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惜之
「你在鬧情緒,我不懂,這對事情會有什麼幫助?」扶著她的肩膀,易耘搖頭,亮亮還是小孩子脾氣。
「是啊!要解決事情要去找那個聰明女人,你不該和我這沒知識沒能力的白癡討論。」推開他的手,她背過身。
「亮亮,這件事錯在我,我有義務扛起責任。」從身後抱住她,下巴頂著她的頭髮,易耘紛亂的情緒想在她身上尋到半刻安寧。
「我說話你聽不懂嗎?她在演戲、她在騙你,她沒喝醉酒,她處心積慮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登上謝太太寶座!」她的怒火如連珠炮彈發射。
「不!她從沒這麼想過,以前她知道我愛小夜,就不敢透露對我的感情,她的心……比我們想像的還苦。」
「你很得意她愛你?是啊!換了我也要得意,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女呢!」
「你把話題扯遠了。」
「遠了嗎?好!再拉回來,你怎確定她愛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份?男人都那麼蠢嗎?看得到女人表面偽裝的楚楚可憐,卻看不到面具下的可惡。」
「夠了!你這樣和潑婦有什麼兩樣?你們同樣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謝易耘!你說我是潑婦?」為了維護她,他罵她是潑婦。咬住唇,她不要哭、不要示弱,要當潑婦就要演得入木三分。
「亮亮,我們不談這些,她是好是壞,各人心中自有天秤。」
是嗎?天秤?他心中的天秤上,她佔了百分之百?那麼她是什麼,一個拿來逗逗玩的笨小夜,一個拿來回起他童年遺憾的笑話?
「亮亮?如果我們讓靜淇在這裡待產,等寶寶生下來後再領養他,你覺得呢?」
范靜淇才來一天,她在他心中就成了潑婦,十個月後,他心中還會在意她嗎?亮亮笑得好苦。「留下寶寶不留媽媽,你會不會太殘忍?」
「孩子留在靜淇身邊,對她的未來會有妨害。」
原來,他擔心的是范靜淇的未來,不是喬予亮的傷心。還用取天秤來秤嗎?喬予亮是大大不及范靜淇啊!「她會願意嗎?放棄謝太太位置,她不心疼?」
他刻意忽視她口中的尖銳。「我會說服她的。」
「不用把事情弄得這麼麻煩,我們離婚,反正你是一個正值壯年的正常男人,以你的婚姻情形,和任何一個女人維持親密關係,社會與論都會站在你這邊。」她盜用靜淇的話諷刺。「和我離婚,恐怕社會上拍手叫好的聲音會比惋惜聲大。」
「亮亮,你簡直是無理取鬧,我尊重你,想和你談,像你這樣子怎麼談?」他的好風度不見了,她居然要離婚,可惡!她怎可以這樣踐踏他的感情。
搖搖頭,搖去心酸,不想聽、不想談,范靜淇是好女人也罷、是壞女生也好,全不干她的事,她只想知道他的心。
「問你一句,假如當時沒撞上我,你有沒有考慮過娶她?」凝視他的眼睛,她增補一句:「我要聽實話。」
輕喟一聲,他開口:「是的,我考慮過。」
他們是女有情、郎有意,她還梗在中間做什麼?錯過了二十年,他有權選擇更適合的女生。
「那麼,恭喜你,不用再煩心,事情解決了,我們離婚,你去娶范靜淇。麻煩轉告她一聲,我祝福她。」
在愛情上她不要退求其次,她要完美、要忠實,他的心裡有了別人的影子,她就不想再爭取。何況,在他心目中,范靜淇是個那麼好的女孩子,好得她……望塵莫及。
只要不加入偏見,誰敢說范靜淇不是比她更適合他,況且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等他們共築家庭。「我不會和你離婚,永遠都不會。」瞪住她,他眼露寒光。
「隨便,反正我不會再回去那個身體裡,燒了她還是埋了她,我沒意見。」
「不許你走。」拉住她的手,他把亮亮拉回身邊。恐懼霍地漲滿他的胸臆。
「耘哥哥.我們那段已經過去,一段單純甜美的青梅竹馬感情,就讓它留在記憶中,這些日子,你補起了那段遺憾,不是嗎?剩下的,不能再貪求,愛一個女人是幸福,愛兩個太辛苦。」壓下酸楚,人生本就有大大小小的缺憾,多一個、少一個,他不都走過二十年。
「不要,留下來,讓我們把話說清楚,不要加上情緒、不要摻入憤怒,讓我們認真談談好嗎?」他抱住她,連一秒都不肯鬆手。
「愛情談得清楚嗎?恐怕是不能吧!耘哥哥……再……見…」話落,她在他懷中消失不見。
「亮亮!」一聲呼,他從夢中醒來。「謝天謝地,你還在……」抱住她的身體,他的淚悄悄在她頸邊落下。「不要離開我,請你不要離開……」
