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於兒
他……他在胡謅些什麼啊!為何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一張臉,寫滿著不容錯認的愛意?一時間,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裡,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急促的鼓動著。
從未變過……呵!是嗎?
顯而易見的,齊鳳冥到現在仍分辨不出愛與利用有何不同,否則他如何用「愛」將她刺得傷痕纍纍後,還能理直氣壯的同她說他喜愛她!
「你不信?」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悲傷與嘲弄之色,齊鳳冥面色登時鐵青可旋即他便鎮定下來。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她反問。
「你若隨我回去,我自會讓你相信。」
「樓主,我的答覆也依然未變。」
「我已經這般低聲下氣,卻還是請不動你。」聞言,他優美的唇瓣抽動了下,可他所逸出的聲音依舊讓人讀不出他真正的情緒。
蘇琉君別開眼,不再說話。
「君兒,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回到我身邊?」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候,蘇琉君卻有股不祥的預感。
是她多心了吧!
蘇琉君搖搖首,就在這時,她竟不經意看見不遠之處,一抹白色身影竟扛著一名狀似昏迷的男子。
她臉色猝然刷白,是裘影!
「君兒,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回到我身邊?」齊鳳冥像是沒發現她的異樣,依舊歎息地問道。
蘇琉君一雙慍怒的美眸,直望向漾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的齊鳳冥。
「我的答覆依舊沒變。」她寒著聲,一字一字地說道。
頗出人意料的回答,讓齊鳳冥眸中閃過一絲錯愕,可緊接著,他唇上的笑意加深,「君兒,我喜歡你這項改變。」
既然她可以無視於裘影的生死,那不就表示裘影對她而言根本毫無意義,換句話說,裘影可以上路了。
「不過,我會陪裘影一塊去。」
齊鳳冥狹長的眼眸倏瞇,方才心中所湧現的莫名喜悅在此時竟轉變成嚴重的羞辱,「蘇、琉、君!」大掌一翻,他突然扣住她,陰森的逼近她無動於衷的臉蛋。
「樓主,我人就在你手上。」他若嚥不下這口氣,隨時可以動手。
只不過,看著這近在咫尺的邪戾面龐,以及夾帶高熱的粗重鼻息,說她心沒浮動是騙人的,可是就算她渾身顫抖不止,她仍舊不會做出讓自己再後悔一次的決定。
「你以為我不敢?」齊鳳冥噴拂在她臉上的熱氣,含有濃濃的殺意。
她到底在仗持什麼?莫非她真認為他愛慘了——
忽地,他眼中不僅露出凶殘之色,甚至連五官也擰了起來。蘇琉君見狀,掩住急遽泛紅的眼兒。呵!到頭來仍舊是惡夢一場啊。
可是,她等了又等……。
突地,她的下顎被二指粗暴地捏起,但她顯然已顧不得痛,只能睜開一雙微紅的驚愕大眼,瞪住突然纏吻她的齊鳳冥。
蘇琉君面色驟變,正想反抗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她被點穴了。
久久之後,齊鳳冥才睜開一雙飽含複雜之色的眼,可當他對上蘇琉君冷漠的美眸時,他眼底又迅速蒙上一層冰霜。
她何時變得如此難纏?
「我可以馬上帶你離開。」他早該這麼做了。齊鳳冥橫抱起她,不想再多費唇舌,更不想被她惱得失去控制。
「你若執意如此,我也沒辦法,可是——」唇形已出,卻發不出聲。雖是如此,她眼神所透出的死寂已明白的告知他,她寧死也不願隨他回去。
「君兒啊君兒,你最近老是在威脅我。」當怒火延燒到極至,他反倒意外的冷靜下來。「不過,誰教我先傷了你,所以你的反常也是情有可原。」
他邁開步伐,然,卻是朝屋內踱去。
盯著他漸漸柔化的臉部線條,她怔愣了下,尤其當他將她放置在竹榻上後,她強裝起的冷漠竟有逐漸瓦解之勢。
「若我現在帶你走,你恐怕會更恨我吧!」他一笑,指節輕輕摩娑她柔嫩的臉頰。怎麼了?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他越來越搞不懂自己?
恨……不!對於他曾經殘忍的對待她,她只覺得滿心的痛楚以及委屈,可是她卻從未恨過他。
「君兒,我還會再來,希望屆時的你已經想通。」他收回手,起身。
「你——」呢,他何時解開她的穴道?
