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神鮮家庭

第14頁 文 / 葉小嵐

    於是,不到一會兒工夫,一盤青菜見了底。尋歡沒有故意讓他,他「爭」得很賣力,祖安輸得心服口服。

    「明天,看我明天打敗你。」

    「朋友,我一定奉陪。」尋歡偷偷向池瑛眨眨眼。

    「唉,男人。」池媽媽說。

    聽到自己從小傢伙、小東西,升格為男人,祖安好不得意。

    「算我一份,」池爸爸忽然清清楚楚接他們的話,「不相信有人老得過我。」

    「耶!」祖安跳起來歡呼。

    「今天不算,我只吃了一口。」池爸爸埋怨。

    「爸爸,你今兒個怎麼了?」池媽媽笑吟吟取笑他。「睡醒啦?」

    「嗟,我口齒伶俐得很,不像有人,給結巴巴。」他丟給尋歡一眼,「你今兒個怎麼啦?」

    「我……」

    「今天星期幾?請報時。」

    「李叔叔,你教我科學常識好不好?」

    「好。」

    三個男孩都走了。

    「去去,你也去。」池媽媽趕池瑛。

    「去哪?」

    「買醬油。」

    「飯都吃完了,買什麼醬油?而且你明明有醬油嘛!」池瑛搖頭。「媽,你別管這件事好不好?」

    「你嫁不嫁沒關係,把自己泡在渾水裡,還拉人家下水,那才糟糕。」

    池瑛失笑。「媽,你說什麼呀?什麼渾水?什麼嫁不嫁?誰向我求婚了?」

    「誰要向一個冥頑不靈的硬石頭求婚?」

    「誰是硬石頭?」

    「難道是我?我出去不說,人家也看不出我做了祖母,是我潔身自愛,不然不曉得多少人……笑什麼笑?沒個正經。」

    池瑛咬住嘴唇。

    「我剛才說到哪?」「說你是硬石頭。」「亂講,我說的是你。」「有其母才有其女嘛。」

    「硬石頭這部分,你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總之,你雖然天生結構和別人不同……」

    「結構?」池瑛忍不住又笑。「我哪裡結構不同啦?」

    池媽媽白她一眼。「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沒什麼好自卑的。說到這個,我就有氣。

    你為什麼自卑呢?我真是不明白。」

    「我沒有自卑呀。媽,你今天怎麼語無倫次的?」

    「你不交朋友,也不做些女孩子愛做的事。讀書時除了上學便待在家,現在還是一樣。

    不是自卑感作祟,是什麼?」

    「我覺得我和大多數人格格不入,不表示我自覺不如人。至於女孩子愛做的事,你指哪些?」

    「就一件,你就從來不做。」

    「什麼嘛!」

    「戀愛。」池瑛半晌不語。

    「媽,你從不叨念我這些事的,我以為你瞭解。」

    「我會讀心術,可不會穿心。同類你不交,非同類你認為不合適,你要怎樣的人才肯嫁?」

    「嫁?」

    「我的女兒何等不凡,自然是要嫁,絕不可不嫁。」

    池瑛噗哧一笑。「我等著夠資格令我肯嫁的人出現啊。」她起身擁抱池媽媽一下。「媽,你真可愛。我愛你。」

    「愛我有個屁用?你嫁給我嗎?」池媽媽嘀咕。

    「我還是去買醬油好了。」

    她走出廚房才恍然,池媽媽的所謂買醬油,是要她去和尋歡在一起。

    他和祖安在書房。自從他來以後,祖安再也不纏著姑姑陪他做功課了,他現在心目中的最佳導師是小李飛刀。

    祖安的班導師今天還誇讚池瑛督導有方,她說祖安近來功課做得好極了,不但規定的作業做完,還會舉一反三,在作業簿後面提出問題反問老師。

    尋歡該不會指導外加捉刀吧?

    她躡足到書房外,推開一點門縫,正好聽到尋歡問祖安,「你認為呢?」

    祖安偏著頭思考。「不知道。」

    「再想想看。」

    祖安拿筆搔搔頭,用力地想。

    「好像……不合理。」

    「好像?」

    「不合理。」

    對祖安自行修正的堅定語氣,尋歡給予獎勵的一笑。

    「那你要如何找出它的合理之處?」

    「問老師。」

    「好極了,祖安。」

    「嘖,麻煩死了。你可以告訴我嘛,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的。」

    祖安的口吻充滿崇仰,對他而言,尋歡顯然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我是可以告訴你。」尋歡溫和地說,「不過我告訴過你,祖安,有問題應當先請教你的老師,這是對老師的尊重。老師實在無法為你解惑時,你再另外請教他人,這是你求知的精神。」

