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葉小嵐
「我也送你兒子一套禮服。」姚仙女不甘示弱。
池韋的是閃亮的銀色絲質外套配黑長褲。
「少白當伴郎吧。」池媽媽也給少白一套。
「沒有伴娘。」皇上說。
說時遲,那時快,空中降下來一個人。
方亭落地站定,看看尋歡,看看少白,毫不猶豫筆直走向少白,刷地給他一耳光。
她這次沒打著,他接住她的手。
「來得正好,親親,你趕上當伴娘。」
「一切因我而起,」尋歡說,「方亭,我向你道個歉。」
他彈一下手指,方亭的飛行裝變成了白紗伴娘禮服。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方亭斂起怒氣騰騰的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差點拆散了你們呢。都是你!」
她狠狠地踩少白一腳。
「太輕了。」姚仙女把方亭的平跟靴變成細高跟鞋。「用鞋跟踩他。」
「媽!」少白喊,也不叫她母后了。
方亭舉起腳,又放下。「算了,這一下反正清不完我們的恨。」
「呀,這個媳婦合我的意。」姚仙女笑瞇瞇,隨即轉向池瑛,「這個,好,我滿意。魚池可以下很多蛋。」
池瑛把臉躲進尋歡懷中,他笑不可支。
「誰要結婚?」池爸爸晃進來。
「你們在幹嘛?」祖安揉揉惺忪睡眼,當他看見大家華美的穿著,他立刻醒了。
「花童來了。」徐一夢對池韋說。
「你們結過婚了嘛。」池爸爸對他兒子、媳婦咕噥,「我也要換衣服嗎?」他問自己。
「我代勞吧?」姚仙女詢問池媽媽。
「男人的事男人來做。」皇上說,抬手變給池爸爸一套純白西裝禮服配白鞋,酒紅色領結。
於此同時,韋池給兒子換下了睡衣,變成一套黑色小禮服,打個白領結。
「哇,很俊」祖安樂壞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池爸爸清清楚楚地說。
他手指朝皇上一指,卻把皇上的長袍馬掛變成了睡衣褲,還是斑馬條紋。
一群人目瞪口呆之後,笑得前仰後合。
「我來吧。」池瑛說,送給她准老爺和池爸爸一樣的搭配。
尋歡欣喜地俯視她。「這是表示你願意?」
她嬌羞地白他一眼。「現在才問,太晚了吧?都要成了大鬧仙宮了。」
※※※
「仙返」美國長島的家途中———
「月兒真可憐,老公變成那樣,她還是守著他,不曉得要多辛苦。」姚仙女歎道。
她的老公柔柔對她笑。「可見月兒有多愛他。你還疑心我和她藕斷絲連嗎?」
「哼,那表示和你藕斷絲連的不是她。你好好從實招來,是哪一個?」
皇上大聲呻吟。「哎,國君難為。你以後不要叫我皇上了,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你的名字有多好?後主,後主,後宮的主人。說,你在後宮養了多少女人?」
※※※
「這麼久,我始終以為你裝聾裝蒜,想不到原來是真的。」池媽媽難過地低語。
在她旁邊,池爸爸閉著眼,張著嘴打呼。
「真的是兒子、媳婦離家出走讓你受了刺激嗎?他們回來了,和好了,再也不會離開了。
你知道吧?」
呼,呼呼,呼。
「還是你嘴上不說,心底也猜疑我和天凡舊情未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啊。我……」
「唉,沒效嘛。」池爸爸忽然發出聲音。池媽媽撐起上半身,盯著他。他仍閉著雙眼。
「說什麼夢話?」池媽媽喃喃。
她正要躺回去,池爸爸又說話了。「尋歡給我的,瑛瑛一聞就昏倒了。」
太清楚了,不是夢話。
池媽媽再把上半身撐起來。
池爸爸的眼睛睜開了,看著映在月光中的老伴,嘴角微征上揚。
「爸爸?」她試采地小聲喚。
「媽媽?」他學她,不過語調是頑皮的。
「你!」瞪他半秒,池媽媽便笑出來。
「只聽想聽的聲音,是很幸福的。」池爸爸說。
「雜音我統統替你接收了,你當然幸福!」
「哎,庸人自擾嘛,你不收,還怕沒有閒人急著去收嗎?」
池媽媽不得不同意。
「尋歡給你什麼東西?」「過來,聞聞看。」池爸爸拉她伏在他身上。「香香的。是什麼?」「有沒有開始春心蕩漾?」
「春……」池媽媽頓時恍悟。「要死喔,老不修!」
「誰說的?我修得才好呢。你說,我給李天凡那套睡衣,很不錯吧?」
「像囚衣。你做什麼?」
「幫你脫衣服嘛,睡覺穿這麼多做什麼?你眼光很準,那是從某個監獄借來的。」
他掀開被子。
「呀,爸爸,你的睡衣幾時脫了?」
「那個監獄的獄長借去了。」
※※※
祖安睡在他父母中間。
「他好像你。」
「不,他比較像你。」
分別了十年的夫妻深情相對。
