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惜之
「我說——我贏了!雖無法把羅獻庭自她們母女易邊搶走,但我成功地讓你的心移了位,往後不管你們有沒有結成婚,你的心都不再完整、不再專屬於羅織語一人。讓他們享受一下我這十幾年來錐心的刺痛,豈不大快人心?"
他退後一步犀凜地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真是惡魔!"
「謝謝你的評語,可惜『惡魔'二字對我沒太大的震撼力。也不夠創新,因為我聽多了,不過你說對了一點——我的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除了貞操,你還有什麼可以出賣,說出來我一併買下。"
他郁寒的臉龐讓她心痛到無以復加。她逼出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伯墉……
「靈魂!能毀滅羅家,我連靈魂都可以出賣。"就讓他恨吧!唯有恨,他才能完完全全死心,不再眷戀於她。
「你真的恨他們恨到連貞操都可以捨棄?"他蠻橫地攫住她的手腕,武孔有力的手差點兒要把她的胳膊扭斷,兩道利芒射向她,他怒焰高漲,一如隨機獵捕的雄獅。
「貞操?好可笑的字服!如果你想拿『維護好貞操,才能創造幸福人生'的老八股來教訓我的話,就省省吧!我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相反的,我還覺得,能用貞操來殺死羅織語的愛情,是件非常划算的事。"織昀不願示弱,強忍任心中痛楚,峨眉糾結成丘。
「你——無可救藥!"他咬牙切齒,冷不防地推開她,拄著枴杖的織昀重心一個不穩,垂直落下地面,砰一聲,撞擊力之大讓她痛得門聲急喘。
「我早就無可救藥了,是你無聊的妄想在我身上投資愛心、關注,以為這樣就能改變我的性格,我不知道要說你是太天真、太善良,還是太智障?"
「我是大自以為是,以為真誠可以消除你心中的恨。我承認我錯了、大錯特錯了……"他陷入沙發中,不讓沮喪流露出來,以陰驚的神色未掩蓋受傷的心。
她顫怵地想伸出柔荑去安慰伯墉,但……她已經把安慰他的權利交付出去,再也收不回來了。
她硬生生地把手停在半空中,咬緊下唇,她使出最後一擊。"我要感謝你,若不是你的共襄盛舉,我的計劃不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她嗤笑一聲,聽到自己柔腸寸斷的聲音。
「你贏了!既然你已經勝利了,為什麼還要去對織語挑釁?我才剛把她從死神手裡搶回來,你就迫不及待去向她耀武揚威了?」聽到MISS劉這樣說時,他還不信,沒想到織昀真是被仇恨迷惑心眼,再不肯回頭。
她說她可以當他們是朋友,她說那些仇怨都不再困擾她,
她說她要當他的最愛……這一些全都是謊言?賀伯墉啊、賀伯墉,枉費你聰明一世,競讓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
話傳進他耳中了?很好——也省得她再去編造其他的謊言。她的心口含了膽,苦不堪言……
「說不上是耀武揚威,我只不過是以勝利者姿態去安慰那個可憐的戰敗國。"唯有讓他徹底對她寒心,他和織語才有未來呵……
「羅織昀,你的計劃不會得逞的,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向織語求婚,婚後我會用贖罪的心情加倍愛護她、疼愛她,終其一生都不會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從此我的心裡只有她。"
她黯然失神,他要和織語幸福終老了……
「你不會!因為我已經在你的心裹紮根,不管如何你都已經對她『不忠實'了。」
「放心,我會很快地把你從心底徹底拔除!你影響不了我們兩人的婚姻生活。"
「別對自己太有自信,不過針對於你的『不忠實',織語很有辦法的,她可以用一哭、二鬧、三上吊來治你,反正她對自殺經驗老道。"
「說出這種話?你簡直可怕到極點了,就算你不是織語的異母姐妹、就算她只是一個外人,你至少也該有一點點同情心。羅織昀……我真後悔愛上了你,你不值得我愛你、更配不上我的愛!幸好我及早看清了你……這是老天最厚愛我的地方。"
砰的一聲!他甩上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的目的達到了,那為什麼心臟還會酸楚的不能自抑?為什麼還會淚流滿面?為什麼她會有痛不欲生的絕望?這是她衷心希冀的呀!她應該暢懷大笑、應該額手稱慶才是……
