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葉小嵐
韋秋純不接受這個說法,她忽然像發了狂似的衝向他,把他已經放進口中的煙拍掉,她的手用力的捶著他、打著他,口中發出怒吼。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人!〕
「住手!」
「我要打死你!」她像個瘋婆子似的攻擊他。「我爸爸已經快六十了,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我是他的一切,他會放棄那個代理權,放我回去!〕
石瑞剛猛的抓住她的雙手,捏著她的手腕,他不會被幾句話或是幾滴眼淚打敗。「只是一天你就這麼受不了,我們這些失去親人的人呢?我們怎麼辦?失去了我們摯愛的父母親,失去了我們的家人,我們去向誰哭訴?我們要找誰同情?」
「不一樣!」她的長髮披散在她的臉頰上。「你是故意的,你們失去親人則是意外!」
「意外是誰造成的?〕他冷笑的問她。
「不干我爸爸的事!」
他將她猛的朝沙發上一推,惡狠狠的瞪著她。「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如果我會心軟的放你回去,當初我又何必冒險把你綁來?你可以寫一封信,我會將信轉給你父親,這樣夠仁慈了吧??」
「我爸爸有心臟病!」
「希望他隨時把藥放在身邊。」石瑞剛諷刺的說:「我沒意思要他心臟病發作!」
「他的健康情形不好!」
「你家有的是錢,幫你爸找個名醫吧!」
「讓我再打一通電話?」她放下自尊的說:「讓我向我爸爸道晚安。」
「不行!」
「只是「晚安】兩個字!〕
「我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石瑞剛!」她站了起來,眼神帶著祈求。「我們父女倆每天都互道晚安,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我們父女來說卻意義重大,我會乖乖的留在這裡,只求你讓我再打一通電話。」
有一秒鐘的工夫他差點就心軟,就想將話筒交給地,但是如果他在這一點上屈服,往後的二十九天他拿什麼教她聽他的話?不行!說什麼都不行,他必須讓她知道誰才是主人!
「放棄吧!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韋秋純氣得猛咬自己的唇,她一直部沒有碰過鐵石心腸、不通情理的人,現在她碰到了,而且還加上冷血無情,他是真的沒有血、沒有淚。
「我會自殺!」
「你有這個勇氣嗎?」石瑞剛挑高眉毛地瞄她一眼。
「不要以為我沒有!」她虛張聲勢的說:「反正一個月後你不見得會放我回去,再且這一個月之內,我爸爸說不定已經擔心得瘋了,我要教你後悔、良心不安一輩子!」
「我會嗎?」
「除非你天良喪盡!」
「韋秋純!你的口才很好,也很有說服力,但是我的心比石頭還硬。假若我答應了你的要求,現在就放你回家,我依然要坐牢。」
「我不會告你!」她試圖以此利誘他。
「回你的房間吧!」石瑞剛忽然非常疲憊的說:「門外有人會帶你回去,不要拿自殺威脅我,否則我只好二十四小時拴著你,找人看著,你會沒有一丁點的隱私,你會真正的像個犯人。」
「我已經是個犯人!」
「舒服的犯人!」
「石瑞剛!如果我死在這裡的話,你也會死得很難看!」她拿起一枝插在筆筒裡的鉛筆,用力將它一折為二,然後把斷成兩截的鉛筆,放到了他的面前。〔一通電話,我會乖乖的和你合作,我說話算話。」
「我說話也算話!」他還是維持原議。「你父親只好忍受這一個月沒有你的【晚安】。」
「原本我可以同情你和刑淑依,我可以諒解你們不得己的苦衷,但是現在我恨你,因為你壞到骨子裡了!」
「往後還有你罵的機會,你省省力氣,早點去睡吧!」他趕她出去。
「我真的恨你!」
「我也真的左耳進、右耳出。」
望著他全然不為所動的高姿態,韋秋純終於肯面對自己根本無法打動他的這項事實。雖然心酸,雖然心痛,她還是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像個女皇般走了出去。
石瑞剛在書房中足足待了一整夜,他的理智和感情在掙扎,他真的想讓她打那通電話,不是為了韋大鵬,而是為了她,但畢竟理智戰勝了感情,他知道自己已經重重的傷了她,而他氣自己居然真的想彌補。
刑淑依看著對方亮出證件,儘管一顆心怦怦的跳著,她還是做出一副若無其事,不知道對方來意的表情,她不能露出馬腳,不能搞砸事情,吩咐秘書泡兩杯咖啡進來,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和平常一樣。
