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有容
「不成,這『莽夫』頂撞了我,她賤命何足惜?她不受些懲罰,我怒氣怎消?」
「這『公子』隨我回去,我也是論其罪予以懲罰,又不是擺明放了他。」李浩然說。
「人你帶回去了,我如何知道你到底懲罰了她沒有?」馮鍾艷不信地冷笑。
「王妃。」侍衛見平王爺因自家主子的態度而變了臉,忙打圓場,自告奮勇的說:「我隨平王爺回府,執刑由我來,這樣就知道平王爺是否有給您交代了。」
「豈有此理!」李浩然第一次這樣受辱,他簡直忍不下這口氣。這王妃就是存心不讓他作順水人情就是。好!要僵持下去也行,看最後誰下不了台。人由他帶回,執刑由靜王府的人,那他這個平王爺的威儀何在,老臉往哪兒擺?
「平王爺。」沉默已久的雲若總算開口。「就這麼辦吧,靜王妃肯饒了我,我已經十分感激了。」看不出來,這「老變態」挺有正義感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她知道表姐想殺她的決心,如今情況不利於她,表姐已勉強地答應把她交給平王爺,只是刑罰由靜王府的侍衛來,其實這樣就夠了。好歹她多了一分生存的希望。
「還是你識相!」馮鍾艷瞪著她。「平王爺,這『莽夫』都自己如此說了,您老人家還要堅持什麼嗎?」
李浩然一拂袖,「罷了!」
馮鍾艷勝利地冷笑,低聲對侍衛說:「行罰時給我重重的打,若讓我知道你手下留情,當心我要了你的狗命!」回頭又對李浩然說:「平王爺,論其罪行給於適當懲罰,這可是您承諾我的,我可是相信您言而有信。改明兒個,我親自造訪平王府,看看您是否給了我公道,希望您不會令我失望。」說這一句話時,她同時看了侍衛一眼。那冷冷一眼,看得人心驚膽跳。「起轎!」
「真是豈有此理!」李浩然氣極。目送那得意而去的大轎,他氣得差些沒吐血。打從李妃得寵,他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靜王妃是吧?本王爺記住你了!
第八章
到底會上哪兒去了?風絕凌從宮中回來就遍尋不著雲若,他幾乎找遍了水榭及後山,就是不見她蹤影。不知怎地,他在宮中時就心跳得厲害,他內力高強,這種毛病不該會出現在他身上,且左眼皮也跳得凶,他這才沒敢在宮中多待地匆匆趕回。
夜幕已悄悄地籠罩大地,華燈初掌時刻,他才由外頭重回水榭。回屋裡時,才在桌上看到雲若的留言——
風大哥: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到外頭去不帶我前往,我自個兒上街去了。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雲若留
風絕凌鎖緊了眉,很快就回來?現在多晚了?不!一定是發生事情了。雲若雖好玩,可是一向知道節制,一定出事了,否則不會到這個時候還不見蹤跡。也許,他該到街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不知怎地,他一直把雲若失蹤的事和他最近卜的卦象聯想在一塊。
上蒼保佑,願她莫要出了啥事才好。一向處事沉穩,心情少有波動的風絕凌,頭一次感到如此心煩意亂、手足無措。到底發生了啥事?他跨上馬匹,由林子抄捷徑往街坊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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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擋皇親國戚、王侯將相轎者,需服十杖,不服處決而拒捕者,得以再加十杖;公然辱罵貴族者,輕者十杖,重者可處以二十杖至三十杖不等。就馮鍾艷所列出雲若的罪行,只怕上上下下加起來,至少得打上四十至五十杖不等。
老天!一個男子四十杖尚且受不住,更何況是一名嬌滴滴的女子。
「唉!這可就難了。」李浩然實在想不出法子幫雲若,他本來是可以幫她的,可是她自己願意承受這痛苦。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馮鍾艷是怎樣的一個女子,雲若自小和她一塊兒長大,太清楚她的性子。是以,雲若連求她都懶了,因為求不求的結果都是一樣。
馮鍾艷要雲若死,就一定要做到絕。
來到平王府處置自家犯人的牢裡看雲若,他輕歎了口氣,「看來我是白救你了,四十杖一打下來,不死才奇怪。」
「早料到的。」雲若臉色自若,沒有訝異,更甭說失態的呼天搶地。「只是辜負了平王爺的一番好意,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她原以為這老者是心術不正之徒,沒想到是她看走眼了,一想到中午他為她和表姐爭得面紅脖子粗的樣子,她不由得感動。
她心思單純,以為李浩然是為了「正義」二字,完全沒想到,李浩然救她是次要,因怕和靜王妃爭輸了,失了面子是大。
「希望你挨得住前十鞭。」把十杖改為十鞭,受傷會輕些,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是,十鞭子真打下去,只怕她要皮開肉綻。「我已派人去找你未婚夫來了,希望他能救得了你。」雲將軍府的家務事,他這外人實不宜多插手,只是,待一會雲老弟來了,他非要好好問雲老弟,何以靜王妃執意要殺她未來的嫂子不可。其中必有隱情吧?
