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有容
目送她搭著計程車離去的身影,尹劭衡側著臉不怒反笑。
這樣的女人也有?真的夠嗆夠辣!
低著頭看著身上慘不忍睹的西服及插在口袋裡的干元大鈔,此時此刻看見這疊大鈔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聯想到女人把錢塞在跳猛男秀男人內褲裡的畫面……
「遮羞費?」這名詞用在他身上可真有創意!
那女人是誰?她真引起了他的興趣。
可惜啊可措!方纔他怎麼忘了問她的名字和電話?他可是難得對一個女人那麼感興趣呢!
天下美女何其多、可像那樣夠味兒的絕色倒不多見,又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竟然拒絕他!不但拒絕,還給了遮羞費耶。
一向都是他把錢花在女人身上,如今卻有女人給他錢?這倒是有趣加意外。不知道女人的錢花起來的感覺是什麼哦?今天的飯吃起來會不會變成「軟」的?
哎……哎……這麼讓人難忘,只是數眼就回味無窮的女人,他怎麼就這樣白白放棄認識她的好機會。
算了,若是有緣還是能再見面的,不是嗎?
一想到方才尹劭衡被潑咖啡後的錯愕表情,季丹澤在回味時還是忍不住大笑。
臭男人,就憑他那無賴樣,也想找她當女友?呵!
算他倒霉,原本呢,她對於前來搭訕的男人是不會那麼惡質的用咖啡潑人的,畢竟她是淑女不是潑婦,可誰叫他把她當成見錢眼開的拜金女,用錢釣她,他犯了她的大忌,因此活該受場水災。
她也許稱不上什麼名門湘嬡、大家閨秀,可她媽咪好歹也和朋友經營了一家業績不錯、「錢」途光明的公司。
這家公司每年的盈餘是沒人家大型企業的動輒數十、數百億,可好歹十幾億也有的。
呵!有錢就想把她?他也未免太小看她了。她最恨那種以為有錢就可以擺平任何事的男人了,那會令她想起多年前不快的往事。
八年前,她那懼內怕事的父親在無法讓她這在外偷生的女兒認祖歸宗時,不就是塞了一千萬,叫她乖乖的在外頭繼續當個父不詳的私生女嗎?
一干萬就把所有該盡的責任都請錢幫他盡了、一干萬就讓她擺脫私生女恥辱的夢碎了。她父親知不知道那種老是被他正室妻女指著鼻子叫小雜種、小賤貨,連個平等地位也無法求得的尷尬處境?
八年前的事,至今一回想她仍是好痛、好恨、好悲哀!
她記得很清楚,八年前當老爸把支票交給媽咪時,她沒有哭,也沒有問為什麼。不過她卻在十五歲的年齡就體會了,什麼叫作「哀莫大於心死」。從那一刻起,她恨透了所有拿著錢要她順從的人。
往事令人心酸,季丹澤甩了下頭,不想再陷入不愉快的心情中。
轉入巷子,三摟的透天別墅就在前方十餘步之遙,外頭植滿玫瑰的花園停了部數百萬大的房車。
那部車挺眼熟的,她視線很自然的往下移到了車牌的位置。
那不是黑心婦家的車子?她到她家來幹什麼?
那女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且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她大駕光臨的次數屈指可數,哪一次不是弄得家裡烏煙瘴氣的?
加快了步伐,季丹澤很快進入家門。「媽咪,我回來了。」她冷冷掃了一眼張音蘋母女。「稀客啊。」然後倒坐在沙發上。
張音蘋端了張高傲的臉,在人屋簷下仍是不懂得收斂氣焰。她橫了季丹澤一眼,然後對季君玫說:「我方才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媽咪,方纔她說了些什麼?」這老黑心婦八成又對媽咪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了,她總是吃定媽咪的溫柔,這女人天生的吃人不吐骨。
「我和你媽咪說話,你如果安靜點會顯得有家教些。」張音蘋冷凝了她一眼,仍是-副罵人不帶髒字的貴婦樣。
「我們季家的家教習慣與客互動,相對於什麼樣的人就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她學著她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清,「你不安靜,我怎麼安靜得下來呢?」臭黑心婦,也不想想現在是在誰的地盤?真要當老佛爺回張家去!
