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有容
言琛憤憤然地提起地上的手提箱。要不是她此刻趕時間,一定不會只咬他一口了事,把她最珍貴的一雙鞋給弄壞的人,起碼該讓他住院住個十天半個月。「我嫁的又不是你,你不必多操心。」
「世事難料。」他鬥嘴似地順口回她一句。
「月老是老了些,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把一個痞子配到我身上來。」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呃……那一眼叫人很受傷呢!舞流雲自嘲地想。
痞子?又是一個新名詞。他不由得失笑。二十多年來一向只有他整人的份,怎知今天倒是風水輪流轉了。
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言琛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後,撿起鞋子,半刻也沒多留地轉身欲走。
在她腳步方邁開時,後頭的舞流雲叫住了她:「喂,你叫什麼名字?」他沒道理連咬了他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要你管!」死登徒子!她冷不防地又回頭給了他一記衛生眼。
她生氣時的滑稽面容把他逗笑了。「你的姓實在很特別,想必姓『要』的不多吧?唔……『要你管』?這名字真有創意!」
他的話令言琛怒火攻心,有股想吐血的衝動。「你……」算了!沒時間再鬥下去,她一頓足匆忙地走了。
看著她走遠,舞流雲撿起方纔他也被撞離手的同款黑色提箱,搖著頭苦笑地又看了一眼手臂滲著血的齒痕。
世上竟有這樣的女人?天下還真是無奇不有。
真不知道將來哪個有被虐待狂的男人肯要她?想著,他又失笑地搖搖頭。接著他低頭看了一下表。
哎呀!這麼晚啦?演奏會根本趕不上了!
第一章
四十六層樓高的密警大樓
肅穆的頂層會議廳裡,包括密警五君和影四彥等高層正進行這近半年來的刑案偵查研討。
今天是舞流雲長期失蹤以來,第一次參與高層會議。他的出現備受矚目,大夥兒也對於他在失蹤的這段時日裡,暗中查訪以求真相的翻案案件,及案件的幕後大黑手十分好奇。
其實,他失蹤那麼久,甚至連好友及密警同僚都不知道他到哪裡去。除了敵暗我明,方便在密警高階中揪出涉案人員外;一方面也是為了一些私事。
他好不容易擺平了公務,本該有一段美好的假期。如今為了私事,他只怕又要不得閒地「亡命天涯」了。
至於哪些私事……哎!不提也罷。
待同僚—一上台作完簡短的報告,最後一個上台發言的即是舞流雲。
他在上台之前把手提箱放在坐在最靠近講台的御風面前,然後神色怡然地就位。
「昨天我已請龍將軍下令拘留江長老。有關他所有的犯罪及嫁禍的證據全在提包中。看了裡頭的內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他的話一說完,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擱在御風面前的黑色手提箱。他向御風頷首示意:「御風,麻煩了。」
御風將手提箱兩邊的鐵扣往外一推,才拉開一小縫,待他看清楚裡頭的東西時,立即又將手提箱闔上。
不會吧?!御風看了一眼舞流雲,臉上有著錯愕的滑稽表情。
裡頭放的不該是一些文件資料嗎?怎麼會是……他以為自己眼花,又打開提箱看了一眼。
天,沒錯!真的沒看錯。手提箱中除了最上頭放了一封信外,就是女人的內褲和胸罩,哪有什麼文件?
雲把這些養眼的東西帶進這陽剛氣極重的密警大樓,是存心輕鬆一下嗎?
他這次可丑大了!
「怎麼了?為什麼不把東西傳閱下去?」舞流雲看著御風有些古怪的表情納悶地問。
「傳閱?你確定,不好吧?」女人的貼身衣物可拿來「傳閱」?他把密警高層會議當成變態大會嗎?
「東西拿來就是要給大家看的,還有什麼確定不確定、好不好的?」這傢伙!平常還待他不錯,今天存心來唱反調的嗎?
