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葉小嵐
瑋玲聳聳肩,慧黠的美眸閃著笑意。「我早就在懷疑了。你跟寧紀有七、八分神似,單名「縉」字又是系字旁。寧家第二代的名字全是系這個部首,你的小妹寧綺、你、還有寧紀。」
「可是你一直沒問。」寧縉炯深的眼瞳,似夜的黑,讓人無法窺出想法。
「因為不是很肯定,當然啦,我又私心希望你不是寧紀的弟弟。你就是你,這樣比較單純。」瑋玲的表情顯得悵然。
「瑋玲……」寧縉欲言又止。
「阿縉,我不會問你離家的原因。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
「就像我一直看得出來你想從我身上捕捉某人的影子,可我也沒問你一樣。瑋玲,我同樣感激你的體貼。」他清澈、坦白的眼磺,閃爍著溫柔、瞭解的光輝,瑋玲心虛地避開。
「什麼別人的影子,我不懂。」
「瑋玲,你還不肯承認?今天之所以失常,導火線是寧紀的吻沒錯,但真正的原因是,這個吻挑起了你隱藏多年、再無法逃避的感覺。你喜歡寧紀。」
他斬釘截鐵的推論,令瑋玲惱火。
「事情不像你以為的樣子。在工作上,我佩服寧紀;但在私底下,我輕視他的生活態度。」
「可是你仍然喜歡他。」
「阿縉,你不懂。」瑋玲沮喪地將臉埋在手掌裡,脆弱的表情令寧縉感到心疼。
「三年來,我替他處理他和每一位情婦交往的大小事件,不管是買禮物,還是分手金。看著他將男女問的交往,視為買與賣,這種輕率的態度讓我寒心透了!他最短的紀錄是三天換一個女人,最長的交往不會超過半年。他花心又好色,很容易厭倦床伴,他這種態度……」
「那是因為他心靈空虛。」寧縉忍不住為兄長講話。「他從小就承擔很大的責任,除了如何經營一個龐大事業外,家父沒教他任何事。他沒有什麼娛樂,只曉得賺錢,女人能給他的不過是一丁點光的刺激,但有光而無熱無法填補他需要大量光熱的空虛心靈。他對愛情,懵懂無知如二歲幼童。瑋玲,他不是花心,只是他不懂愛。」
「我管他懂不懂!」瑋玲生氣地叫道。「我們別談他了。我跟他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交集!」
「瑋玲……」寧縉看了她一會兒後,輕歎一聲,走到她身邊摟住她。「我喜歡你,希望你快樂。有很多事,一味躲避不是辦法,只有勇敢面對才能解泱。」
「如果你明白這道理,為什麼你仍選擇逃避?」
瑋玲的問題令寧縉啞口無言,他只是抱住她,眼光凝裡在牆面上的某一點,任心思遠遠的飄走。
他有預感,或許他再也逃避不了多久了;正如瑋玲一樣。
第三章
不逃的人才是傻瓜!
自翔為聰明人的孟瑋玲,一早來到辦公室,擬定好天羅地網、水洩不通的計畫,準備用來對付她的老闆寧紀。
所以當寧紀於九點十分撫著宿醉後疼痛不止的太陽穴走進辦公室,面對的不再是昨晚見了他嚇得逃跑的嬌澀小百合,而是神清氣爽、智珠在握的魔鬼女秘書!
見她又戴上昔日冰仙雪女的面具,精明、戒慎的眼睛隔著一層厚重的透明鏡片打量他,一股翻天覆地的憤怒在他體內洶湧。
好一個孟瑋玲!
就愛端出這副冷面冰女的臉孔給他餚,把所有的活色生香、顛倒眾生留給其他男人。
寧紀恨死這點了!
在不知道孟瑋玲有另一面的光與熱時,身為老闆的他,對於她幹練精明又冰冷的女泌書形象,十分滿意。但在窺見孟瑋玲女性化的一面,身為男人的他,再無法忍受她刻意的冷淡、撇清!
