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葉小嵐
「王成彬?」
「他太肥。」她閉著眼睛說:「需要減肥的女人可以試著和他交往,一定成功。」
「秋純!我不知道你眼高於頂。」
「我的眼光不高,我說話也不苛刻,是這些男人實在不濟事,教我和他們其中之一的任何一個結婚,我都寧可到廟裡當尼姑。」
「那陳伯伯的兒子陳民光呢!你和他出去了兩次!」
「我和他出去第二次是想證明他的確有那麼糟,他喝湯出聲,動作不雅,但是又故意一副名士派的樣子,他不是瀟灑隨意,他是隨便、粗魯、沒有水準,我不相信他是港大畢業的。」
「石瑞剛呢?」他出其不意的問。
「他——」韋秋純看著他父親,及時的煞住了車。「爸!你——〕
「我要聽聽你對他的看法。」韋大鵬坐得四平八穩,好像很游閒似的等著她發表評論。
她就是說不出口。
「秋純!石瑞剛這麼特別嗎?是特別的好或是特別的不好?」他的聲音沒有質問也沒有怒氣。「你批評別的男人不是都出口成章,又順又溜,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為什麼一談到石瑞剛,你就像啞巴了?」
「爸!我們不要談他!」
「你心虛?」
「我沒有什麼好心虛的!」她嚷道,大聲的抗議。
「如果他對你而言就和一般的男人一樣,你為什麼不能談他?」韋大鵬節節逼進。
她沒有上當,即使是地父親也休想從她口中問出什麼,就算她一輩子都要為這段情所苦,她也要自己一個人去感受。
「對孝凱你該不會有那麼多的惡評吧!」
「他是哥哥!」
「秋純!你沒有哥哥,你是獨生女!」
「爸!你可以再幫我介紹對象,我會去吃飯,我會去喝咖啡,但是不要勉強我和孝凱,我很珍惜他這個朋友,你不要害得我和他連朋友都做不下去。」她是孝順,但是她不能讓她爸爸也害了孝凱。
「你願意再去吃那些無聊的飯,和那些無聊的人喝咖啡?」他佩服女兒忍受力。
「只要你開心。」
「你只是為了我?」
「安排好時間,我會去。」她平淡的說道,準備回她的房間。「爸!我只希望你比我早放棄,而不是我先投降。〕
韋大鵬終於證實了女兒的心意,居然是石瑞剛!真的就是石瑞剛。
代理權落入了石瑞剛的手中。
掛上電話,石瑞剛應該大聲歡呼,甚至應該開香檳慶祝,他終於得到了他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弄到手的代理權,但是此刻的他,心情卻有如是在谷底般,他甚至笑不出來,連微笑他都擠不出來。
他感到悵然若失,他感到茫然、失望。
有了這個代理權,他可以整合他的事業,凌駕在韋大鵬之上,他可以逼得韋大鵬發展不下去,但是他卻感到一股莫名的歉意。
他錯了嗎?
即使這個代理權到了他的手中,也不能為他帶來快樂和滿足?!他綁架了韋秋純,他費了那麼多的工夫,花了那麼大的勁,甚而被打斷了四根肋骨,切斷了和韋秋純的一切可能,都是為了代理權。
他該跳起來才對!
刑淑依走了進來,她知道今早會宣佈代理權由哪家公司得到,她雖然緊張,但是並沒有表現在外,看到瑞剛失去了魂似的坐在他的座位上,她直覺的以為他們並沒有得到代理權。
「是誰得到的?」她故作漫不經心的問。
「我們。〕
「我們得到了代理權?」她不相信的重複一遍。「真的是我們?!」
「真的是我們!」他像得了重病似的腔調。
「你並沒有很高興。」她試探的問著他,這麼多年來,她以為她已經摸透了他的心,但是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瞭解他。
「被你說中了。」他轉動椅子,背對著她。
「我說了什麼?〕
「你說過即使是我拿到了代理權,我也不見得會快樂,那時你要我放了韋秋純。」
「你還是放她回去了!〕
「但是狀況依舊一團糟。〕
刑淑依也不那麼開心,他們拿到了代理權,他們的事業可以做得更大,韋大鵬對他們也構成不了任何威脅,他們可以飛黃騰達,馬上一飛沖天,這曾經是他們朝思暮想的,但真正實現時,為什麼沒有那麼多的喜悅?
