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有容
皇上沉吟了一下。他這義妹口才好,說得他有些動容了,六百多人因鍾、賀兩個老賊而波及,的確殘忍。
「皇兄!」索情知道皇上已經在考慮她的話了。
皇上作了手勢阻止她往下說:「好!只要萱、柴王府任何王爺取出免死金牌為鍾、賀兩家求情,朕就免其死罪,將其降為賤民。」饒了六百餘口人他算答允了,可柴王爺對此事出力最多,萱王府是最有資格說原不原諒他們的,因此,這燙手山芋可順理成章的丟給兩人。
柴敏瞧見萱雪寒掩在身後的拳頭握得要出水一般,直覺有好戲開鑼。於是他順理成章地以不變應萬變等著看戲。
「皇兄,我這裡有一面免死金牌。」索情由袖口拿了出來。
萱雪寒看著那面金牌,一些方纔的猜測全瞭然於胸,他瞇著眼看著她。
他早猜到她賴在萱王府準沒好事,如今結果相當明顯、相當精采。
好個悲天憫人的若荷公主!
「呃……那面免死金牌不正是你萱王府所有?看不出來你這人倒挺有同情心的,御賜的免死金牌拿來以德報怨用,了不起!本王更加敬重你了。」柴敏在萱雪寒氣瘋前還不忘捉弄他。
萱雪寒額上都冒出青筋、牙齦咬得緊痛。
「這金牌……你怎麼會有?」皇上也納悶。
「這面免死金牌……乃是……乃是萱王爺所有。」索情不知不覺地緊張起來。
只要在這個時候萱雪寒一句──那面免死金牌正是萱王府這幾天遭竊的。不待鍾、賀兩家的人獲赦,她大概早先一步到閻王那裡報到了。
盜取先王御賜免死金牌的罪,也是死罪一條。
其實,她也怕死,可是……卑鄙的是,她知道自己和萱雪寒情之所鍾的女子長得神似,而他又認定她就是那女子,憑著他對那名叫索情女子的癡心,他該不會當殿揭發她,說這個免死金牌是偷來的才是。
這該算不算她在賭索情在萱雪寒心中的地位?
「萱王爺?」皇上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殿上大臣們也都紛紛地竊竊私語起來,因為大夥兒都知道萱王府當年就是被鍾有期所誣陷,四百多口萱家人全遭斷頭命運。
何以……天要下紅雨了。
「皇兄……」見皇上遲遲不開口,一雙眼睛盯著萱雪寒看,索情真擔心他會看出真相,於是她忙開口,「難得萱王爺如此悲天憫人,皇兄怎能不成全?」
「萱王爺?」皇上不明白萱雪寒何以臉色沉凝得可怕。
「如公主所說。」萱雪寒的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由牙縫中迸出來的,說著他用一雙燃著怒焰的眸子看了索情一眼,一拂袖在滿朝文武的錯愕中離去。
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索情忽然覺得一股罪惡感逐漸竄上心頭。
她明知道萱雪寒一心報仇,如今得償願望了,而她卻破壞了他的事。
也許……她該上一趟萱王府,同他道歉才是。
☆☆☆
她這公主還真視禮教為糞土了,用過晚膳之後就不聽母后的勸阻,執意前往萱王府一趟。索情無奈的歎了口氣。
其實,她該明早再前往會比較好,一來合禮,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夜至別人家不太好,二來隔了一天,萱雪寒的怒火也消了些,她前往可以降低危險性,可……今早在金鑾殿上看他鐵青著一張臉離開,她愈想愈過意不去,這才不顧一切地來萱王府。
林總管領著她入花廳,奉上了茶。
「林總管,王爺他……」她上一回來過萱王府,林總管待她十分親切,大概因她長得像索情吧?因此她對林總管也親近些。「他還好吧?」
「王爺回到府上後就把自己關入練功房,一直到方才才出來。」林總管壓低聲音,「公主,王爺……早上發生了什麼事嗎?」王爺早上那盛怒的模樣是他從前未曾見過的。
「他……此刻在哪裡?」
「我去找王爺來,公主稍候。」
「呃……林總管……我……」索情支支吾吾的,「我……自己去找他好了……」又是個不合禮數的要求,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主動前往找男人,更何況她是嬌貴的公主,可……這都沒有比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萱雪寒大吼怒罵,甚至揮拳相向得好吧!
早上她把他氣成那樣,就算他打她幾拳那也是應該的,她敢來表示心裡有準備,她甚至連帶傷回宮裡,母后追問起來的理由都事先想好了。
有備無患嘛!
