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悠悠
尚未與她遇見之前,這些話他可以說得不痛不癢,但與她相遇接觸之後,平靜的心湖暗潮洶湧,她徹底點燃他心中的愛火,他真的怕她現在就表明身份,向他開口要解除婚約,倘若真的如此……他的心肯定會當場粉碎瓦解。
「嗯,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韓若水十分感激烈馭風的寬宏大量,讓她有時間能夠再三思量。
彼此心知肚明啊!
「你似乎很累,你先回屋裡歇息,我想咱們還是明天再上路吧。」再深談只會讓彼此感到尷尬,烈馭風起身結束話題。
「嗯!多謝,烈兄體諒。」韓若水勉強扯著微笑回應,客套幾句之後便躲回木屋。
「這個節骨眼要她沉睡休息太難了點,心煩意亂惹得她又想躲進棋局之中,摸摸無懈可擊的臉皮,韓若水始終想不透自己是哪裡露出馬腳。
她仁立在窗邊偷偷望著烈馭風,他忙得不可開交一會打水,一會生火,甚至還跑去河畔邊打尾魚、採集野菜調味,他的動作十分迅速俐落,且從他行事態度可以知道他心思非常細膩。
若非親眼所見,她真的很難想像跟前的畫面,高大魁梧的熊行動輕身如燕、心思細膩而且居然還會烹調佳餚……這樣不搭的畫面她恐怕到老也記憶猶新。
她回想見面的第一刻起直到現在,不得不承認對他的觀感一點一滴緩緩在轉變,從與他相處長談之後,對他的恐懼逐漸因習慣慢慢減低,原本她還以為她自己會怕他一輩子呢。
唉……輕歎一聲,她拿出紙卷記錄戰況,凝望著烈馭風的背影,韓若水嘟起紅唇不太甘願落筆,因為這一回合她又戰敗了,白面書生許仁淵慘敗心思細膩烈馭風。
唉唉唉……戰績慘不忍睹,何時她才能扳回一城,若是繼續慘敗那麼她道真要嫁給他了嗎?
非得從烈馭風口中套出他是如何發現自己的身份,否則她肯定履戰履敗。
拿起紙卷橫看豎看就是看不順眼,所記錄的戰績讓美麗的字跡慘淡失色於是乎,她又加了一筆好為自己留個顏面——棋藝不佳有待學習。
倘若哪一天萬一很不幸、很不幸非常不幸……嫁給了他,那麼非得好好磨練他的棋藝不可。
第四章
翌日清晨烈馭風用信號找回良駒閃電,兩人各自騎馬上路前往洛陽,這一路上談話內容除了請、謝謝。對不起……幾句客套話之外,便沒有再聊其他話題,彼此心知肚明沒有人敢越雷池觸動心中的結。
到洛陽的行程很明顯慢了下來、烈馭風一反急如狂風的速度緩下腳步,像是在散心遊玩停停走走,沉默少言的他總是不著痕跡找借口讓她休息,總是明白什麼時候該迴避給她獨處的時間。
他的體貼減輕她的負擔,就像現在他抬頭仰望天邊浮上的紅霞,環視四周的景物,他在構思今夜落腳之處,用「構思」來形說非常貼切,他可以讓雜亂的地方變得整齊乾淨,讓冷硬的地方變成最溫暖舒適的床鋪,連晚餐吃什麼料理都已經設想周到,隨手取得的野菜經過他的手全成了美味佳餚。
換言之……這一路上她沒吃過任何苦更沒有累著,總能在不佳的環境裡享受最好的待遇,憑臭心他真的待她很好。
「據我所知從這要趕到城鎮還得花上半天的時間,今晚就在樹林這歇息吧。」每天宣佈休息的時間,是他與她談話最久的時候,也是他唯一能光明正大瞧著她的時候,烈馭風勒馬回望徵求韓若水的意見。
他凝望著那雙明亮的瞳眸,貪戀她唯一無法掩飾隱藏的美麗,享受著一天裡最美好的時光,倘若能一睹她真面目那就心滿意足,畢竟自己配不上完美無瑕的她。
「嗯。」是錯覺嗎?總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眼神愈來愈濃烈,韓若水點頭應聲立刻停止前進,將馬兒牽到遠處樹下藉故結束話題,不停摸東摸西佯裝很忙碌,藉著背影躲開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讓她害怕,像是要將她融化似的一次比一次來得炙熱,讓她愈來愈無法招架不知應如何應對。
唉……有苦難言、有情難訴,讓烈馭風也只能無聲歎息。
她的冷漠切切實實告訴他這段婚姻沒有未來,同時也表明他沒有任何追求她的機會,理智不斷要自己將一切挑開說清楚,親自解除婚約護送她回去。
但心中的渴望不斷淹沒理智,讓不該有的情緒氾濫成災,就算多爭得一秒一分與她相處的機會也甘之如怡,沒有點破她的身份繼續護送她到洛陽,不過是藉機爭得與她相處的時光,事實上他比自己更怕她的身份暴露。