天亮,門鈴響起,易耘和靜淇同時走入客廳。
「爸爸、媽媽,謝爸爸、謝媽媽,你們怎麼同時回來?」范靜淇看清來人,嚇一跳,忙問。
「你前天喝醉酒,在電話裡面哭鬧成這樣,你說我們能不回來一趟?」范父直直走到易耘面前,滿面怒容說:「易耘,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爸爸,你都聽出來我是喝醉酒,醉言醉語哪得准,何必千里迢迢趕回台灣,還找來謝爸爸、謝媽媽,這不是小題大作嗎?」靜淇惱羞成怒,一個跺腳轉身輕泣。
「這是酒後吐真言。你愛易耘那麼多年,之前,我們想替你出頭,你硬是不肯,我們想反正你已經長大,有自己的主意,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想說哪一天你會自己清醒過來,處理好白自己的感情問題。哪裡知道你居然會把自己的肚子弄大,真是氣死我們,你要把我們的面子往哪裡擺!」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解決。」她固執地仰起下頷。
「學那些落翅仔墮胎嗎?你知不知道有人墮胎手術沒弄好,結婚以後就再生不出孩子,你不要給我打這種餿主意。」
「反正我會解決,不會丟你們的臉。」
她的倨傲惹出范父滿腔怒濤。
「我讓你讀書,卻讀到連禮義廉恥都不懂;我給你一個人住外面,卻住到挺個大肚子回家門,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范父手一伸就要往她臉上打下。
易耘挺身,擋在靜淇面前,代她挨下那一掌。
「你走開,我在教訓我自己的女兒,輪不到你來插手。」
「范伯伯,對不起,這件事錯在我,我會負責任。」易紜沒有離去打算。
「是啊,范老,孩子都大了,他們會把事情處理到最完美。」謝父忙走近,試圖打圓場。
「謝老,不是我要怪你偏心,這種事情處理得再好,吃虧的都是我們女方,你們話說得再好聽,了不起是拿錢擺平,我們范氏還不缺這點小錢。」
「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你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謝母走上前把靜淇拉到自己身邊護著。
「讓易耘和那個植物人離婚,改娶靜淇。」他的口氣不容商量。
「爸,你這是強人所難。」靜淇首先發出不平之嗚。
「笨女兒,我這是在替你著想,難道你要不明不白的跟著一個男人過一生,當個見不了光的地下夫人?」
「我不介意當地下夫人,只要易耘肯讓我留在身邊。」這是她真正的目的,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她相信早晚會取代那個植物人,成為他的正妻。眼前,她並不打算逼他太緊。
她的話讓謝家兩夫婦動容,放棄一個這樣愛他的好女人,是兒子的損失啊!「我范弘遠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女兒,你真不能學精明一點嗎?」
「爸……請你不要逼易耘,他有他的苦衷。」站到面前,護住易耘。她在謝家兩老眼中讀到感動,很好,她要的效果達到了。
「易耘。」謝父走到他身邊,拍住他的肩膀說話:「我想你對喬小姐做的已經仁盡義至,就算在這時候提出離婚,喬家人應該不會有其他意見。」
「是啊!我們都不知道喬小姐會在什麼時候清醒,難道你打算守著那副軀體過一輩子嗎?」謝母也加入勸說行列。「何況,你是我們家的獨子,你怎忍心讓我們謝家到你這代斷根?」
「沒錯,范媽媽知道你一直是個有責任感的好孩子,你為補償喬小姐而娶她的動機,我們都能理解也很動容,只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必須自私一點,必須為謝家、為靜淇想一想。」范母苦口婆心。
「之前,你告訴過我願意娶靜淇的,不是嗎?你說她是個讓人欣賞的好女孩,你說她溫良體貼會是個好媳婦、好太太,既然你這麼喜歡她,結婚應該是天經地義啊!」謝母走到兒子身邊,雖然,她不明白兒子怎會臨時改變心意,但這一回,他有足夠的理由放棄那個錯誤婚姻。
「再給喬家一億,這筆錢我出,明天我找人去跟喬家交涉。」范父獨斷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