「有事嗎?寇督察。」
「只是過來請教一點事。」
「如果我知道,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寇孝凱不敢相信「剛聖」集團的負責人是這麼的年輕、漂亮、秀氣,在她身上,看不出女強人的那種精明、幹練、剽悍的剛強氣勢,如果不是秘書的指引,他會把她當作是公司裡的職員而已。
「你是公司的負責人!〕
「負責人之一。」
「公司裡大小事你都知道嗎?」
「知道。」
「聽說貴公司目前在爭取—個美國財團的連鎖代理權!」
「很多公司都在爭取。」她籠統的答。
「貴公司的實力不錯。」
「有點希望。」
「聽過『鵬展』這間公司嗎?」
「在商場上打滾的人誰不知道?」她一副平常的口氣,望著他。「他們也想拿到這個代理權,大家都知道『鵬展』的財力雄厚,政經兩界的關係不錯,我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代理權應該是『鵬展』的。」
「那『剛聖』有多想要這個代理權呢?」他故意輕鬆的問:「你們—定也想得到吧?」
「當然!」秘書這時端了咖啡進來,打斷了她的話,正好讓她喘口氣,等秘書離開之後,她接著說:「不過要看運氣,如果得不到也沒有辦法。」
她的話合情合理,教人找不到一絲的漏洞,但是她的說詞愈是天衣無縫,他就愈覺得可疑,是他想得太多,還是事情的確有可疑之處?
刑淑依知道站在眼前的,可不是那種沒什麼大腦的一般警察,他的眼神犀利、精明,問話簡潔、清楚,怎麼看都是百分之百剛正不阿的人,如果是換在另—種情況下見面,她會說寇孝凱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知道『韋秋純』這個人嗎?」
「不知道。」她作出困惑狀。「我該知道嗎?」
「她是『鵬展』負責人韋大鵬的女兒。」
「哦!」
「沒有見過嗎?」
「沒有!」
「那麼你一定不知道有關她的事?」
「出了什麼事嗎?」刑淑依輕啜了口咖啡。「為什麼你會突然跑來問我這些事?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沒有什麼事。」他暫時相信了她。
「韋先生的女兒怎麼了?」她故作關心地追問。
「她沒事,好得很。」寇孝凱立刻把話題轉開。「以刑小姐這麼輕的年紀就能當上一個公司的負責人之一,你的工作能力一定很強,這公司是合夥的吧?或者你父親是公司的?」
「公司是我和一個朋友合開的。」她不著痕跡的就將他的話給截斷。「我沒有什麼親人,所以把全副心力放在工作上,而且這也不算成就,混口飯吃罷了,沒什麼好張揚的!」
「你很謙虛。」
「因為沒有什麼好誇耀的!」她微微聳了聳肩。
「那我就不打擾了。」寇孝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會再來。」
「隨時歡迎。」她回給他一個莫測高深的笑。
第三章
病倒
昨夜泡了一晚的冷水,不用摸,韋秋純也知道自己渾身發燙,她就是希望如此,到時石瑞剛只有把她送醫院一條路,而她可以伺機的逃掉。
她在浴缸中泡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想好該怎麼說,想好用怎麼樣的理由才能十全十美,不會有破綻而引起他的懷疑,她餓了一天,大半原因是因為不舒服而吃不下,晚飯時間他和刑淑依一定會過來瞧瞧地,而那時她的病情就會更加的嚴重。
同時石瑞剛和刑淑依也因為寇孝凱的出現而有些微的困惑,石瑞剛還比較不那麼擔心,但是刑淑依可真是方寸大亂,深怕事情已經暴露出來。
車子進入別墅內車道時,她忍不住的建議:「瑞剛,我看放韋秋純回去好了!」
「淑依!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竅。」
「我們可以和韋秋純講好,她會諒解我們的動機,整件事可以大事化小,我也不必再時時害怕,我有預感寇孝凱會再上門,下一次我要怎麼應付他?」刑淑依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下一次我來應付!」
「他可能會找到這裡來!」
「但是他找不到韋秋純。」
「瑞剛!現在放棄這個計畫還來得及。」
「太遲了。」他不想再談下去地看了她一眼。
車子在廳前停住,石瑞剛才剛跨出車門,傭人立刻一臉驚惶的上前報告韋秋純的最新情形,而石瑞剛的眉則隨著傭人的話逐漸皺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