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夙雲
「鷹哥,你怎?來了?」櫻嚶終於注意到他了,立刻拉著他的手問。「吃飯湍?我們還有蛋糕。」
他實在佩服這兩個人。一個洗碗洗得專心致志,另一個電視看得全神貫注,彷彿這世上只有他們二人……這樣的想法令他有些這在怕,這是否表示,他們是一對「戀人」?已沈浸於愛河之中?不行,得要好好「盤問」清楚,他必須明白大哥的想法,絕不容許櫻嚶受到傷害。
「大哥!」他大聲一叫。
傅梟這才回頭。「怎??來了都不先打聲招呼!」
這句話讓傅鷹啼笑皆非,他已來了好一會兒了,只是沒人注意到他,唉,只是自認倒霉,他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吃飯沒?」傅梟又問道。
「還沒。」
「有蛋糕,去吃吧!是櫻子做的。」
「『櫻子』?」聽到這兩個字,傅鷹哪裡還吃得下?「大哥,你……」
他正想「調查」清楚時,櫻嚶的聲音接著傳來。「鷹哥,快點來吃我做的蛋糕嘛!」她拖著傅鷹,把蛋糕往他嘴裡塞。
「好不好吃?」實際上這是她第一次做蛋糕,也聰明伶俐,在書店背好食譜再回家如法炮製。
「相當好吃!」傅鷹讚道。
「這還虧傅先生呢!他的力道夠,手勁足,才能把麵粉打得這麼均勻,蛋糕做起來當然好吃了!」
聽到「櫻子」的讚美,傅梟神情愉快無比。
傅鷹則是一副吊兒郎當樣,「嘖嘖嘖!真是不可思議!」
傅梟的臉頓慘變,櫻嚶則是一臉不解。
在僵硬的氣氛下,傅鷹吃完最後一口蛋糕,故意叫得很大聲:「沈櫻櫻——要不要看錄影帶?」
「當然,我租了好多卡通影片呢!」櫻嚶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到大廳,完全沒有注意到傅梟痛苦的神情。
他佇立在廚房門口望著水龍頭簌簌流下的水,一動也不動。
櫻嚶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螢幕,專注得連傅鷹悄悄走到廚房都不知道。
傅鷹望著傅梟的背影,「大哥……」猶疑了一下,他決定實話實說。「我所擔心你,所以趁今天有空,特地繞過來看看。」
「你想看什麼?」傅梟氣憤地把抹布丟到洗碗槽內,怒極地轉過身對弟弟咆哮。「看她是櫻嚶,不是櫻子?你為什麼要破壞?」他上前抓住傅鷹的肩,一直搖晃他。
「哥,我是為你好。」他不甘示弱地「提醒」傅梟。「她是櫻子的女兒沈櫻櫻,不是櫻子,你不要走火入魔!」
這一聲「櫻子」倒是驚動了櫻嚶,她跳起來跑進廚房,摸不著頭緒地問:「傅先生,你叫我?」
兩個大男人同時轉過身,傅鷹搶先一步質問她:「櫻嚶,你是『沈櫻櫻』,不是『櫻子』,對不對?」
「不!她是『櫻子』!」傅梟也搶先替她回答。
二人持續對峙著,櫻嚶則是一臉茫然。「你們兩個真無聊,竟然對我的名字這麼有興趣『櫻嚶』跟『櫻子』都是同一個人,就是我。別吵了!」說完,她立刻回到大廳,繼續投入她的「電視世界」。
傅梟則露出一副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神情。「她是櫻子,沒錯吧!」
不祥的預感貫穿了傅鷹的全身,事情既已到此田地,他還能說什麼呢?「你保重了,我希望你不要玩火自焚。」
丟下這句忠告,傅鷹便離開餐廳。越過大廳時,看見沈迷於卡通世界裡的櫻嚶是那樣清純可愛,他有說不出的不忍。
到花園,他讓冷風颼颼地吹上身,打開大門,跨步走出,讓自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五章
王慕梵每日來接櫻嚶,他們一起玩樂,一起聊天,卻遵守下午三點一定準時送她回家的信約,這完全?櫻嚶好,以免引起無謂的麻煩。
慕梵每日送一朵玫瑰花給櫻嚶,櫻嚶相當小心翼翼地把花插在房間的花瓶中,這是最安全的,她知道傅先生並不會隨時進入她的房間。
每日一朵花,整整插足了七天,待花謝了,她再拿到外頭丟棄,這樣傅先生永遠也不會發現。
日子一天天過去,傅梟倒也真能每天晚上陪伴「櫻子」,櫻嚶也漸漸習慣與他作伴,他們一起看錄影帶,看日本劇,看卡通片,也一起看第四台的西洋片,坐在地上玩象棋、跳棋、大富翁,有時也會靜靜地看些雜誌、報紙,聆聽古典音樂,只是從來沒有高談闊論。也許,潛意識裡櫻嚶對傅梟仍覺得有段
距離,畢竟他是她的長輩,她的監護人,又是大名鼎鼎的傅氏集團的大老闆!
