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有容
騰極雖不好意思,可他終究放得開,因此他爽朗一笑,「這樣的元帥自古而今恐怕只出我一個了,慚愧、慚愧。」
「那這羅帕……」寶懷眼中閃動著慧黠的光芒。「你要還是不要?」
她就是要他開口求她,這一點他如何會不知道?沒關係,他一向有法子可以治她的。
騰極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你笑什麼?」她覺得他那笑中含有深意,像是大人在取笑小孩。
她寶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給人看小了。
「我笑你老是有一種長不大的感覺。」
自己的感覺果然準得很!寶懷有些不高興地道:「我不小了,都十七歲了,再過些日子就要……就要和你成親了。我若是小孩子,你會娶我嗎?」她將羅帕拿在手中輕扯,嘴裡「碎碎念」著,「誰說我小來著?」
十七歲的確不算小,可是,寶懷的脾氣真的十分像小孩。要娶那樣的妻子,他還真的要相當、相當的有勇氣。
見她噘著嘴不高興的樣子,騰極說:「當小孩子有時不好?我就喜歡小孩子。」打從認識寶懷到現在,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調整了待她的方式。
他發覺最好的方式就是像對待小孩一樣,把她當小孩看,那麼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事似乎也都可以被原諒,而他也可以取得相當的心理平衡。
唉!活到這把年紀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那種累的情況比起身處沙場,可是一點也不遜色,但不同的是,身處沙場會令人厭倦,而戀上一個人卻是讓人在其中享受甜蜜,那種感覺實在很美妙。
寶懷仍是嘟著嘴看他。「怎麼退步了?你前些日子才承認愛我的,現在程度已經由愛變成喜歡而已啊?」那程度差太多了吧!
這小姑娘真是……騰極好笑又好氣的將她手上的羅帕拿過來。「我的心意你會不懂嗎?你是那麼不聰明的人嗎?」
這個時候她寧可裝傻,反正人生難得糊塗嘛。
寶懷噘著唇,張大了一雙很無辜的眼,「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人家就是不懂才問你嘛!」見他用著有些無奈的笑意瞅著自己看,卻久久不說話,她扯著他的袖子摧促他回答,「快說嘛……」
「我愛你。」
「你說什麼啊?人家沒有聽清楚。」那麼驚心動魄的愛的宣言怎麼可以只說一次呢?
而且他這一回說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良辰吉時才又聽得到了呢!就讓她一次聽個夠吧!
無可奈何之下,騰極只得重說一次,「我愛你。」
「太小聲了,人家還是聽不到啦!」她再度耍賴地要求。
不過,這一回他看出了她的惡作劇,於是他說:「那我只得先傳個大夫為你診治一下耳朵再說了。」他輕拍一下她的臉。「你啊……」
真是不可思議!像他這樣嚴謹個性的人怎麼會欲娶這樣頑皮的姑娘呢?說是皇命不可違也就算了,可他是真正為這小女子動了心,在她面前他怎麼也端不住冰冷面具。
「我怎麼樣?」寶懷向他皺了皺鼻子。「姑娘家都喜歡聽甜言蜜語,我也是姑娘啊!」
她扯著他的袖子,然後將身子往他懷裡靠去,將臉貼在他的胸前。
騰極輕撫著她細柔密長的秀髮,「姑娘家可以如此沒規矩嗎?」他語氣中淨是溫柔和寵溺,全然沒有責備意味。
「在你面前我只照我的規矩走。」
四下無人,騰極索性任她在他懷中盡情撒嬌。能在他懷裡這般放肆撒野的,今生只有寶懷了。
憑著練武者的靈敏耳力,他忽然發覺有人朝著他們這方向走來,於是輕輕的推開她,「有人來了。」
人?沒有啊!寶懷有些納悶的向四周張望,過了一會兒,果然有個人影遠遠的走了過來。
塞雅公主?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騰極冷冷的看著她一步步的走近。
「公主親臨,有失遠迎,失敬。」來者是客,更何況塞雅公主目前是國賓身份,為了維持中原大國。禮儀之邦的美名,他必須將個人好惡擱置一旁,固然她曾做出欲陷害南宮玨和寶懷的事情。
「你就是塞雅公主?」寶懷皮笑肉不笑的向她福了福禮。「久聞大名。」是惡名遠傳吧!哼,沒想到她們尚未謀面之前她就險些著了塞雅的道,這個可惡的番婆,竟為了貪圖洛王的「男色」而將壞主意打到她身上來。