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烈馭風開始著手打理今晚的落腳處,抽出配帶的烈火劍剷除叢叢雜草整,隨後施展輕功四處堪察地勢與採集食物……
感覺烈馭風離開,韓若水這才敢回頭望向他遠去的背影,入眼的景象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震撼,有人一半高的雜草變成青翠的草皮綠地,估木死籐全消失不見,樹林一片綠意盎然,樹上系床單成了搖籃式的床,更令人感到驚訝的是才佈滿青苔的亂石成了石桌椅。
動作迅如雷,心思細膩如針,如此浩大的工程他做起來一點也不費力,彷彿這裡原本的模樣就是如此,無法置信的捏捏臉頰,疼痛讓驚奇多了真實感,韓若水不禁連連嘖嘖稱奇,「天啊!他是如何辦到的?像是施展法術似的,真是太神奇了!」
驚奇與興奮讓她迫不及待步向前碰觸那組石桌椅,烈馭風削石如泥的功力真讓她大開眼界,對他的武功愈來愈佩服。
烈馭風製造出來的驚奇引發出韓若水的孩子氣,坐了石椅、趴在石桌,一晃眼又跑到吊床上躺著仰望夕陽餘暉,低頭望著青草綠地,索性滾下身子躺在草地上享受大自然的氣息。
「啊。真是令人舒坦的地方啊。」
她並非木頭娃娃,他對她的好當然是徹底全感受到了,可當真要她將他當男人夫婿看待……她還是……辦不到啊!
「啊……」閃入眼底的身影,讓韓若水嚇得猛然坐起身趕緊整整衣裳,指著天邊傻笑掩飾剛才不得體的行為,「烈馭……呢……烈兄您瞧夕陽西下的景色多麼最後一個美字硬是梗在喉中出不來,因為此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
老天總是讓好事多磨,倘若烈馭風晚點回來,那麼韓若水也許能夠發覺這一回她方纔所想的「辦不到」想得有些遲疑……
真丟臉……真丟臉……都已經十六歲居然還如此孩子氣,更慘的是還在烈馭風面前出糗,雖然他表面上默不作聲,但她可以感覺到他落腮鬍下的嘴角隱約抽動上揚,讓她羞赧的不敢直視他,就連晚上讓人食指大動的美食也少吃了些,韓若水不停在心裡怒罵著自己。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難不成想讓自己提早露餡嗎?輕輕敲著額頭提醒自己要鎮定,然而思緒仍舊被方纔的尷尬給牽動,就連面對一向讓她深思入迷的棋局都不能專心。
「唉……」好惱人啊!倘若此時有個地洞她肯定會馬上鑽進去,好掩飾她紅如煮熟蝦子的身體。
「許公子,烈某方才去採集野菜時,有發現一條清澈的溪流,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想那隱密之處滿適合梳洗掉塵埃。」見她渾身不自在,肯定還對方才發生的事耿耿於懷,烈馭風忍住笑意提供她獨處的借口。
「可以洗澡太好了!」三天沒洗澡已經超過她可以忍受的極限,聽聞可以梳洗韓若水一雙眼睛瞬間閃閃發亮。
但一思及隱密性,她立刻沉下興奮的心情,燃著怒火瞪著烈馭風問道:「我可以一個人去嗎?」
倘若他要跟她來個鴛鴦浴,她肯定當場把他給閉了。
「當然可以,許公子請自便。」她憤怒的眼神讓他不禁好奇,倘若他說不的下場究竟為何?不過那下場肯定會很淒慘,他還是別問出口,以確保性命安全,烈馭風伸手指著溪流的方向開始說明地點。
韓若水抱著行李往前走了幾步,不放心又回頭叫道:「不許跟來……呢,我的意思是咱們分批梳洗,那麼行李、馬兒才有人可以看守。」
「行李你已經拿著了。」不是他愛找碴,而是她的說辭有點牽強。
行為舉止已經不如最初的完美,倘若他不提醒肯定她很快就會自暴身份,屆時恐怕沒有借口不面對兩人之間的婚事。
「洗澡又怎麼可能帶玉龍棋呢?煩請烈兄幫忙看管,我這去去就來,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玉龍棋向來不離身,但此時除了馬兒之外,她能留下的只有玉龍棋,她不太甘願將剛收好的玉龍棋從包袱裡拿出當借口。
「嗯,許公子天色不早快去快回。」烈馭風接過玉龍棋請她速速離去,以免她又出了岔子、露了餡,更怕自己一時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