櫻嚶當然不知道,傅梟為了她,不知婉拒了多少應酬,多少約會,多少客戶,只因,他要留在家中陪伴「櫻子」。???傅梟開完會,把一切公事交代給各部門經理及秘書後,看看手錶便自顧自地下班回家了。
今天是「櫻子」的十八歲生日,他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早上佯裝若無其事上班,到一下午,他便突然回家給她慶祝生日,他要她喜出望外地抱住他!
他花了一些時間徘徊在百貨公司裡,猶豫著該送什麼禮物才好。他漸漸發現大禮並不能討好「櫻子」,反倒是一些價格便宜而又深富意義的禮物才能令她欣喜若狂,他愛極了這種「知足常樂」的個性。
突然,專櫃架上的紙裝飾品飾入眼簾,他毫不遲疑地地買下兩大盒,用密封玻璃器皿裝著,展示小姐告訴他,每盒各有九百九十九隻紙鶴,及九百九十九顆星子。
傳說中的紙鶴與幸運星,皆能讓人得到祝福,使人心想事成,而他的期盼便是「櫻子」永永遠遠留在他身旁。
一路急駛回家,他無聲地開了門。午後一點鐘,「櫻子」
應該還睡覺吧!他不願呼醒她,於是悄悄走上二樓,在小房間門前逗留了一會兒,半晌,他忍不住敲敲門。「櫻子!」他輕叫。
門內安靜無聲,真是小懶蟲!他好笑地順手旋開門把,見到屋內空無一人,他的臉色頓時鐵青。
她去哪裡了呢?傅梟擔心得把整座宅子找了一遍。確定她不在在家後,他立時沮喪又氣結地把禮物丟在一旁,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拚命克制自己即將狂亂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不死心地跑上二樓她的房間,再仔仔細細地搜尋一遍,希望有什麼奇?出現。當他看到桌上的七朵玫瑰花,他的怒氣不覺升高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一把握住那七朵玫瑰,任由花的銳刺入他手掌……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傅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幾乎要發狂了。
終於——外面的傳來摩托車的聲音、小伙子和「櫻子」的聲音,他的心至此碎成萬段……櫻嚶愉快地走進大廳,猛然撞見傅梟幽怨的雙眸,她立時感到事態嚴重了。
「你為什麼要騙我?」他說得簡單又輕聲,但話中已含明顯的心碎。此刻面對的又是「當年」的櫻子,過去的種種,一一浮現。
「我哪有騙你?他只是我的朋友,難道我跟朋友出去都犯法?」她的氣焰高傲,反駁得理直氣壯。
「我真傻。」傅梟低頭注視自己的腳尖,若有所思地說:「今天是你十八歲的生日,我像白癡般地趕回來幫你慶祝,結果呢?」話說到這裡,他控制不住地大聲咆哮起來:「你居然在外頭撒野!跟野男人鬼混!」
冷不防地,兩個清脆的耳光就甩到櫻嚶臉上。
這迅雷不及掩耳的懲罰讓櫻嚶當場震倒在地上,她的淚水滾滾滾下,傅梟不饒過她,把她整個人舉了起來,用手箝緊她的手臂,繼續咄咄逼人道:「說!你為什麼要騙我?說!」
櫻嚶的骨頭幾乎快碎了,她痛得咧嘴大叫,但又不服地從齒縫中吐出話來:「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她無辜地大叫。「放開我。」
她一面掙扎,一面喊道:「我從來不過生日!我媽媽在我出生時就死了,我的生日就是她的祭日!我是不過生日的!」她淚眼汪汪,最後一字一句地用力嘶吼:「我——不——過——生——日!」
這些話果然震醒了他,傅梟一鬆手,任由櫻嚶踉蹌地跌在地上,傅梟兀自眼發直,神情呆滯。
櫻子早死了,不是嗎?他忘了嗎?他是怎為了?
「是嗎!一點也沒錯,我忘了你母親櫻子早就不在這世上了,不是嗎?」突然,他以一張極陌生的臉對著櫻嚶說道。
櫻嚶全身顫抖著哭泣。「這些……」傅梟看著原本興致高昂買來的紙鶴與幸運星,又瞥了令他憎恨不已的七朵玫瑰花。
「這些都不需要了。」
清脆無比的玻璃裂聲接著響起,櫻嚶眼睜睜看著它們被傅梟踩在腳底下,蹂躪著。他把玫瑰花一枝枝截成兩半,丟在地上。
忘了刺痛,忘了手傷,反正,他的身心早已傷重淌血。
「你滿意了嗎?櫻嚶。」他丟下她轉身上樓。
櫻嚶嚇得魂不附體,性情一向倔強剛烈的她竟也嚎啕大哭起來。她不斷地抽泣,哀哀痛哭,直到累得睡著了?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