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惜之
「不要,我至少還得再減上半公斤。」
「拜託,你已經夠瘦了好嗎?計較那半公斤做什麼。」.「你不懂?自從楊玉環被賜死在馬嵬坡下後,中國人的審美觀念有了一千八百度調整,肥胖非福,成為千古定律,我是個自然人,當然要順著定律走。」說話間,她沒停下腳步。
「受不了你,你不知道太瘦的女人想要有副傲人身材,是不可能的嗎?」說著,她在胸前做個「偉大」的動作。
「想傲人還不簡單,在裡面裝兩個鹽水袋,想多驕傲都行。」
「哪天走在路上,人潮太多擠爆掉,一高一低的,多尷尬。」賀靜嘟起嘴不苟向她。
「你千萬別去做這種事哦!」回頭想想,賀靜又叮囑一句,害怕起沂芹自卑過度員做出蠢事。失足造出千古恨的女人很多,千萬別再加上好友一名。
「我當然不會做,第一,我不屬乳牛,第二,我的職業欄裡填的不是奶媽,第三,我口味淡;不愛吃鹹;第四,追求我的男人太多,扣掉搬不上檯面的阿貓阿狗,還可以組成一隊義勇兵,進攻阿富汗。所以,你要擔心的不是我不夠驕傲,而是要擔心我驕傲太過,出門被人亂刀砍死。,』她無關緊要的說過一大串,然後按停機器,取了毛巾到休息區休息。
「大言不慚。」賀靜也跟著起身,轉移陣地繼續抬槓。
休息區裡有一個男人坐在那裡,不!說他是男人,倒不如說他是男孩。
他約莫十五六歲,個子挺高,清清秀秀、白白淨淨,臉上存有不該在這個年齡出現的稚氣。
他自始至終都看向窗外,綠草如茵的高爾夫球場在他眼簾裡映出一片碧潭。
細看,可以察覺出他單純太過,正常男人不該有這般乾淨的眼神。由此,她們判定他不正常。
「弟弟,你跟誰一起來?」賀靜走到他身旁坐下。他沒理人,靜靜看向窗外,憨甜的笑容沒變換過。
喝一口礦泉水,沂芹對賀靜笑笑。
萬人迷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可見得美色不是對每個男人都管用,至少對這位瑪麗亞天使而言,美色還比不上一根棒棒糖。
鬆鬆雙腿肌肉,叩一聲,沂芹把腳放上桌面。
男孩皺起眉頭,眼光自落地窗上轉回,順著桌上那雙腿往上滑,在她露出肚臍眼的韻律服上停駐。
他緩緩搖頭,「靜筠阿姨說,坐有坐相,腳不可以抬到桌上。」
很好,一個家教甚嚴的智障兒。沂芹的保護慾望陡然升起,順了他的意思,乖乖把兩條腿擺回地板上。
「你的衣服太小,肚子露出來會感冒。」他又說。
更好了,一個有醫學常識的智障兒。
他不會是大智若愚,特來愚弄她這個正常人的吧?沂芹拉拉韻律服,不過布料太少,想蓋住肚臍難度太高。
眼光慢慢往上拉抬,直到接上她的眼神,突然,男孩嘴巴張得好大,半晌都闔不攏。
一串口水差點沿著他的嘴角滑下,憨憨的笑容拉開唇角,他的眼睛彎成兩道眉形月。
好到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帥過偶像男星的智障兒,她開始考慮起要不要將他拐到電視台賺大錢。
錢的影子尚未在她腦中成形,他的一句話害她坐立不穩。
「媽咪,我好想你。」他邁開長腿,繞過桌子,直走到沂芹身邊,在她大腦正常運轉前,他將她攬進懷中。
幾百個念頭閃過,饒是沂芹反應快,面對這種特殊狀況,她也難以應對。
男孩的手勁奇大,拖得沂芹快要窒息,賀靜用盡全力也辦不開他的大手。
「沂芹,你等等,我去找人來救你。」撂下話,她飛快離去。
他的智障是裝的?他都用這套來證騙女人?他想輕薄她?他……他的眼淚鼻涕流了她一臉,用這手法追女人太白癡……她推翻地「裝肖為」的想法。
艱難地拍拍他的肩膀,沂芹氣虛說:「乖兒子,媽媽疼,放開媽媽,讓媽咪好好看看你。」
男孩聽話放開她,沂芹猛喘過兩口氣,回過神用自己的毛巾抹去他滿臉淚濕。
「乖乖不哭,帥帥兒子哭的醜丑,就沒女生愛了。」
「媽,盂盂好想你。」說著,長手一圈又拖住她o
「乖,媽媽都知道,媽媽疼哦。」攬過男孩,用自己喝過的礦泉水往他喉嚨裡灌,暫且封住他的哀哀哭嚎。
這下子更好了,她多個有家教、有醫學知識、帥過偶像明星、三不五時會發瘋的智障兒子。
「你不要再去天堂了好不好?孟孟會傷心。」
天堂?能不去,她絕不會主動向上帝示好。
「媽媽不去天堂,我留下來陪你,你叫孟孟……」