塞雅雖非第一次看到寶懷,但倒是頭一回這麼近看她,即使有些不甘心,卻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中原女子真是十分美麗。常聽人形容美人「花神再世」,可花神終究沒人見過,然而今天看到寶懷時,塞雅心中就湧現了這句話。
一個不經意的回眼,塞雅眼尖的發覺到騰極胸前有一處拇指大的胭脂印,她像是要印證什麼似的回過頭去看寶懷,赫然發覺他胸前所沾染的胭脂顏色和寶懷唇上的一模一樣。
一想起方纔她親眼目睹他們兩人卿卿我我的樣子,塞雅不由得爐火中燒。
她傲慢的揚高了眉,打算在騰極面前好好的羞辱寶懷。「洛王爺,好雅興,竟帶著佳人在這在密林中卿卿我我起來了。」她冷冷一笑。「我聽說中原乃禮儀大邦,何以身為王爺和郡主的人竟反而如此不守禮呢?」
騰極冷沉著臉沒有說任何話,寶懷卻是不怒反笑地道:「哎呀!公主這麼說倒令我想起您來自於西域那蠻子大國,聽說你們一向不怎麼注重禮節,怪不得您會亂闖人別人的地盤,偷窺人家親熱還理直氣壯的說咱們中原人不知禮,這等做賊喊捉賊的謬論恐怕只有貴邦人才說得出口吧!」
寶懷那從容又優雅的笑容看得塞雅差些沒有吐血,她氣得臉色發青。
聽說中原女子溫婉柔順,原以為她這番話定說得寶懷臉紅心跳、淚水潸潸掉落,哪兒知這看似嬌滴滴的姑娘說起話話來竟那嗆,自己反而被將了一軍。
更氣人的是她嘴裡正罵著人,可是還有法子笑得那麼誠摯。
這女人……算她厲害!
「你……」
見塞雅似乎心有不甘的又想說些什麼,騰極早先一步開了口,「公主,您今天到洛王府來不知道有什麼要事?」老實說,這公主三不五時就往洛王府跑,真的帶給他不少困擾,在朝中他已經略有聽到一些無聊的傳聞了。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塞雅將唇噘得高高的,一雙大眼往他臉上瞧,似乎帶了些怨懟。她平常時候不會那麼大膽的把情意全寫在臉上,可今天情況不同,頭號情敵就在面前,她要表現出自己和對方力爭到底的決心。「人家……想見你,所以就來了。」
那表情分明是女子對男子撒嬌的樣子嘛!而且這不要臉的番婆竟當著她的面對洛王說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寶懷不知不覺火冒三丈。
「公主,您請自重。」畢竟念及她是個女子,騰極雖覺得十分不耐,可他仍忍著性子不將重話說出口。
「愛一個人有什麼錯?」
「我已經有未婚妻,對公主的錯愛只有心領。」
「我不在乎名分,哪怕只是當個側室或是侍妾我都不在乎。」只要騰極娶她入府,自己是不會安居於側室的地步,洛王妃的位置她終究一定會到手的。
「公主,騰某非好色之徒。」騰極十分不悅的冷著一雙眼看塞雅。「此生我只娶一個洛王妃。」
「那麼也就是說除非她死了,你決計不再看其他女人一眼嘍?」塞雅將手指指向在一旁的寶懷。
為什麼女人在愛一個人時候會如此狠毒?騰極深深的吸了口氣,忍住即將發作的怒氣。「公主,若沒有其他的事,騰極有事不奉陪了。」
「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嗎?」塞雅說話的對象是騰極,可她一雙恨極的眼睛卻盯在寶懷身上。「不用你趕我,我也不想在此地多作停留!」
「不送。」騰極一拂袖,旋過身子。
「我會記得今天的事和你所說過的話,也會讓你後悔今天的不識抬舉!」
這算是威脅嗎?騰極濃眉一鎖,冷冷一笑。「騰某不受任何威脅。」
「好骨氣!我對這種硬骨子的人最有興趣了,你最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一切,我會將你身上的硬骨摧折得一段也不剩。」她冷森恨極的說,「有一天,我會要你求我的!」
騰極淡淡一句,「願你達成願望。」
塞雅一咬牙,冷哼了一句後離去。
第八章
花好月圓,一個初夏清涼的夜……
騰極一步步的走向涼亭,早他一步的已經有人在涼亭那頭自斟自飲了起來。
「今天怎麼有空約我?」騰極在他面前坐下來。
南宮玨一笑,「我才要問你怎麼有空赴我約呢!」為他斟了杯酒,然後高舉自己的酒杯,「就以這杯水酒敬你和寶懷郡主百年好合吧!」
「還不到時候呢。」他淡淡一笑將酒仰頭喝盡。「怎麼,你不打算參加為兄的婚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