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惜之
可愛的女人,可愛的Angel,她是上帝對他的恩賜。
雨倏地變大,傾盆而下的天水凍結他們的慾念。鬆開彼此,他們氣喘吁吁,帶笑的臉張望對方。
伸出手,她為他將雨水打亂的金髮撥開,動作非常輕柔,彷彿害怕力道太大,他們就會從這場美夢中驚醒。
捧住她的臉,他也為她將濕漉漉的長髮塞入耳後。
「不要這樣看我……」說著,他又猛然擁她入懷,纏綿的吻再度落下,狂熱熾烈。
雨水似乎非要和他作對,下得更大更急。
霍地,他放開她,轉身背對,屈膝彎腰。「跳上來,我背你跑回去。」
依言,她跳上他的背,手環住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頭,他們靠得好近好近……他的身體熱熱的,他的長腳輪流踩過泥濘,點點褐黃污泥飛上他的西裝褲。
「Angel,唱歌。」他對她大喊,雨打在葉片上的聲音太大,她聽不見他的。
「你說什麼?」她湊近他耳邊問。
「我說唱歌,唱一首快樂的歌。」他又大聲說,這回她聽分明了。
「好!」她貼著他的耳朵唱。
我要你陪著我看著那海龜水中游慢慢地爬在沙灘上數著浪花一朵朵……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會愛上我因為我覺得我真的很不錯……
她的歌聲越唱越起勁,他原本朝小木屋的腳步繞了個彎,在參大林木中飛翔,奔過-棵棵大樹,篤厚的大樹為他們的愛情見證。
「我知道你真的很不錯,我早就愛上你了。」他喊。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以悠也吼叫問。
「我說,我愛你……有沒有聽見?」他大叫。
「什麼?」她聽見了,但那三個字太誘人,她要一聽再聽。
「我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聽到沒?」
「聽見了,我也愛你!」她聲嘶力竭。
在那個時候,他是真心愛她,沒有敷衍、不是搪塞,他的心和她一樣認真,只不過,在他的認知中,愛情的有效期限是六個月,他從不會為了六個月的快樂,輕易許下一生束縛。
他負著她,長腿在泥濘中交錯,幾次打滑,他都沒讓她摔下,貼著他的背,她信賴他……
終於,他停在木屋前,按下門鈴。
慈藹的老婦出現在門前,她還在他的背上。
「姆嬤,我撿到一個落難Angel,你可以收容我們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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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梳洗過,走進客廳,暖暖的爐火已經燃起。
以悠身上穿著姆嬤的寬鬆洋裝,效果比布袋戲還誇張,莫魯斯拿來一件薄毯為她披上,遞過溫熱牛奶,他安排她在爐前地毯席地而坐。
「我去洗澡,你陪姆嬤聊聊,別擔心,姆嬤是好相處的人。」拍拍她肩離去。
一個靦腆笑容,以悠看得出她是慈祥長者,但她不曉得從哪個話題聊開。
「莫魯斯要燃起爐火,我嚇一跳,現在是夏季呢!他說你來自一個溫暖的國家,怕你受不了這裡的雨天,你說,他是不是-個體貼男人?」
「他是。」跟他在一起,感受到的淨是寵愛與呵護。
「我想,你對他是特殊的,這麼多年來,你是他第一個帶來的女孩子。」
她的話烘暖了以悠的心,她對他是特殊……笑微微揚起。
「知道他是什麼星座的男人嗎?」姆嬤又問。
「我不知道。」搖搖頭,又是靦腆笑容,她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他是射手座,樂觀活潑、判斷力和行動力很果決,卻不喜歡被拘束;和他相處,線的那頭不能握得太緊,只要他心裡有你,最後兩人就會在一起。」
他是射手座男人?他給過她一個射手圖案的別針,告訴她,射手座的守護神是羅馬神話中的邱比特,一個全知全能、自由奔放的神。
「我是握住他線端的女人?」是嗎?是吧!他說過很多次愛她。
「在我們洛爾法維斯有個傳說,當上天願意祝福一對情侶時,就會降下一場大雨,洗滌他們的眼睛,讓他們看清彼此的心靈。孩子,你看清他的本質了嗎?」
「他是個純真好奇的男人,他熱情而善良,很多時候他玩得像個大孩子。」
「很好,你看透他了,大多數女人眼中只看見莫魯斯的身份和價值,她們和他玩愛情,卻看不見他的心。孩子,姆嬤看好你們的未來。」