「未婚夫?」雲若一頭霧水。
「我早知道你是姑娘而不是公子,你穿的耳洞洩露秘密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靜王妃不是雲將軍府少爺的妹妹?而你又是雲老弟的未婚妻,何以她對你那麼手下不留情?你和其兄自幼訂婚,她當和你很熟才是。」
「我是兄……呃……雲家少爺的未婚妻?」她是風絕凌的妻子才對吧?她啥時候又訂親了,「這話誰說的?」
「你的未婚夫——雲濟秀。」他搖頭苦笑,「我是為了他才對你出手相救,沒想到你那未來的小姑,還真是不好講話。」
老天!看來兄長又對外亂說話了,她和兄長哪訂過親?她解釋,「平王爺,我想有些事您弄錯了!」她一垂頭,「我不是……」唉!麻煩,該如何解釋起,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又,表姐代嫁的事有關欺君之罪,要是把實話說出來,只怕大事不妙。
「不是什麼?」這姑娘分明有話說,怎地吞吞吐吐?
雲若歎了口氣,沉默了下來。不該說和不知該如何說起都是困擾,她索性什麼都不說,只是搖頭。
靜王府的侍衛在外頭等著行刑,看著自己手上的長鞭,他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口中的「莽夫」,原來那「莽夫」是女扮男裝,怪不得如此嬌美。
可憐吶!四十鞭打下來,骨頭不散了才怪!
他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地答應了平王爺,在今晚先執行十鞭子,隔日再補完後三十鞭。如此一來,如果這名姑娘命不該絕,抑或好運的話,也許有一絲活下來的希望,否則,四十鞭一鼓作氣執行完,就算男人也撐不住。他對這犯人心軟的事要讓王妃知道了,只怕下一個挨鞭子的人就是他!
「平王爺,您出來吧,該行刑了。我答應您先執十鞭的事若給靜王妃知道了可是會沒命的。我如此幫您,您也讓為人屬下的我行個方便。」那靜王妃性子怪異無比,萬一她心血來潮夜訪平王府,見這犯人身上無行刑的樣子,他十條命也死不夠。
「行啦!」李浩然心想,雲老弟,你再不來,你這未婚妻子的命快保不住了!
出了牢門,他低聲對侍衛說:「手下留情。」
侍衛一苦笑,「無能為力。對她手下留情,明天王妃若前來看『公道』,我的腦袋只怕要搬家了。」
李浩然無奈,只得瞧了瞧雲若,哀聲歎氣地往外走,到外頭看看雲老弟來了沒有。
唉,妻子是他的,晚來一步可就性命不保!
原本李浩然是在花廳等候,後來捺不住心裡煎熬,索性到門口探視。「嘿!急死人,還不來!」
噠噠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
「總算來了,阿彌陀佛!」李浩然看著自遠處而來,身騎黑色駿馬的雲濟秀。
「人呢?」雲濟秀已聽平王府的男丁說了雲若招惹了靜王妃一事。
「在大牢裡由靜王府的侍衛動刑著。」李浩然有些慚愧的看了眼雲濟秀似乎快發火的臉,「雲老弟,我這回真是極力想救你的未婚妻,只是你那王妃妹子太刁鑽,一副欲置之死地而後快的樣子,老哥哥我……」
「別說了。」雲濟秀當然知道馮鍾艷是什麼樣的女人,回頭再找她算帳!「帶我去看看她吧。」
在大牢裡,由靜王府的侍衛執刑?馮鍾艷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雲濟秀想要的女人,你敢如此待她?有種、佩服!
來到了處於地下室牢房的出口,雲濟秀並沒有聽到雲若受刑時該有的淒厲叫聲,不禁覺得有異,他快步地往地牢看個究竟。
「怎麼回事?雲濟秀看到眼前的情景,一陣心疼掠過胸臆。雲若雙手被鐵銬銬著懸在空中,渾身是血不省人事地低垂著頭,緊閉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