她的母性光揮散發耀眼光芒,一大篇安慰人心的善意謊言還沒來得及出口,賀靜已帶人匆匆趕來。
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靠過來拉起孟孟就走。
他拚命掙扎,不管左右一人一聲「小少爺別鬧」的柔性勸說,硬要留在沂芹身邊,最後大家沒辦法,四五個人合力將他抬走。
他哀慟的眼光扯動沂芹的心,敵不過他口口聲聲的「媽咪救我」,她霍地起身,但尚未出口阻止,她讓擋在身前頻頻道歉的經理攔下衝動。
他們喊他小少爺,自然不會為難他吧!歎口氣,她坐回沙發,癟癟嘴,胸中有些氣悶。
「捨不得小帥哥的擁抱?」推推失神的沂芹,賀靜取笑。
「你嫉妒?他不甩你,卻繞過大半個桌子來擁抱我。」她沒好氣回頂一句。
「哈!你真生氣了,說實話,你是不是被他那雙憂鬱的眼神吸引?弄清楚,人家是拿你當媽,不是喊你親愛的,難不成你換胃口,想嚼嚼嫩草?」
「夠了,我想做為大姐、坐金交椅,會給足我老爸借口,讓他用槍轟掉我半邊腦袋。」拍掉賀靜送來的媚笑,噗哧一聲,氣氛緩和下來。
「啁!」突地,賀靜張口大叫。
沂芹睨她一眼,灌口水。「牙齒痛啊!」
「記不記得你說你在銅鏡裡,看見一個智障兒童,會不會……就是他……」
賀靜的話讓沂芹怔愣住,她拚命在腦海裡搜尋銅鏡裡的身影……她完全記不起那個男孩的臉。
會是他嗎?那個在她身上留下眼淚鼻涕的大男孩?
轉頭看向窗外,茵綠的草地上讓夕陽染出金黃,當時,他在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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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法拉利跑車在街上飛馳而過,漂亮的流線形車體就像它的主人,讓路人眼睛一亮。
紅燈,沂芹停下車子,手指在方向盤上隨著音樂節奏輕敲,心情是愉快的。
剛剛結束一個煩人的Case,一個大家認為成功機率不大的案子,終於在她手中敲定。
再一次,她的能力被認定;再一次,她不是因為方應龍女兒的身份受到注目。
方應龍是台灣電子業的龍頭老大,早年在台灣經濟奇跡時期,創下品牌名號,這幾年歷經多次經濟危機,在市場上腳步反倒站得更穩。
方沂芹從小就好勝,她痛恨別人說她是銜金湯匙出生的嬌嬌女,她一路認真努力往上竄,就如廣告辭上說的——她從不在後面追趕別人的成就,因為她要跑在最前頭。
國小二年級,有個女同學笑她沒有母親,沂芹氣得拿剪刀把同學的一邊辮子剪掉,讓對方家長狀告到校長那邊。
當著父親、校長、老師和對方家長面前,她沒半分恐懼,昂著頭,朗聲說:「她可以笑我功課不好、笑我不聽老師的話,但是她不能笑我沒有媽媽,沒有媽媽不是我的錯。」
這幾句話說得對方家長汗顏,原本高張的怒濤消弭無蹤。低著頭,幾聲抱歉,匆促帶著女兒走出校長室。
原告敗訴,提心吊膽的老師露出微笑,校長也鬆口氣對方應龍說:「將來,你女兒絕不是簡單人物。」
果真,方沂芹一點都不簡單。
大學畢業後,她和一批生力軍考進自家的應龍電子,連連的業績勝仗,將她的職位直直往上拉升,她憑借的是實力,不是身份背景。
車子滑行至高級社區,這裡是她大學同學楊臻的家。
楊臻和她定兩種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她恬淡安靜,事事缺乏競爭心,對人際關係不太熱衷,只是安適地做自己。
很懷疑,沂芹怎會和這樣子的人成為知己,也許是互補吧,她總在楊臻身上,看見自己的缺點與不足。
楊臻大學沒畢業就嫁給蕭喻,小孩六歲。蕭喻性格不錯,溫和善良,但是以男人來講,他的性格稍嫌軟弱,再加上他有個強勢姐姐蕭音,平時還好,若是她在外面心情、工作不順利,就會跳到家裡,專挑楊臻的碴,整得全家不安寧。
關於強勢的蕭大姐事跡,沂芹聽過很多,讓她深刻瞭解到,婚姻絕不是兩個有情男女的事情。
一個嫁不掉的變態大姑,就能讓你的婚姻瀕臨危機,更別說美麗的外遇、聰慧的職場夥伴、和特種行業裡面的妖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