「對不起,我……」
她的手越過兒子摀住他的嘴。「不要再道歉了,不然我們又要從頭開始。」
他握住她的手。「我們是要從頭開始。我愛你,從未減少或改變過。」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未曾間斷。我也愛你。我不知道那時我為什麼不能接受,嚇得逃走。」
「我應該一開始就同你坦白,我……」
「你又來了。」
「好,不提過去。不提不提。」
祖安翻個身,抱著他母親。
池韋笑著,伸臂抱住他的妻子和兒子。
※※※
「你跟著我幹什麼?煩人!」方亭大吼。
「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少白吼回去。
他們在天上追逐。
「有本事你就追我十年,到時候好有個現成的十歲兒子。
「什麼?」少白險些墜落。
「我懷孕了。」
「那你還不嫁給我?你瘋啦?」
「你怎麼知道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誰的?」「不是你的就不干你屁事。」
「不幹才怪,我要打爛那個傢伙的鼻子,再閹了他,然後我還是要娶你。」
「你那麼多鶯鶯燕燕,幹嘛非娶我不可?」方亭減速,讓他跟上來,與她並駕飛行。
「鶯也飛,燕也飛,可是都沒你飛得美、飛得好。」
「哼。少來這一套。」
「我從來不曾讓任何女人懷我的孩子,除了你。」
「去你的,這是你一時大意。」
「是我專程故意的。」
「鬼才相信你的鬼話。」
「還有,你說得對,我們將會有的是個兒子,不過我可不打算十年後才和他相認。」
「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你以為我為什麼選那兩次去閣樓和你幽會?我算好了的。」
「也許十年後我飛不動了,就會相信你。」
她凌風而去,他急忙急起直追。
※※※
「祖安看到他媽媽很漂亮,呆住了。我問他為什麼那會嚇住他,他說不出個所以然。」
「或許她出現得太突然,他一下子沒法接受。」
「池韋回來得也蠻突然,對他而言。」
「但是你給了他調適的時間。不只如此,那天一下子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你想想,你的哥哥、姊姊和妹妹出場的場面,比馬戲大觀還精采。」
尋歡笑著同意,摟摟偎在他胸前的新婚妻子。
他們正在飛往歐洲度蜜月途中,不過他們循正常方式,搭飛機。
「我們的婚禮恐怕也是空前絕後。」
「哦,老天,你那些去而復返的兄姊們,還有清照,他們變來換去,怎麼都對穿著不夠滿意時,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睡美人』卡通裡,三位仙女揮魔杖揮個不停,揮得仙光滿天的情景?」
「可不是嗎?」
「你放心,我們是不放仙氣的。對了,」他抬起她的臉,「你如何分辨出少白不是我?」
池瑛微笑。「因為他不是你嘛。」
「不,你一定要告訴我。」
「哎,好吧。首先,你很關心祖安,我問起祖安,你絕不會草草帶過。」
「其次?」
「少白穿著新西裝,你原來穿的是便裝,有什麼理由突然那麼正式?」
「我準備向你求婚。」
「你求過了。」
「不只一次,直接或間接。」
「都是間接。」
「你一概拒絕,毫不留給我抱希望的餘地。」
「所以你們聯合起來,不給我有說不的機會?」
「說到這個,我岳母大人後來那一招,真是起死回生。」
「我看我奶奶並不是呆,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跟著台階,優雅地走下來。」
「無怪我爸媽這麼喜歡你。」「我爸媽偏袒你才偏得凶呢。爸爸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冒牌醫生真教授,對不對?」
「我覺得岳父大人是眾人皆醉他獨醒。」
「他在你還結結巴巴時,就誇你口齒清晰又伶俐。我看我是最愚的一個。」
「愚公移山哪。你還沒有說完如何分辨我和少白呢。
「咦,不是說完了嗎?」
他俯身吻吻她。「還沒。」
她認輸地笑道:「好吧,是他的嘴唇。」
「他吻你?這混球!」
「沒有,他的嘴碰到我的脖子。還有他摟著我的手。我馬上確定,他是少白。」
「你果然愛我。」他快樂地再吻她一下。
「還有一件事,方亭上去閣樓找過你,一整夜都沒下來,第二天就走了。確定他是少白的一剎那,我明白了,方亭上閣樓時,有人在,但不是你,是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