「還有,叫裘影離你遠一點。」在跨出屋內的那一剎那,他仍不忘回頭提醒她一聲。
瞅望著那抹逐漸遠離的雪色身影,蘇琉君的思緒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停留在空白狀態,直到一抹深色人影忽地現身門外,她的腦袋才又開始運作。
「你沒事吧?」她下榻,緩緩地走向唇角溢血的裘影。
「君姑娘我……」原來要承認失敗是這麼的難以啟齒。
「你沒事就好,裘影對不起,為了我的事竟連累你……」
「是我心甘情願。」
「但我卻無法回報你什麼。」
「我不需要你的回報,我只要你——君姑娘,回樓主身邊去吧!」
蘇琉君渾身一震,「你怎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唯有回到他身邊,才能撫平你的傷。」
「裘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齊鳳冥的為人!」
「他已經變了。」
「裘影,我已經重重摔過一次!」她激動了起來。
襲影沒再說話,可他的眼神卻教她難以承受的轉過身去。
「君姑娘,請多保重。」語畢,裘影轉身離去。
「裘——」當她再回頭時,門外早已空無一人。
她驀然退後三大步,最後跌坐在竹榻上。
為何連裘影都要逼她?她雙手掩面,突然痛恨起他來。
就在這個時候,竹屋外再次傳來不尋常的打鬥聲。她心一緊,接著又痛恨起齊鳳冥的言而無信。
裘影不是要離開,為何還要再對他痛下殺手?
哪知,當她帶著一顆揪痛的心踏出房門之際,一抹猶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忽地映入她眼底。
看著渾身散發出冰冷氣息的男子,蘇琉君錯愕之餘,「你是——」話未完,她眼前驟然一暗,下一瞬間,她已然倒下。
第九章
「將老夫之意,傳達給諸鳳樓樓主。」
「是。」
單膝跪在案前聽命的人,一瞬間便不見蹤影。
隨後一名留有人字胡,眼神透著絲精光、約莫四十的男子,從廳後徐徐踱出,「老爺,這招真是妙啊!」
「嗯。」坐在紅木太師椅上的人,低沉出聲。
「那麼接下來便是……」
「等!」
☆☆☆
「葉宮主,在下想跟你商借昊陽玦,條件任你開。」
血陽宮外,數十名面無表情的黑衣護衛,緊盯住敢只身前來血陽宮的諸鳳樓樓主齊鳳冥,尤其曾栽在他手上的左護法,更是躍躍欲試的想討回上次那筆帳,只是在葉焚銀尚未下令前,他們誰也不敢動。
起初,葉焚銀冷峻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可在聽明齊鳳冥來意後,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如何?葉宮主。」齊鳳冥笑了下,但笑容稍顯冰冷。
「宮主,屬下可以立即將他拿下。」左護法先一步開口。
無預警地,一記白眼忽地掃至,左護法臉色雖沒變,但仍舊暗暗一驚。哼!真不愧是一樓之主,光是一記白眼就足以令他渾身緊繃。
「條件任我開嗎?」葉焚銀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
「誰教有求於人的是我。」齊鳳冥笑笑地回道。
「宮主——」
左護法欲再言,卻被葉焚銀及時抬起手阻止。
「若我要你留下一手一足呢?」
既絕且狠的一句話,葉焚銀說來輕描淡寫,反觀齊鳳冥——
「葉宮主,能否請你重新考慮?」齊鳳冥不僅說話有禮,就連含笑的面容亦無一絲變化。
「哦?」葉焚銀揚起一抹笑。
「若葉宮主在此時斷我一手一足,那在下豈非無力將昊陽玦歸還?」
「齊鳳冥!你不是說條件任由我們宮主開?怎麼才要你的一手一足就馬上嚇到了。」左護法嗤之以鼻。
「在下不是已經解釋過了!這樣吧!在下不還手,任由葉宮主擊三掌。」
葉焚銀的眸中終於浮出一絲興味。
「退下。」葉焚銀詭譎的屏退眾人。
縱使左護法等人極度不願,但葉焚銀命令已下,他們只好全數退離。
「葉宮主是應允了。」
「為何?」
「救人。」齊鳳冥回答得很乾脆。
「誰?」葉焚銀似乎對他口中的「那個人」產生了興趣。不過這也難怪,談及狠絕,齊鳳冥絕不下於他,可能讓他只身前來血陽宮,又甘願受他三掌,想必那個人對他來說定是十分重要。
「這個嘛……」齊鳳冥像是沒料到葉焚銀竟會追根究底。
「你說的人該不會是君姊吧?」
就在這時候,一聲嬌柔卻蘊涵緊張的嗓音冷不防地響起,米菱,蘇琉君的義妹,現今已貴為血陽宮宮主夫人的她,急急步出。
齊鳳冥的唇角微微抽動了下。
米菱沒注意到,但葉焚銀卻已從他的表情確認自己的妻子猜測無誤。
「你快說啊,是不是君姊?」他遲遲不回應,令米菱益發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