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惡主的侍婢

第4頁 文 / 於兒

    「哦,多久?」葉焚銀緩緩地飲下一雙透著陰冷與嘲謔的眸子。

    「大概需要七……不不,是十天的時間。」本來想說個把月的她,在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以十天來做為賭注。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拖越久有可能死得越淒慘。

    況且,要與性情難測的惡神整整相處十日,已經是她的極限。

    「十天嗎?」葉焚銀沒再看她,只專心地盯視著自個兒的大掌,而這上頭還留有眼前女人的餘溫。

    「嗯。」她點頭如搗蒜。

    沉悶窒人的氣流,隨著葉焚銀的不再開口,而悄悄地充斥在彼此之間。

    可對米菱而言,卻是痛苦的等待,她從不奢望他會露出一張親善的面孔要她盡力就好,她只求他能大發慈悲地叫她立刻滾蛋。

    「你怕我?」葉焚銀倏地抬眼瞞向她,而聲音更帶有一絲惡笑。

    米菱聽出來了,不過她卻寧願他不笑。

    「我……為什麼要怕你?」她艱困地嚥下唾沫,勉強地乾笑一聲。

    「過來。」

    「你想幹什麼?」米菱瞅住他冷漠無情卻也俊美無儔的面龐,目光中充滿戒慎之外,也閃爍著怯意。

    葉焚銀沒說話,一雙極為深幽且匿藏玩味的黑眸一徑地鎖住她。

    「你說話,我可以聽得見的。」米菱的雪白小手,下意識地摸上頸子。

    葉焚銀瞥見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他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這十日內,我保證你安好無缺。」

    「那、那十日過後呢?」

    葉焚銀的薄唇揚起一抹極淺、極淡的詭笑,「你說呢?」

    心跳彷彿在瞬間停止,久久之後,米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才連忙吸氣,「我不知道。」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敢想,怕想了之後會……

    「下去。」這時,葉焚銀眉心忽地輕蹙了下,他緩緩合上眼,近似完美的唇瓣更在逸出聲後,緊緊抿起。

    沒有絲毫遲疑的,米菱在他緩緩斜靠在床柱的同時,立刻飛奔出去。

    幸好、幸好她還可以活著走出來……

    ——♁☉♁——

    被撕掉的幾頁到底是扔到哪裡去了?

    天色方亮,仍存著一絲希望的米菱便一頭栽進藥室內,把能翻的、能開的,甚至是牆角邊的白蟻窩都徹徹底底地再找過一遍。

    已經第四天了!

    而竹屋內外她也找過第四遍,為了不讓人起疑,她總是騙血陽宮的人說她是為了要找尋更好的解藥來醫治他們的宮主,當然,他們總是半信半疑,不過看在血陽宮宮主的確有好轉之下,他們只能姑且相信。

    「米姑娘,藥已經煎好了,麻煩你送過去。」許大夫溫和的聲音帶有幾分催促之意。

    米菱翻找的動作僵了下,她緩緩起身,對著門外惟一一位對她和顏悅色的長者,無奈地說道:「許大夫,一定要我去嗎?」

    這句話她也已經重複第四次,但她仍是不厭其煩地說。

    「這是宮主吩咐的,請姑娘多多包涵。」米菱莫可奈何中摻雜著些許怯懦的嗓音,今許大夫忍不住笑了下。

    「可你們宮主……」為了逼真,她需要每日調配一帖藥方來假裝解藥,當然,這些藥材只是最普通的養身藥膳,她是不曉得許大夫是否看出,但既然已經相安無事四天,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不過,配藥一事事小,最令她難以接受的莫過於每日餵藥的工作竟落在她頭上。

    唉!一想到她必須跟葉焚銀靠得如此近,她全身寒毛就會克制不住地一根根直豎起來。

    「米姑娘,請聽我一言,其實宮主並不如江湖外傳的那般嗜殺成性,有時候為了生存,我們惟有剷除敵人一途。而且只要人不犯我血陽宮,宮主也絕不會無故傷害他人。」

    哼!是嗎?那她又哪點犯著他們血陽宮了,為什麼要日日承受死亡的威脅?

    更何況,血陽宮若是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那就遑論是其他不相干的某某組織或是正道俠士了。

    「米姑娘。」

    「好啦、好啦,我端去就是了。」

    米菱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托盤,腳步沉重地來到臥房。

    門外,一抹高大魁梧的黑色身影依舊片刻不離地守護著葉焚銀。

    面無表情的左護法睨了米菱一眼,即側身輕叩門二下,緊接著輕輕推開門,讓米菱得以進去。

    一踏人房內,米菱就見半臥在床榻上的葉焚銀正在閉目調息。「宮主,喝藥了。」

    米菱將托盤放在茶几上,即捧著藥碗,小心翼翼地踱向他。

    可等了半晌,他卻毫無半點反應,「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米菱偷瞄他幾眼,在確定他暫時無睜眼的跡象後,她即放大膽地瞠圓一雙晶亮且含有莫名興奮的眸子,直勾勾地瞅住他。