有一些東西,掙脫了主從之間的鎖鏈羈絆,不聽話地四處竄逃起來。某種夾雜在男性原始慾望中的複雜情愫,開始在理智表層下激湯。未曾在他生命中出現的情懷蠢蠢欲動,在昨天早上的一吻,和昨晚乍見她冰封下的熱情的震撼中,迅速加溫。
他發現自己無法再忍受瑋玲戴上他習慣了二年的冰冷面具,急切地想喚回曾驚鴻一瞥屬於她的嬌柔清純,更難以忘懷昨夜讓他血脈憤張的嬌艷女舞者。
「到我辦公室來。」他冒火的眼瞳籠罩向她,瑋玲必須運用每一分自制力才沒有躲
「是。」她冷靜沉穩的回答,目迭他甩門進去。
「雯菁。」她拿起一疊準備交給寧紀的文件,投給她的助理一個過度熱情的微笑,令對方受寵若驚。
「別忘了如果十分鐘後我沒出來,你要call內線進來提醒我們,與企畫部的會議在九點半開始。」
「扼……我知道了。」儘管有所懷疑,雯菁仍乖巧地答應。瑋玲是她的偶像,她叫她這麼做,一定有原因。
「記住,不能忘記喔。」瑋玲又提醒了她一次,做了個深呼吸,咬緊牙,舉起沉重的腳步朝有如虎穴的門戶前進。
剎那間,她似乎聽見「風蕭蕭兮易水寒」的送行曲,她最好不要像荊軻那樣,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在門上敲了一下,得到門內的主人聽不出喜怒哀樂的一聲「進來」,瑋玲轉動門把,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
象徵群智集團權力寶座的桃核木辦公桌椅空湯湯沒個人影,瑋玲心生狐疑,寧紀跑哪去了?左顧右盼,終於在兩米長的深色牛皮沙發上找到他高大的身軀。
「我頭疼死了。瑋玲,去幫我拿條濕毛巾來。」他闔著眼臉,臉上有明顯的疲憊線條和黑眼圈,有氣無力地下著命令。
瑋玲竟覺得有絲不忍心,隨即警惕自己不能對他心軟,轉身到浴室幫他拿毛巾,扭乾放在他額頭上。
寧紀闔著眼臉。從進辦公室後,他忍住額角的疼痛強行運轉思考能力,要怎樣才能攻瑋玲一個措手不及。
昨晚被她逃脫後,寧紀非常懊惱,偏偏胡國良那群好奇寶寶還拉著他問長道短,害他不能去追瑋玲。
「沒想到你會認識那名美女,快點把她的底細告訴我……們!」胡國良急色地追問。
寧紀訝異地瞪他。胡國良來過他辦公室好幾回,見過瑋玲無數次,居然認不出是
一抹神秘的笑意從他深炯難懂的黑眸中升起,看的胡國良一頭霧水。
「你不認識她?」
「廢話!」國良語氣憤慨,眼光閃漾著妒意。「Lily只有興致好時才會跳舞,我來了好幾次,就上回運氣好時看到。我跟她說不上兩句話,哪像你寧大老闆交遊廣闊,連這樣的美女也認識,還追到跟前嚇人。」
說到後來,他悻悻然的語氣都成了幸災樂禍了。寧紀不理會他,嘴巴緊的像蚌殼一般,不管國良等人如何逼問他都不答。
開玩笑,在他尚未理清心裡對瑋玲突然產生的怪異情愫是什麼之前,他才不會讓這群色狼來攪局。他們越熱切,他就越不能說。
最後,寧紀被灌酒處罰,才會害他宿醉頭疼了一晚,要不是惦記著瑋玲,莫不想爬起床來上班。
「你覺得怎樣?要不要去看醫生?」瑋玲見他始終閉著眼,小聲地試探。若是他打算躺一早上,她所做的全盤計畫勢必要更改。
「瑋玲……」他伸手在半空亂抓,瑋玲瞪視半天,無法確定那隻手的安全度。
「扶我起來。」他張開無神的眼,一下子就找到離他二大步警戒著的女性身軀,他溜了一眼她修長、曲線柔美的小腿,感覺到身體發熱。
「來!」這次他的聲音多了絲命令,瑋玲只好不情願的上前,吃力地扶起他沉重的身軀。
寧紀起身後沒有放開她,反而趁勢將她鎖在懷裡,瑋玲掙扎,兩人跌在沙發上。
「放開我!」她懊惱道,偽裝的面具滑落了些,琥珀色眼瞪射出兩道怒火。
「等我們把話說清楚,我就放開你。」寧紀加重力道摟緊她,享受著軟玉溫香在懷裡驚動的銷魂快感,色瞇瞇地審視她臉上的紅暈。
「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寧董事長,不用我提醒你這是性騷擾吧!」她恨恨道。
「如果我放開你,你不會像昨晚那樣逃掉嗎?」
「不會!請你放手!」她咬牙切齒地喊道。
「這樣嘛……」寧紀狀似在考慮,卻趁瑋玲鬆口氣時,偷香了一下她臉頰。
「你,你……」她氣的說不出話來。「我是你的秘書,不是你的女人!」
這話震動了寧紀,該死,他居然被她迷的失了理智!但這又如何?他放不開懷裡這副香軟柔滑的嬌軀,不管這麼做有多不合道理,他不但想繼續做下去,還想更進一步
「我終於相信你面試時,說的那句話了!」他似呻吟又似歎息的宣示,讓瑋玲一頭霧水。
「我說了什麼話?」
「你忘了嗎?」他微微一笑,滿含熱情的眼神深深凝視。「三年前我親自要面試你,問你為何會離開上一個工作,你告訴我是因為上司想要性騷擾你才離職。我瞪著你那身可媲美修女服般保守的灰──套裝三秒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當時很不以為然地冷著臉。現在我才明白你不是在開玩笑,也沒說謊。你的美麗,足以教任何男子為你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