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葉霓
「那三天鈴木詩翎被囚在一處廢棄的鐵工廠內,山本組那些傢伙只扔了幾包乾糧、幾罐汽水給她便不再出現,偏巧那三天日本遇上十年來難得一見的暴風雨,你可以想像一個小女孩如何面對外頭的狂風暴雨、閃電巨雷,那對她來說是一場噩夢。」狄凱頓了下又說:「當鈴木一郎尋獲她時,她已奄奄一息。」
「現在山本組那些人呢?」宮本朔猛然起身,緊握的雙拳、頸間跳躍的脈動,都顯示出他此刻的憤怒。
「哪輪得到你窮緊張,早在那時候就被鈴木一郎殲滅了。」狄凱輕歎了聲,「雖然滅了對手,但是鈴木詩翎的心病卻不是心理醫師所能治癒的,一切都看你的囉!」他別具深意的笑說。
「我?」
「因為她信任你,不是嗎?」狄凱走到門邊打開了門,饒富興味地道:「我知道你此刻一心繫在她身上,回去吧,免得她人還沒搬走,費慕齊又找上門來。」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我也該補足了眠才有空幫你找房子呀!」
宮本朔無奈地走到門邊,「你是我的夥伴,竟然成天有睡不完的覺,而我卻忙得要命,這公平嗎?」
「很公平呀!因為鈴木詩翎不是我的馬子。」狄凱嘻笑一聲,將門關上,把宮本朔的疑慮阻隔在門外。他重重地吁了口氣,發覺這場遊戲越來越不好玩了,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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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慕齊待在宮本朔居住的大樓外監視已有三天之久了,這些天他都沒瞧見詩翎的身影,手下也回報她並沒有去學校,他當下明白她八成是被宮本朔那小子藏起來了。
於是他等,等著宮本朔出現。
「宮本朔!」真難得,他終於等到他了!
宮本朔停下腳步回首一望,冷笑道:「原來是你。」
瞧費慕齊那副自得的模樣,原來是他身後多了六、七名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的幫手。哼!想嚇人嗎?
「我們又見面了。」費慕齊盛氣凌人地說。
「是呀!不僅是我們倆,好像還多了不少外人。」宮本朔的話語中淨是譏誚之意,神情不屑,壓根兒沒將那些傢伙看在眼底。
「你是說他們嗎?他們不是外人,全是我由法國調集來的高手。」
「對付我的?」宮本朔那副毫不在意的笑容令費慕齊感到莫名戰慄,已鬆弛的神經又倏然緊繃。
「你倒是有先見之明。不錯,他們全是我找來對付你的。」費慕齊以乾笑聲掩飾自己心中尚未褪去的懼意。他不斷告訴自己,這幾個人可是黑幫中的精英,就不信打不過宮本朔。
「上回在麻口組門外,我遇到狙擊,那些人應該也是你派來的吧!所以說穿了,該是我找人報仇才對,哪輪得到你!」宮本朔的語氣雖慵懶,但那抹自信卻從未離開過他身上,反倒是費慕齊聽得兩眼冒火,臉色潮紅。
「你把鈴木詩翎弄到哪去了?把她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條活命!」費慕齊更氣不過他居然能輕而易舉得到詩翎的芳心,這是他奮鬥了好幾年所得不到的。
「你休想!」宮本朔的睥睨神情與氣勢在在令在場的人矮了一截,這讓費慕齊更是憤恨。
「宮本朔,你找死!」他咬牙切齒地說。為了不讓宮本朔死得痛快,他才故意在動手前挖苦他幾句,最好是嚇得他屁滾尿流,哪知道卻反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徹底奚落了一番。
他分明是活得不耐煩!那就乾脆稱他的意吧!「我就讓你死得乾脆些,你感謝我吧!」費慕齊以法文一聲令下,他身後的大漢立刻上前,有的抽刀、有的拔槍,直逼向宮本朔。
宮本朔冷靜以對,每拳都揮中對方的要害,一時之間慘叫聲連連。
其中一名大漢看不過他的意氣風發,舉槍便對他的腦後扣下扳機,他就不信宮本朔的身手能比子彈的速度還快。
宮本朔察覺後突然一蹲一躍,身形猛然一個變化便消失不見,這種情況莫不讓費慕齊日瞪口呆!
難怪父親會對日本忍術有所忌憚,當他告訴父親遇見宮本朔時,他居然二話不說便將手下幾名悍將調來給他,並吩咐他若不能將宮本朔收為己用,最好殺了他。
如今他親眼目睹這種絕技,能不歎為觀止嗎?
