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有容
安排了間上房給萱雪寒休息之後,葉金略和鍾運國退出房間,只留下隨著鍾運國而來的僮僕照顧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萱雪寒。
望著那張俊美無瑕的臉,俏臉僮僕忍不住伸手去撫摸。
似乎驚動了萱雪寒,他轉了個身,躲開那雙毛手。
「你醒時拒絕我,連醉了也不讓我接近你!」嬌嗔的聲音訴說著不滿。「不管你是否拒絕我,我一定要得到你,我賀香玲想要的人和物沒有得不到的!」
是賀王府的那刁蠻女!萱雪寒身子轉往床內側,臉上的表情她根本看不到,更別說知道他仍清醒著。
怪不得方纔他第一眼看到鍾運國身旁的僮僕時,就直覺那人是女子易裝的,而且那張臉又好似在哪裡見過。
她對他有情意,透過鍾運國傳達失敗之後,這回又要玩啥把戲?仙人跳?
嘿!沒仙人的本事卻愛玩仙人跳,若他萱雪寒吃這一套,早已三妻四妾。
賀家子女果然傳承了她爹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不愧為父女。
只是……堂堂一個郡主,真使得仙人跳?
忽地,萱雪寒發覺自己的身子被硬轉了過來,然後一陣屬於女性的香氣向他撲了過來,他伸手一擋,阻止賀香玲俯身親吻他的動作。
「你……沒醉?」雖早就打算豁出去了,這突來的狀況仍教她驚嚇不小。
萱雪寒睜開眼,冷冷一笑。「我是醉了,可是對於某些狀況,我不能放任自己一睡不醒。」他看著她,在沒有必要撕破臉樹敵的情況下,他會盡量敷衍。「郡主,萱某醉了想休息,可否請迴避?男女有別,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共處一室,事情傳出去,怕有失郡主清白。」這女人真的打算玩仙人跳,她一身僮僕的打扮,此刻卻是拿下髮束、散了發。
「我不在乎。」她想得到的人就是要得到,不管以何種方式。
「可我在乎。」
「本郡主哪一點配不上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賀香玲不服氣的看著他。這時代的女子不該有如此大膽的話語,可她自小被爹、娘寵壞,養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莫非……你真的如義兄所說,喜歡上一個索家莊出身的賤民?」
鍾運國怎知道索情的事?他派人調查了嗎?看來索情真的被他盯上了。
索情回索家莊也一段時日了,她還好吧?
「怎麼,被我說中了?」賀香玲白了臉,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堂堂一個賀王府的郡主比不上一個賤民?」孰可忍,孰不可忍?「不要忘了,索家可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主凶,你不恨她,竟還可笑的愛上她?你不覺得對不起你萱家的列祖列宗嗎?」
「郡主,你逾矩了。」萱雪寒的神情仍是自若,眸子中透出冷光。
「看不下去的事我就要管!」
「是誰給你這樣的權力?」他瞇著眼,「賀王爺知道你今天來這兒?他一向好面子,若知道你這般胡鬧會很不高興的喲。」他手撐髮鬢,以一個悠閒的吉祥臥姿態看她。
「我爹他不會怪我的,因為今天之後,他就有一個乘龍快婿了。」她身子挨近他,手輕撫過他濃黑如墨的劍眉。「你知道我說這句話的意思嗎?」
面對這樣的女人,萱雪寒仍是以不變應萬變的笑著,「本王怎麼會懂?」想不到賀香玲的無恥更勝於她爹,不愧是虎父無犬子!