哈、哈、哈……她的笑叫人不忍目睹,上揚的嘴角接住串串淚水,鹹成澀澀的苦味滲人心脾……
她徹底崩潰了……啃著手背,一圈一圈的鮮紅齒痕深烙上白皙的肌膚,血漬沾染在唇邊,襯著蒼白臉頰顯得觸目驚心。
她在心中吶喊——伯墉……我不後悔愛你!一輩子都不後悔……
第七章
攤開手帕,失了水分的孤挺花瓣已呈乾涸。滑下的兩行清淚再也滋潤不了已死亡的生命。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三月香巢初全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飛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傾……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春盡、花落,大自然的循環誰也更改不了,就像她的命運……終歸是人去、樓空、巢傾,終歸是孤寂。
整頓好自己,架起虛構的驕傲,她將走出他的世界。永別了!她的伯墉,永別了!她珍視的愛情,永別了!她一生中短暫的幸福。
門被推開,宛如正義女神的MISS劉筆直地走到她的面前停下,身後幾個支持者隨後走人。
「他們要結婚了——賀醫師已經正式對織語提出求婚,等她養好身體立刻結婚。"她帶著勝利微笑等待著她的歇斯底里。
是的,她即將發狂!她的心在接收到這個早已預知的答案時才知道,之前做的心理準備毫無意義,利刃仍然準確無誤地插上心臟正中央。
啃咬著手背,新的齒痕印在舊的瘀青上,血絲緩緩地順手臂,蜿蜒而下……
「你不再有機會破壞了。」
「是嗎?」顫怵自腳底泛起,翻攪不停的痛楚席捲了她所有知覺,讓她再也聽不進任何一句,這樣她才能牢牢地護住自己。
「如果你還有羞恥心,就在他們舉行婚禮前自動消失,免得到時候難堪。全世界也只有你這種不懂禮義廉恥怎麼寫的女人,才會動手去搶親妹妹的丈夫,真不要臉!也不想想別人是怎麼對你、你自己卻又是怎麼回報別人的?要不是你……"
「說完了沒?"君姨忍不住出聲喝止,她深吸口氣平息情緒。"你們可以出去了,羅小姐是我的病人。"
大家互祝一眼後魚貫走出,獨留MISS劉不甘走出門,她的目的還沒達到,她非要逼她親口承諾離開方肯罷休。
「君姨,聽我說——她真的很可惡,害得織語割腕自殺。要不是賀醫師及時救下她,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她忿忿不平。
「你先出去,我來勸勸她。"
「還勸,我可沒你那麼好修養,真想拿把掃把直接將她掃出我們華心醫院。"
「你去幫幫MISS陳,她好像忙不過來。"楊庭君把她往外一推,關上門後她面對織昀。
「別怪她,她是個直腸子沒安啥壞心服。織語從小在醫院裡進進出出,大家都很疼她,她一直是無憂無慮、活活潑潑的快樂女孩,她發生這種事讓大家都措手不及,才會把矛頭全指向你。你還好嗎?」她拍拍她的肩膀。
「我再也好不起來了……"織昀憋忍已久的淚水在此時宣洩而下。
她也想當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啊,她也不喜歡耍心機、不喜歡使手段,是環境剝奪了她天真、訓練了她剛強,教育了她桀驁不馴,是環境把她踢出溫室;任由風雨摧殘,她也想當株單純善良的嬌嫩玫瑰,不想當棵無情、遺世獨立的孤挺花。
原以為她終於可以窩在伯墉為她築起的暖房裡,讓堅硬的心慢慢變軟,誰知竟是不能……
「織昀,聽君姨一句勸……"
「離開他是嗎?我懂、我沒有權利說不懂,我這種人不夠資格擁有愛情。"她自毀自謗地說道。
「我也年輕過,我知道感情這回事,可是你和伯墉才相處短短兩個多月,也許是一下子你們兩人都迷失了,弄不清自己真正的感覺。好女孩,離開他讓自己的心冷卻一下,說不定你就會知道,他之於你只是一個關心你、愛護你的大哥哥。"
「你們怎會以為,我連自己的心都弄不懂?君姨……我是真的、真的好愛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別人了。」
「可是……他們已經要結婚了,假設情場如戰場那你已經敗陣,不能再執迷不悟。"
「我『已經'放手了,織語用她的生命在向我抗爭,我能不放手嗎?她用死亡告訴我,她有多憎恨我,我能不放手嗎?不能、我不能,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女人和我母親一樣,為了愛情自我放逐,我不能捂起良心假裝她不存在,繼續去追求我的愛情,除了放手我沒有第二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