    「老師不知道,我知道時,不可以自誇,要謙虛。這是為人子弟的禮貌。」

    「對極了。」

    「嘖,你教我的嘛。」

    「來,下一題。」

    池瑛悄悄退開。

    她一喜一憂。喜的是,有尋歡的教導,無疑的,祖安將會成為一個知書達禮的好孩子。

    憂的是,他最多只能教祖安到這個星期。

    那,只剩三天了。

    尋歡自書房出來時,已不見池瑛的身影。

    她又躲到她房間裡去了。

    他考慮片刻,泱定將找她的渴望壓抑下去。

    這個星期結束前,該處理、解決的事,必須完成。他的時間不多了。

    ※※※

    池瑛剛躺上床,一個人平空在她床邊冒出來,嚇得她坐直起來。

    「誰……方亭!」她意外又高興。「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方亭仍是一身飛行裝束,摘下帽子,一頭發曲長髮如飛瀑飄下,她的美狂野而熱力四射。

    尋歡怎會對方亭無動於衷,看上她這個連塔裡的花都稱不上,充其量不過是塔角一枝草的女人?

    她媽媽說她自卑,或許是有幾分道理。

    用手指爬梳頭髮,方亭瞅著池瑛。「這話沒有弦外之音吧?」

    「什麼?你想到哪去了?」

    池瑛有些生氣,但想到黃昏時和尋歡在公園亭子裡吻得難捨難分,又對朋友有些歉疚不安。

    「好吧,算我多心。」方亭展顏。「「對不起啦。」

    池瑛苦笑。

    「不要生氣嘛。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的是他。不管我愛不愛承認,他是有他的魅力的,只要略一施展,很少有女人抗拒得了,何況他親口告訴我他喜歡你,他覺得你與眾不同。」

    至少關於尋歡的魅力令人難以抗拒,方亭說得一點沒錯。

    「你不是說,他喜歡我是像你喜歡我一樣?」池瑛努力表現得若無其事,卻心如刀割。

    「他一張嘴甜如蜜,為求達到目的,什麼話說不出來?所以我有空就盡快趕來看看。他若看準你單純好騙,我肯定不饒他。」

    尋歡想腳踏兩條船?池瑛不相信。

    但她不能對方亭說尋歡愛的是她,方亭會傷心死了。

    「他現在在幹嘛?」

    「剛陪祖安做完功課,我聽到他上去閣樓了。」

    「他沒有騷擾你吧?」

    池瑛搖搖頭。

    方亭很高興。「算他識相,這次也許真的改頭換面了。浪子回頭金不換,是吧?」

    池瑛點點頭,難過得不想說話。

    「你知道,池瑛,我差點以為你已經愛上他了呢。你看到他時,整個眼神和表情都亮了起來。」

    「你看錯了。」池瑛淡淡地說。「我只是覺得他人蠻不錯的。他不像你形容的那種花花公子。」

    「在你這種小乖女面前,他露出本性,不把你嚇跑才怪。那他只好去住酒店,哪裡能在這白吃白喝白住?」

    「不要這麼說,尋歡在這幫了我們不少忙。」

    「聽你叫他尋歡,實在很奇怪。」

    脫口而出後,方亭立刻記起少白要她暫時別說出他的其名,以免池家人對他「另眼相看。」

    她嘲諷他:「你也知道你的惡名留下的惡果啦?」

    他一吻她,她馬上百氣全消。

    「我是說,」方亭連忙修正,「我以為你們都叫他小李飛刀。」

    池瑛笑笑。「你上去看他吧,不要在這瞎扯談,坐立不安的。」

    「那我就不客氣啦。」

    閣樓沒開燈,也沒人,方亭奇怪地張望時,暗裡一雙手驀地把她抱起來,丟在床上,接著就迫不及待脫她的衣服。

    她咯咯笑。「討厭,嚇人一跳,想我嗎?」

    「去那麼久!」他埋怨。

    「哼,試試你的定力。」

    「我安分得很。哎,你這個什麼東西?想想辦法好不好?」

    「你功力退步啦?」

    「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手一場,她的連身飛行裝連同內衣褲一併散開,變成碎片。

    方亭一上閣樓,池瑛即離開房間,下樓走到庭院。

    她無法忍受坐在房裡,知道他們就在樓上,知道他們一定會……

    會嗎?尋歡會不顧及她就在樓下?

    但,她看不見,不是嗎?

    我從來沒有像吻你那樣吻過她。

    池瑛雙手抱著頭,吞下痛苦的呻吟。

    是她自己說的,即使男人不專一,女人既付出了感情,受騙或被玩弄,亦是心甘情願。

    不,她不怨也不怪尋歡。怨怪別人,彷彿自己不必負責任。但她並沒有被迫喜歡他,他亦不曾勾引她。

    尋歡是令人無法抗拒的,但她若是男人,只怕也不能抗拒方亭。

    只是,她不要夾在中間,否則當她開始自怨,豈不更悲慘?

    ※※※

    早上池瑛不想和尋歡及方亭照面,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因此她一早就出門,留了張字條,請她媽媽轉告,麻煩尋歡上山前代送祖安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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