賀香玲輕解羅衫,外衣已悄悄落地。
「這樣還不懂嗎?」她紅著臉只覺得興奮,而無嬌羞之意。男歡女愛的遊戲她不是第一次玩,只是面對萱雪寒這樣的美男子,心中難免興奮異常。「待咱們成其好事之後,我爹不就有好女婿了嗎?」她想挨到他身邊,他卻技巧地閃開,令她撲倒在床上。
萱雪寒坐了起來,依然動作優雅、瀟灑地看著她,眼中有冷睨不屑的輕視。
「一個郡主竟如此不知恥。」
「你拒絕我?」她陰狠地瞇著眼。
「我不早透過鍾兄拒絕你了嗎?你不也早知道了?」否則她幹啥無恥地走到這一步?「郡主,遊戲要適可而止,莫過火了。」她若知難而退,他原不是個多嘴的人,今天的事他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我今天既然來了,就不可能空手而回。」
萱雪寒一笑、一挑眉,「勇氣可嘉,只是……你又要如何不空手而回?」
「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且此刻我衣衫不整,只消我高喊一聲『非禮』,你萱王爺的名聲立即掃地,而我爹只要上朝告你一狀,屆時你為了平息風波仍是得娶我。」賀香玲十分有把握的冷笑,「萱王爺,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阻止我那麼做的。」
她的話惹得萱雪寒一陣冷笑,「好個卑鄙無恥的手段!萱某真是佩服得緊,不過……」他瞇著眼痛惋的搖頭,「你掌握了人性的弱點,卻沒把我陰鷙個性考慮進去,要讓你永遠開不了口去誣陷我,我多得是法子,你確定有本事留著命回賀王府告狀?」
「你……想殺人滅口?」她心頭一震,「你殺了我,你也難辭其咎,我義兄知道咱們共處一室,我若死了,你……你也逃不了。」
「我醉了,不是?」他一笑,「一個喝得倒在床上不醒的人起來殺人的可能微乎其微,更何況……我殺你的方法會很特別,特別到讓人無法猜到你是死在我手上。」
「你……」賀香玲真低估了他的可怕。
「你現在若識相就快快離去,給我一覺好眠,一覺醒來之後,我會忘了今天在此發生的事,這是個既公平又有利於你的交易,對不?」
「萱雪寒……」她一咬牙,「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萱雪寒往床上一倒。和這種人撕破臉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惜。「隨你。」
她一頓足,「我一定要報復!」她撿起外衣,「我不會放過你,至於索家莊那賤人,我更饒不了她,我一定想法子殺了她,甚至把她賣到妓院去當『千人枕頭』!」
一把匕首飛過她的肩,在她外衣上劃出一刀,然後插在門扉上。萱雪寒沉著聲音,「你太吵了!」接著,他一翻身把臉轉向床內側。
「萱雪寒,我詛咒你!」賀香玲氣沖沖地往外走。
☆☆☆
火光漫天,深秋夜半不該是如此燥熱的。索家莊的居民被這突來的熱度和濃煙給熏醒。
「啊……失火啦!」
「快救火啊……」
大夥兒驚醒之後,見火勢大都放棄屋內的雜物,一個勁兒地往外跑,豈知一到外頭竟給人攔腰一砍,仍是得走一趟黃泉路。
數十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砍殺著索家莊的人。濃濁的男子口音指揮著,「王爺有令,一個都不准放過。」他一面說,一面殘殺無辜的索家人。
一名婦人在被砍了一刀之後,襁褓中的嬰孩落地,「大……大爺……求求您……放過小孩兒吧……求求您……來世做牛做馬我一定報答您。」
黑衣人嘿嘿的冷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利刃隨即往那孩兒身上一刺。
「魔鬼……你們這群魔鬼……」婦人瘋了似地撲向他,「還我的孩子來……」
「要尋仇也成啊,誰教你們索家當年造了孽,害死了萱王爺一家呢?」黑衣人又補了她一刀。
「是……萱王爺!」婦人在撲倒前總算明白今天的殺戮是怎麼回事了。黑衣人在一陣殘殺之後,紛紛丟下刻有「萱王府」三字的利刃,然後離去。
☆☆☆
在索家莊被血洗的夜,萱雪寒夜讀至半夜二更天,他收拾好兵書打算就寢之際,林總管送來了杯參茶。
「這麼晚了,你早些歇著吧。」
萱雪寒年輕力壯熬些夜原無妨,可林總管年紀大了,這麼跟著熬夜是不成的。
「王爺也得保重身子。」林總管為萱雪寒搭上披風,「秋夜風大,小心著涼了。」他看著萱雪寒喝著參茶,欲言又止的說:「呃,王爺……」這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事直說無妨。」
「王爺,奴才……奴才方才在廚房沖茶時,無意間抬頭看天……呃,西郊索家莊的位置……火光沖天……不知……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知道王爺不愛他提「索」字,可……可是……打從他知道索大夫是姑娘,且她走後,王爺有意無意的總是會瞧著她住過的地方出了神,就算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也知道王爺怕是對索大夫動了情。
萱、索兩家是不宜有感情糾葛的,可……他只希望王爺開心,只要王爺開心,其他不重要了。
萱雪寒推開窗子看西郊那邊的天際。
果真是燒紅了天──發生了什麼事?萱雪寒有些擔心,「林總管,備馬,我要親自走一趟索家莊。」
「是。」
☆☆☆
快馬加鞭地來到索家莊,遠遠地萱雪寒就看見索家莊似乎整個莊都給燒燬了,此時不見火舌狂熱,只餘灰燼中閃著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