「呃,這樣……」林總管一怔,心想,這也沒啥大不了,索情姑娘以前不也常到王爺房裡,兩人不也守之以禮?「有勞公主了,王爺現在只怕在房裡。」
「嗯。」帶著沉重的步伐,索情走了一會兒路才來到萱雪寒房裡。叩了門沒人回應,她直接推門而入。
這就是他的房間?前幾天她住在萱王府時,只知道他的房間在哪裡,並沒有進來過。越過寬敞的前廳,她推開裡頭相通的門,才來到他寢房。
呃……沒人吶?
然後她看到一小通廊,似乎通往另一間房。走到通廊盡頭的門前,索情聽到水聲。
怪了!萱王府奇觀真多!這門不會是通往另一水榭景觀吧!二話不說,她推開了石門。
裡頭一片霧茫茫的水氣,定眼瞧了許久,她這才發覺眼前是個大得離譜的水池,數盞華燈使能見度提高許多。
好像頗深的池子水面上浮著一層薄煙,且隱約可嗅到硫磺味。看來是溫泉!只是……「這裡是哪裡啊?」索情喃喃自語。
身後有人回答了她的話,「浴池。」
突來的聲音使得她驚嚇不小。她匆匆地回過頭去,困難地嚥下口水。「你……什麼時候來的?」大概早上做了虧心事使得她此刻十分心虛。
「我一直都在裡頭。」他看她的眼神很冷。
「你在浴池幹啥?」話一出口,她才發現他身上僅穿著一件單薄的浴衣,因濕而貼在身上的單衣若隱若現地把他雄偉健美的身材表露出來。「你……你……沐……沐浴……」老天!她怎麼會正好在這時候進來?「不……打擾了。」她發現自己的心臟快跳出胸口,更慘的是神智竟不怎麼清楚。
「你來這邊幹什麼?」
當然不會是看他洗澡!索情奇窘無比,努力地使自己冷靜下來。「我……來為早上的事情道歉。」
「道歉?」萱雪寒冷笑,怒火再度燒紅了他的眼。
「我是真誠來道歉的,我……我知道你……你恨鍾、賀兩家的人,可……可是我覺得他們好無辜,這才……」
「才到萱王府盜走免死金牌,然後利用我對索情的深情供你達成目的?」他真要她死,只消說那面免死金牌是她從萱王府盜走的即可,可……因為她是索情,對他而言,她比什麼都重要。
在憤怒和遭背叛的雙重打擊下,他沉默了。
「我知道這樣很卑鄙,可是……我……」她沒勇氣抬起頭來看他,她害怕看他盛怒下的面容。
「你可知道我自幼目睹全王府的人身首異處的情景時,支持我活下來的力量是什麼嗎?」他一步步地逼近她。
索情則在他盛怒的氣勢下一步步的後退,直到她的身子貼在冰冷的石牆上再也沒有後路可退。
「就是我有朝一日也能把誣陷萱王府的那些人及其家人送上刑台。我這十多年來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復仇,眼見一切都要如願了,卻因為你……我處心積慮了十多年的願望全落空了!」萱雪寒一拳捶在石牆上,力量之大石牆上竟有石屑被打落。
「我……只是不想累及無辜,也不想你沉於仇恨之中,我是為……你好。」
萱雪寒一股怒火沒法消去,根本聽不進她的話。「你壞了我十多年的心血,竟說是為我好?」他愈想愈生氣、愈想愈不甘心。
若她不是索情,若不是……他早在盛怒之下殺了她。
「我要如何才能平息你的怒火?」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只能做彌補工作,不過,她真的不後悔盜免死金牌去救人的事,只覺得對他抱歉而已。
萱雪寒鎖著濃眉瞇著眼看她,出其不意的強行索吻將她整個身子騰空抱了起來。
「唔……你……」他對她的懲罰方式令她驚慌起來,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他將她推入水中。
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她努力地掙扎,可腳始終踩不到底,她整個心慌了起來。
「不……不要……放……手……」索情努力地掙扎。
可萱雪寒緊環著她的身子,不打算放手。
為什麼她老是折磨他?為什麼老是利用他愛她的心折磨他?萱雪寒在水中吻著她,將心中所有的痛苦、狂執一併解放。
他萱雪寒從未對女人動過心,頭一回就愛得那麼辛苦、那麼狼狽,她倒好,什麼都忘記、什麼都放棄,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當她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