離開搖椅,她走到以悠面前摸摸她的頭髮。「莫魯斯說你是個Angel,但願你能為他帶來一世幸福。」
「你們在談什麼?似乎講得很高興。」莫魯斯出來,他的頭髮還帶著濕意。
「我喜歡你的Angel,我相信她會給你帶來好運。」
拍拍他俊俏的臉龐,姆嬤笑菩說:「我要進去休息一下,剛剛兩個頑皮小孩在我家屋廊下玩得開心,卻吵得找睡不安寧。」她-路說一路往裡走,皺皺的臉頰始終帶著可親笑容。
「全世界只有姆嬤敢光明正大吃我的豆腐。」他笑著坐到她身邊。
攤開薄被,她和他分享溫暖。
靠在他身上,望著熊熊火焰,跳動的火,紅藍交映,她在回想他口中的「我愛你」,回想他國家的愛情傳說,和姆嬤口中他對她的特別……縮縮肩,靠進他懷中,她的心底填滿甜蜜。
「今天不回去好嗎?」輕輕地,她提出要求。
「喜歡上我家姆嬤?」他揉揉她的黑髮問。
「嗯……可以嗎?」
「可以。」他直接回答。
「再問個問題好嗎?」
「好。」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想在他口中印證,她的存在的確是特別。
聳聳肩,他塞給她一個無關乎答案的答案。「因為你是Angel啊!」
她不再問話了,眼光又回到跳動火焰上。
莫魯斯把她的問話拾起來問自己,為什麼帶她來?因為她在他心中已經佔有重要份量?才十幾天,她已在他心中撒下網,不知不覺擄獲他的感覺。
接下來呢?她也要像其他女子,開始著手收網,將他的未來納入她的生命規畫?
莫名地,一陣窒息感在他胸間氾濫,被禁錮的煩躁油然而生……
強抑住厭惡,他不斷告訴自己,她是Angel,不是其他女子。一次、兩次、三次……慢慢地,他認同自己的說辭,心情鬆弛,擁住她的腰,他……再次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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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
他看見以悠站在窗口,紫色窗簾在她眼前飄飛,她偏過頭很認真地拉著小提琴,是那首中國曲子,他聽過十四次了,那回,她問他,最喜歡哪個句子,他回答--都不喜歡,歌詞太悲傷,我只喜歡旋律。
她是Angel,Angel不適合悲傷,Angel適合……在他懷中開心。走向前,他強健有力的雙手環住她。旋律戛然終止……
回身,放下提琴,她在他懷中輕哼曲子。
自始至終全走你讓我投入太徹底
故事如果注定悲劇何苦給我美麗演出相聚和別離
吻落在她的髮際,落在她的唇角,愛她,他很仔細……
吻逐地加溫,輾轉吮吻道盡相思,才一天不見,他們的相思就氾濫成災,原來一日不見真能隔出三秋,原來多情自古傷別離,原來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相思無盡處……那未來,她的相思船裡要填滿多少血淚心酸,才寫得完?
踮起腳尖,她主動加深這個吻,她在他身上尋求一把烈火,盼望著火苗延燒,燒去心中的不安與惶惑。
夜變得浪漫唯美,兩個求愛的男女在彼此身上索取歡情,當性和愛融成一體時,或許分離就會變得遙遠……
趴在他身上,喘息漸歇,他的胸膛仍然溫暖,他的眼睛仍然多情。心稍梢安下,但眉頭畢競糾結。
「心裡有事?要不要說出來?」順順她的長髮,他一向喜歡把玩她的頭髮,又柔又密,像上等絲綢。
「你去了哪裡?我等了你一整天,神燈先生一直敷衍我,他說你很忙。」薄薄的是抱怨,濃濃的是撒嬌,她想他一整天啊!
他去見雅斯麗亞--未來的王妃,她是貨真價實的公主。
他不喜歡今天的相親場合,但不能不出面應付,因為他是王子,她是公主,為國家邦交,為現實利益,王子公主必須出席盛宴,藉此表現友好。
幸而才十五歲的雅斯麗亞對他沒興趣,也許對她來講,任天堂比他的吸引力要大得多。於是,他帶她到房裡,打開電腦、塞給她一堆遊戲軟體,他則認真於自己的工作,互不干擾。
對他來講,雅斯麗亞與其說是他的未婚妻,不如說是他的妹妹來得恰當。
「怎麼不說話?哦哦!你去做壞事了?」她說,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
以悠的問句帶動他的鬱悶,半個月,他們的關係發展至干擾?接下來,他出門,她便要追問他回家時間?見一回,她就要詢問他去了哪裡,見過哪些人,有沒有對哪些女人有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