「好吧!要傳閱,這可是你說的。」御風一臉要舞流雲有心理準備的樣子,大方地將手提箱打開。
待大夥兒看清楚裡頭的「文件」是什麼時,霎時爆笑聲不斷,喧嘩四起。目光一致集中在臉上難得有錯愕表情的舞流雲臉上,紛紛地出言調侃。
「呃……小褲褲是有花邊的哦。」
「哦!純白色的,我還以為該是大紅、大黑的。『紅水。黑大方』!」
「喂,玩女人玩到會議桌來了,稍微控制一下。」
「這是今天的餘興節目嗎?」
「別鬧了!」舞流雲的臉在手提箱打開的那一剎那黑了一半,而同事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讓他更有一股無語問蒼天的無奈。
該死的!箱子裡裝的明明是文件,怎麼此刻會成了女人的貼身衣物?他瞇著眼看著那口箱子,努力地想著手提箱是在何時被調包。
不可能!他自負以自己的能力,沒有人能在他身邊,以李代桃僵的方式換走他的東西。那麼何以……
正陷入苦思之際,聶宣揚著手上的信封,「有封信,要不要看看?」他對舞流雲擠眉弄眼:「不會是你的情人寫給你的情書吧?」
舞流雲哼了一聲,情書?別傻了。「你要看就看吧。」他也想知道那個換走他手提箱的人,究竟寫了什麼給他。
今天發生的事夠烏龍、夠丟臉了,他不差再多樁刺激。
台下的眾人看完信的內容,皆似笑非笑地投給舞流雲一道同情的眼光,然後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雲,沒想到你也有這天。」
大夥兒看他的曖昧樣,令舞流雲忍不住背脊泛涼,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什麼意思?」舞流雲開始覺得那封信的內容,只怕不會比方才提箱裡裝的東西更令人錯愕。
聶宣挑著眉將信傳給他看。只見上頭寫著寥寥數語——
親愛的爸爸、媽媽:
請原諒我的任性。我不要嫁給一個比我大十歲的老人,叫那個叫舞流雲的傢伙死了這條心吧!
我流浪去了。
不要為我擔心,想回來時我會回來的。拜拜。
愛你們的女兒琛留
對方知道他的名字叫舞流雲?可見她該聽過他的名字,甚至認識他。
不過,由這封信的內容看來,那個名喚「琛」的女子該也是在不預期的情況下和自己的提箱弄錯了的。
那麼,誰是「琛」?
他記得昨天他才剛回美國時,他那消息靈通的祖父就要他到國家音樂廳聽演奏,並要他好好看看樂團中的鋼琴手,為了不使他們祖孫關係又惡化,於是他才答應前往。
但最後那場音樂會他還是沒趕上,只得在外頭的電視牆看現場直播。
他注意到了,鋼琴手是個男的,讓他不禁奇怪祖父交代的用意。
後來,他聽到站在他身後的一群男孩談論著自己方才一直注意上半場的鋼琴手,因為那是個東方美女,可怎麼下半場就換人了,讓他們有些失望。
他才知原來的鋼琴手是個女的。而一聽到這樣的話,舞流雲很直接地就想到之前他在停車場遇到的那個恰查某。
呃,她不也是一身樂團的演奏服嗎?莫非和他相撞的女子就是那鋼琴手?
一想到昨天的情形,舞流雲忽然想起一件事。當他和那女子撞上後,兩人的手提箱是同時落地的,而他們的提箱又恰巧是同一款……
若真是如同他所推理的,那也就是說,那個「要你管」提走了他的提箱,而自己則提了她的?
為了證明他的推測,舞流雲走到台下拿過來手提箱。在一番搜尋後,他找到了一些證件。
看著護照上的相片,他的嘴角不禁揚起。
果然是她!呵!原來「要你管」還有個十分好聽的名字——言琛。
看來他們之間還真不是普通的有緣。原本他還想,他就這麼窩囊地被不認識的女孩咬了一口,這筆賬只怕沒得算了。哪知……嘿嘿!
由她打算留給她父母的信看來,他和她之間,非但不應該不認識,關係還不是普通的密切。
嗯……他很期待下一次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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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的有女人那麼沉得住氣。
舞流雲雙手交疊在胸口,瞇著眼看著擱置在桌上的手提箱。這手提箱放在他這裡已經快一個禮拜,它的主人就是有辦法不前來取回。
這段時間他打了通電話給平時老當他是通緝犯般通緝的祖父哈特,試圖弄清楚這言琛到底是何許人物。
他的問題令話筒那邊的哈特首先怔了一會兒,然後哈哈大笑,「她是你自個兒挑中的新娘子,你忘了嗎?」哈特一說完,又將舞流雲在十九年前為自己「挑新娘」的事說了一遍,語氣中隱藏著得意驕傲。
舞流雲努力地想了想祖父所說的話。唔,在遙遠的年代,他好像確實做過這麼一件事。可是那只是童言童語啊!
那麼荒謬的指腹為婚事件,誰會當真,還記到現在?
「不會吧!那時我才十歲,一個十歲小孩的話你們竟然當真?」
「你從小就人小鬼大,哪件事不順著你?更何況你言叔他們一家和咱們,可都一直對這件事情認真得很。」哈特不贊同孫子話中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