    其實單從外表來看,這個葉焚銀一點都不像壞人耶。假如他的笑容能夠多一點,或者少用他那雙充滿噬意的眼眸瞪人,那肯定會大大減少樹敵的機會。

    比方說,她每次送藥來,他都能夠笑笑地同她道謝,抑或是摸摸她的頭,然後再丟根骨頭給她的話,那她肯定……吱!你當自個兒是只搖尾乞憐的狗兒啊?米菱忍不住噗哧一笑。

    當她乍見他戲謔十足的目光後,米菱驚叫一聲,手中藥碗當下一滑——

    葉焚銀穩穩地接住藥碗。

    「你、你……」被驚嚇到的米菱仍無法從打顫的齒縫間順利進出第二字。

    「你剛才在笑什麼?」葉焚銀冷峻的臉部線條在此時陡地起了一絲變化。

    他在笑嗎?米菱無法確定,不過,她也未免太不爭氣,動不動就被嚇成這副德行,真是丟死人了。

    「宮主看錯了,我剛剛哪有在笑。」為證明自己並不膽小,她刻意將小凳子搬到床榻旁,甚至還板起臉孔指指他手上的藥,「冷掉就難喝了。」

    對!就是要保持醫者該有的風範,再怎麼說,她好歹也是位大夫。

    「喂我。」葉焚銀將藥碗遞給她。

    「什麼?要我餵你!」米菱一副不可思議地猛眨眼。

    「有問題嗎?」葉焚銀懶懶的聲音裡有著幾不可見的冷意。

    「哪、哪有什麼問題,我米菱可是很樂意伺候宮主的。」米菱馬上接過藥碗,煞有其事地吹了吹匙上的藥汁,即扯開唇角將藥匙遞到他嘴前。當然啦,所謂醫者的風範也在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便告破功。

    「你很有意思。」葉焚銀沒有喝藥的動作,睨向她微顫小手的詭譎目光,在此時有了抹淡淡的興味,不過這抹興味卻略顯怪異。

    「是嗎?」米菱乾笑了聲,「啊,對不起……」因為她執匙的手抖得厲害,藥汁幾乎都飛濺到他身上,於是她趕緊放下碗,以衣袖去擦拭他胸前的污漬。

    葉焚銀眸中的興味更熾。她不是挺怕他會隨時扭斷她的脖子?可現下,她居然又敢靠他如此近,突地,他的厲眸中除了玩味之外,竟又多了抹邪邪的惡意。

    她真是有趣的小玩意兒!

    沒有徵兆地,米菱感覺自個兒纖細的頸子上忽然多出一種冰涼的物體,雖然物體沒有動手的跡象,但她馬上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她又做錯了什麼?

    米菱臉色微微發白,「你、你說過我這十天內都不會缺任何一角的……」也許是嚇過頭了,她這回反倒鎮定許多。

    「嘖,幸虧有你提醒,否則我還真忘了呢!」葉焚銀緩緩收回手,難得流露出一抹近似柔和的淺淺笑容。

    雖然他漾出的笑容令人感覺怪怪的,但他是千真萬確地笑了。

    「給我。」

    真可惜!看似無害的笑容隨即消失,不消片刻,他就——咦!「給你什麼啊?」米菱愣愣地問。

    「藥。」

    「哦……」米菱趕忙將半涼的藥碗遞給他。

    葉焚銀一接過,即仰首渴下濃濁的藥汁,等藥碗一空,米菱不待吩咐便很盡責地將空碗接回。

    「今兒個是第幾天了?」

    在她轉身將空碗放回托盤上,而後又極其自然地往門口踱去時,身後傳來了葉焚銀的低啞聲。

    米菱步伐一頓,拿托盤的手冷不防地一顫,「第、第四天了。」

    「那麼你還剩幾天的時間?」

    「六天。」米菱顫抖地回道。

    「很好。」她記得非常清楚。

    「我可以走了嗎?」

    「嗯。」

    米菱如獲赦令般,頭也不回地推門衝出。

    也許,她該設法逃出這兒。

    第三章

    雲香山的地形米菱雖然比血陽宮那票人還要瞭解,但她的武功屬三腳貓,萬一被追上就難有逃脫的機會,所以路線一定得規劃好,看是要從後山小徑逃走,還是選擇水路離開……

    蹲在藥圃裡的米菱,因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擺脫惡神糾纏一事,以至於一株株的珍貴草藥都被她摧殘得東倒西歪、慘不忍睹。

    第八天了,離期限剩不到二天,她怕啊!

    前些日子,她還一直奢望奇跡能夠出現,但直至今日,她已經徹底絕望了。

    她必須逃,逃到天涯海角去,然後一輩子都不要再跟血陽宮的人有任何牽扯,米菱眉頭一皺,手中的草根也順勢被她使勁拉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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