「淑依!美國的財團要我們下星期一去簽約。」
「你要我去?〕
「你去就好了。」
「瑞剛!我以為這件事情對你有很大的意義。」她看著他僵硬的頸部和渾身不自然的肌肉。「去享受這份勝利吧!這一直是你想要的,而且我怕對方不相信女人的辦事能力,看到是我去簽的約,乾脆取消這整個交易!〕
〔取消就算了。」他頭靠著椅背,慢慢的放鬆自己、「我們目前的情形就不錯了,我們不愁吃穿,公司呈穩定的成長,沒有這個代理權,公司也不會倒。〕
淑依聞言露出笑臉。
「你笑什麼?〕
「我記得這些話我早就對你說過了。」她走到他的身邊。「在你綁架秋純的那段時間。」
「我該把你的話聽進去。」
「現在不遲,你沒有和韋大鵬把話講開,前嫌盡釋。」她認真的說:「不要讓八年前的那場火奪走你追求愛情和幸福的權利。」
他的唇冷冷的上揚。「淑依!你知道這不可能。〕
「那你就好好的享受你的痛苦吧!」她知道在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舉白旗的。
「等你老的時候,除了孤獨、寂寞,你還有痛苦,這三樣東西可以陪著你度過你的一生,聽起來好像——」
「淑依!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伶牙利齒?」他半褒半貶。「說到愛情,你現在好像常常不在家,以前你晚上很少出門的。〕
她臉紅的踱開,知道還不是公開的時候,一方面是考慮到瑞剛對寇孝凱的感覺,另一方面則是她和寇孝凱的感情並沒有真正的成熟,他們在一起只是聊天、吃飯、散步,談一些工作上的事,至少他尚未碰過她的手。
「淑依!你真的談戀愛了嗎?」他追問,如果是個好對象,他替她高興。
「沒有。」
「但是你臉紅了。〕
她看著他,臉不那麼紅了。「如果我真的談戀愛,我會第一個讓你知道。」
「你必須讓我知道,他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第九章
堅持
上女子美容院是石瑞剛的第一次經驗,但是淑依既然和韋秋純約在這裡,他也只有跑一趟了,面對美容院裡那些洗頭小妹和設計師既愛慕又大膽的眼光,他恨不得掉頭出去。
「先生,洗頭?〕一個小妹上前招呼他。
「我找人。」他盡可能冷漠的說。
「要不要我幫你廣播?」小妹非常熱心,好像很不願意走開似的。「不然我幫你找!」
「我已經看到她了。」他在一個中間的位置看到韋秋純,韋秋純也正由鏡子打量他,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空位,他走了過去坐下。
韋秋純已經洗好了頭,正等著吹乾,她以為她將看到的是刑淑依,而不是石瑞剛,但是想想這也不是什麼太出乎人意料的事,淑依想撮合他們,所以她隱約的露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石瑞剛控制不?自己,即使他的心告訴他要拒絕她,但是他阻止不了自己,知道這—點後,她感到寬慰多了。不是只有她放不開。
「淑依臨時有事。」在這個全是女人的地方,他覺得自己像個不速之客。
「還要多久?」
〔我並不趕時間。」她存心逗他。
「韋秋純!我已經盡可能的妥協了。」他說話的神情好像他給了她多大的方便似的。
「到底是你要見我,還是淑依?」
「是我。」
「那麼你有話要說了?」
「不是在這裡,不是在—堆吱吱喳喳的女人面前。」
很多聽到這句話的女人都轉頭瞪著他,即使他再出色、再迷人,也不能免去他侮辱女人的這條罪名。
石瑞剛知道自己理虧,他站起身。「我的車就在外面,黑色的保時捷,我在車上等你,把頭髮吹乾就好,你怎麼樣都好看?」撂下這幾句話,他看也不看任何一個女人,自負的走了出去。
韋秋純對著鏡子笑著,他的最後一句話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讚美,要他再說比這肉麻的話,他八成寧可割掉自己的舌頭。「吹乾就好。」她吩咐師傅。
「讓他等,他簡直目中無人。」吹頭髮的師傅和韋秋純熟,所以也很敢講。
「你不覺得他有性格?」
「是有性格、又帥,但是這種男人只可以欣賞,當情人或是老公就不浪漫了,夏天還好,冬天的話,不用寒流,他的眼神就可以讓人冷死了。」設計師仍滔滔不絕。「男人要溫柔一點的好。」
「他也有溫柔的一面。」
「有嗎?」設計師懷疑地問。
「而且溫柔得超乎你的想像!」
十五分鐘之後韋秋純就上了石瑞剛的車,他一路無言的將車開到植物園。
不是假日的植物園並沒有很多的人,天氣有點涼,石瑞剛將他的西裝脫下來披在韋秋純的身上,想也沒想的,他抓著她的手,兩個人就這麼無聲的漫步於一片翠綠的群樹間,心中憂喜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