「你……」陽婉如看不慣她對其母的說話態度,正想插話警告,可張音蘋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開口。
「丹澤啊,我好歹是你大媽,算是你的長輩,和我說話你有必要那樣話中帶刺的嗎?」
「話中帶刺?有嗎?我一向是學你的好樣的。」季丹澤看著她微微變了賺色的臉,一股快意在心中油然而生。「大媽?嘿!在我生命中好像不曾有這號人物存在呢!我只知道有個老罵我雜種、小賤人的黑心婦成功的阻止了我從父姓,這種人也配我叫聲大媽?」這時候想起了她是她大媽,她會不會失憶太久了?不過,她反常的好聲好氣更令她確定,她今天到這裡來一定又有什麼要求了。
「什麼叫黑心婦?你那不要臉的媽先勾引了人家的老公,我媽憑什麼要讓你進我家門吶?你這狐狸精生的女兒成天想進陽家當千金?嘿!別傻了!你們母女只適合活在暗處見不得光。」陽宛如加入戰場。
季丹澤瞅著她冷笑,「可男人偏偏喜歡見不得光的女人。」
這句話是陽婉如母女倆最大的痛處,表面上她們是一副氣勢凌人、趾高氣揚的樣子,實際上在感情裡、在婚姻中,她們都是失敗者,都是慘敗在那所謂的「見不得光的女人」手上。
其實媽咪並不是如同陽婉如所說的那樣,是狐狸精、第三者。媽咪和老爸原本是對令人生羨的情侶,可出身蓬門的媽咪根本無法見容於家境不錯的老爸家,而生性懦弱的老爸,就這樣被迫放棄所愛,改娶出身豪門的張音蘋。
結婚若干年後,老爸和媽咪又在因緣際會下重逢,情感的火花就這樣激起了。但父親懦弱沒擔當的性子仍舊沒改,於是就一直讓媽咪當個人人眼中的狐狸精而委屈著;後來她出生了,衝突就開始了……
若真的要論第三者,張音蘋似乎比媽咪有資格。
「季丹澤,你不要太過分!」被砸中痛處,陽婉如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
「過分?」季丹澤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笑了出來。「說實話會惹人嫌,卻也還不到過分的地步吧?」她手一攤,擺出了個「你認為呢」的表清。「言歸正傳,我想你們今天上門,絕對不會是為了見我們這『見不得光』的母女吧?」
她看了一眼母親,注意到她從方才到現在都沒開過口,又當自己望向她的時候,她的眼睛不太敢直視她。由此可斷定,這對母女這回要求的事很不合理,要不,她媽咪不會一臉怕她知道的樣於了。
她媽咪的性子不是懦弱,而是太溫柔、太善良,而且她對張音蘋有份愧疚感,因此,有時對於她的無理要求,她真的會忍氣吞聲。當年介人別人的婚姻,她認定自己是橫刀奪愛,卻沒想到她的這份愛,又是誰從她手中掠奪而去的?
看著別人痛苦就忘了自己當初曾苦過百倍,善良溫柔的女人真的很可悲,想到別人的時候永遠比想到自己多。
人各有體,即使親如父子、母女,彼此的性子也不會相同。她可不像她老爸一樣懦弱,像媽咪一般溫柔,她一向是個很有主見且個性倔強的女孩。
別人打她右臉,她絕對不會把左瞼也奉上,因為那種人已被釘在十字架上。她絕對是那種人家打她一拳,她死都要回一拳的人。佔人便宜她不屑,可討回公道卻是誓在必行。
以德報怨她當「剩紙」,以牙還牙才是算性情。
看著季丹澤囂張的樣子,陽婉如忍不住不平衡的說:「當然,要不是為了要錢,你以為我們會到這兒來?怕不污蔑了自己。」
「我們家又欠了你們什麼錢了?」張音蘋母女到這嘿叫囂不是第一回,上門要錢倒是頭一遭。她們可要錢的對象多著,現在卻要到她們身上來?看來,那天趙婷告訴她的,是真有其事了。
陽婉如仰高了臉,「當年我爸爸花在你們母女身上的,怕少不了數千萬吧?我們是來要回那筆錢的。」
「憑什麼?」這種錢也能要?這對母女還真窮到了最高點,啃骨喝血!
「你們母女不是陽家人,可卻花我們陽家的錢,那多不公平吶!」張眼環顧了一下這巴洛克風格的豪華裝談,張音蘋聲援女兒,「住在這種數千萬的別墅,花的卻是別人的錢,真不曉得你們晚上睡覺怎麼睡得著喔?」
「陽太太,請不要這麼說。」季君玫忍不住的開口說話了。「這房子是我花錢買的。」
她是溫柔不是怕事,對於太傷人、太過分的話,她還是會站出來反駁。
這棟別墅是早在她和丹繹父親重逢前就買下的,是她和朋友合資做生意,為自己賺進了第一個一千萬時買的。當時這棟房子九百萬不到,沒想到數十年後,因為地價一路細漲,才有現在的六、七干萬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