用盡全身的力氣,斷斷續續地道:「我很高興……你願意……」
「我當然願意。」她對寺剛忍野跪地叩拜。「父親大人,謝謝您給我機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請拭目以待,我會重振寺剛家的『石油王國』的!」
她心底自己又加了一句:我要讓你的王國屬於我。,
一個受傷被遺棄的女人,從男人身上燃起了復仇的烈火,她所有的只有很意。
☆☆☆
浪漫的夜,一家最高級豪華的五星級飯店。
一個富有的老人坐在進口的豪華座椅上,他是日本數一數二的大富豪,名下擁有數不清的土地及數家世界級大銀行。夜愁咯忖: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是她需要成功的過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男人。
她穿著一件美麗的藍色和服。藍色——就像那深遽的海洋顏色。
海洋船的藍色將她襯托得更迷人,光采眩目。她的眼睛總有抹藍色的憂鬱,全身帶著一股憂傷的氣質,讓男人無法忘懷,無法擺脫她。
她是那種會讓男人發瘋的女人。多少男人心甘情願為她而死,她將男人踩在腳底下,她是主宰男人世界的情婦!
老富豪也被迷惑了,亟盼成為入幕之賓。
夜愁楚楚可憐,以有條不紊的語氣訴說著:「我是寺剛忍野的女兒黑夜愁,今天來的目的,是有個不情之請……」縱然,她的眼睛充滿了火焰般的恨,讓她有如燃燒中的火炬,但反而更讓男人屏住氣息,幾乎忘卻了呼吸。她娓娓地說:「我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女人唯一的本錢,如果,你不嫌棄……」
一點也沒錯。沒有一個男人能逃離她的手掌心。
老富豪自然不能置身度外。他垂涎地應允她的要求。
她欠身走向他——倚靠女人的本錢讓男人再度對她唯命是從。
一夜又一夜,她以自己做為交換,她不斷利用男人,玩弄男人,在一個個的男人身上,輕而易舉地達到了她的目的——無數的金錢支援。
就這樣,夜愁果真靠著男人,一步一步地成功了,寺剛家也再度從她手中站了起來。
「石油王國」重新光彩濯濯。報紙大肆地報導「石油王國」復甦的奇跡。
兩年後——
她再度跪在父親寺剛忍野的面前。
她還是對她的父親伏地跪拜。「父親大人——您應該看到了吧!」她慢條斯理地說。「您的女兒讓您重登石油國王的寶座。這一生,您應該死而無憾了,而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愧對寺剛家了。」
一切似乎都在她完美無缺的計劃之中。寺剛忍野虛弱地開口:「這不是我……的功勞……是你的……」他問道.「你……會不會後悔做我的女兒?
她毫不遲疑地詭橘一笑,媚眼瞠道:「父親大人啊!我怎麼會後悔做您的女兒呢?我以寺剛家為榮,我生是寺剛家的人,死也是寺剛家的鬼啊!
「這樣……太好了!」寺剛忍野蒼白的臉出現了心願足矣的表情,是的,夜愁啊!才是他真正唯一的女兒,他決定了一件事。
他的眼珠子一瞧,一旁的老僕石川家康,相當會意地立即走到角落的金庫處,打開密碼,從中取出好幾本地契和無數本的存折及集團印鑒,恭敬地交到主人的手中,寺剛忍野層弱地捧著,有氣無力地道:「給你……我已經決定了,寺剛家的所有繼承權,不管是土地、銀行、石油王國,只要是我名下的一切……完完全全都是屬於你的。」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歎息。「女兒啊!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你不要嫌棄……從今後,你就是寺剛家族第二代的接律人——」
嫌棄?接律人?她目光出現奇異的光采,她順從地從父親手上接過握有權力的「象徵」後,這一刻起,所有寺剛家的印鑒、土地、銀行權、無限股票——今後完完全全地屬於她。
黑夜愁啊!你將會是日本最富有的女人!
她的目的達到了——當勝利在握時,虛偽的面具就可以褪了,這才是她。
她狂妄地笑了,尖銳的笑聲劃過寺剛忍野的心臟,他一臉茫然,而夜愁則驕傲無比地起身,臉上充滿著鄙視及不屑,目光像銳利的刀鋒般掃向她的父親,寺剛忍野恍然大悟也來不及了。她唉聲歎息地陳述起事實:「我知道,在這之前,寺剛家的所有財產還是屬於您的,如果,我不設法得到您授權的繼承權,那我就無法被承認是寺剛家的『石油女王』了,所以呢!」她轉為興高采烈地說:「只好對您卑躬屈膝、巴結餡媚,直到您沒有利用價值時。」
她的危險不下於昔日的寺剛忍野,她——更是個惡魔。
到最後一刻他才知道真相——這簡直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報復!激動的寺剛忍野大眼暴突,猛不防地,一陣連續的作嘔,竟吐出一口口的鮮血……
「喔!」夜愁佯裝大驚小怪道。「別動氣啊,您這樣,我怎麼過意得去呢?」她悠悠哉哉道。「您向來為『使命』而犧牲自己心愛的人,您生下我,我相信我的血液裡也存在這樣的基因——我現在宣佈:我不再是您的女兒了。」她無情無義地轉過身,有恃無恐地下了一些決定。「這裡就當是你的墳墓吧!而石川,從現在開始,歸我管,要服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