此時,宮本朔突然在他身後現身,狂狷地說:「我在這裡,難道你們能變出的把戲就只有這些了?」
「宮本朔,你別得意,若不是我父親看重你有一身好功夫,還有那一套忍術絕技,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費慕齊倏然轉身,面露懼色。
「費洛利?」宮本朔眼睛半瞇。
「你知道他?不過我現在已不打算讓你繼續活下去了。既然敢來找你,我必有萬全的準備,今天我要用咱們黑幫特製的『毒槍』伺候你,上!」
在宮本朔尚未弄清楚何謂「毒槍」的剎那,費慕齊與他的一干手下便從腰間抽出一把比迷你手槍還小的玩意兒,對他發出細如銀針的暗器!
幾個後翻,他躲過了幾發銀針,但因對方逼得太急,出手又快,使他無暇再度使出隱身法,一個不留意大腿便中了一針!
「哈哈!隱身術算什麼?哪比得上先進科技!」費慕齊見狀笑不可遏,身旁的大漢也譏笑不已,宮本朔見機不可失,一個轉身再度消失在他們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費慕齊難以置信,宮本朔在中了毒針後依然能隱身逃脫;就連那數名洋漢子也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幫特製的銀針毒性雖不強,但卻可以短暫麻痺四肢神經,動彈間是十分困難的,宮本朔是怎麼辦到的?
「你們還不去追,相信他走不遠的。」費慕齊一聲喝令,數人立即分開搜尋。他更是告訴自己,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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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翎撫著白雪的細毛,看看週遭這個她已搬來三天的新家,裡面已被她打理得一塵不染,真找不出哪兒還需要加強的。
這幾天她不能去學校,也不准出去外面散步,只能天天拿著抹布與家中的傢俱為伍,順便打發時間。這裡位於郊區,倘若真要出門,她還不知往哪兒去呢!
也還好宮本朔幾乎夜夜都在這裡陪她,與她纏綿至天明才離去,令她寂寞感頓消,只是漫長的白日,還真是難熬。
電鈴聲響起,大白天的會是誰呢?會是宮本朔嗎?詩翎頓感胸口一陣狂跳,興奮地前去應門。
宮本朔顛簸地回到住處,因毒性蔓延他有些微暈。所幸他自十年前全家意外被殺後,便開始餵食自己各種毒物,讓身體對毒產生抗體,否則這回後果不堪設想。
門一敞開,詩翎驚見滿身倦意、四肢呈無力的他。
「你……」
「扶我進去。」他痛苦地說。
詩翎聞言這才回過神,她連忙攙扶他進屋坐下,探看了下他的臉色,她驚呼道:「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我中毒了,找塊布條來,先綁住大腿,得先止住毒液繼續蔓延才行。」雖氣若游絲,但他仍努力保持清醒。在這個節骨眼上,宮本朔自知自己絕不能倒下,否則以詩翎一個弱女子怎麼對付心狠手辣的費慕齊。
「哦!」她衝進房內,隨手抓了條領帶出來。
「快綁上!」他咬著牙道。
詩翎雖膽子小,但為了宮本朔,她還是克制恐懼心理為他捆綁。
「你做的不錯。」宮本朔難得的讚美,令詩翎臉頰略顯紅潮。「接下來便是得把握時機,盡快將毒針挖出。」
「什麼?」詩翎心頭一驚,立即反應道:「這裡一沒消毒設備,二沒有麻藥,為什麼要在這裡呢?我送你去醫院。」
「不行。」宮本朔劍眉緊蹙,他絕不能冒險走出這裡,方才在回這裡的途中察覺有人跟蹤他,他相信那些人一定還在這附近徘徊,此刻出去等於自投羅網,他可以不為自己,也不能不為詩翎的安危著想。
「可是你的傷……」詩翎眼角濕濡,她急壞了。
「沒關係,我自己能處理,你願……願意幫我嗎?」他明白要一個女孩子做這種事是殘忍的,但他需要助手。
「我怕我做不來,那一定會很疼的,為什麼不去醫院呢?」
詩翎自眼角淌下的淚水居然深深撼動了宮本朔的心,他執起她的手,「我現在不能出門,傷我的人還在外面等著我。」
「什麼?」詩翎陡然站起,衝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和掃帚出來。「你放心,一向都是你保護我,這次我要保護你。」
瞧她那股氣勢,宮本朔忍俊不住笑出聲,腦子似乎也沒那麼暈了。「別緊張,他們還找不到這裡,快幫我把毒針挖出來,否則毒液一直蔓延就麻煩了。」
「可是……」
看著她的芙蓉面滿佈猶豫之色,宮本朔鼓勵道:「我相信你,你一定辦得到的。」
這句話當真比什麼都有效,詩翎點點頭,「好!我去拿醫藥箱,該有的消毒步驟還是要有的,可能會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