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葉霓
通常喜歡接近慕亞嫻的同學多半出自富有人家,可是她厭惡了這種感覺,總覺得跟那些人交朋友很虛假,無法對他們說出心底的秘密。
可是何亭不同,她雖然沉默寡言、我行我素,但她不會特意巴結逢迎的態度讓她覺得她很正派。
就不知道為什麼哥不准她去找她,也不准她跟她說活,難道交朋友還有身份地位之分嗎?
何亭閉上眼,暗歎口氣,這才轉身望著她,「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是個窮丫頭,你沒必要紆尊降貴交我這個朋友,我不需要憐憫。」她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開口問:「你……你哥回家了嗎?」
看著慕胤臣被警察帶走後,她開始吃不好、睡不著,似乎心也跟著被帶走了。
怎麼會這樣?
「你說什麼?」慕亞嫻疑惑地看著她,「我哥一直都在家啊,你怎麼會這麼問?」
一直都在家!何亭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為他操了那麼多天的心。
果然還是有錢人有勢力,虧她還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成天為他憂心忡忡、坐立難安。
既然如此,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沒事。」她淡淡的回答。
「我覺得你和我哥這陣子都很奇怪,一向忙碌的他最近更忙碌了,好像打算一口氣把一個月的工作全部做完,你也比以前更沉默,難道你交我這個朋友會覺得壓力很重嗎?」
「不是的,亞嫻,你真的很好,以前我一直認為有錢人個個眼高於頂,一副驕縱樣,可是你完全不會,讓我改變了這個觀念,但是我覺得我們畢竟不同,沒必要走得太近。」
何亭怎能說自己的逃避是因為她哥哥,就怕她與她走得太近,慕胤臣又會找上她,她可受不了再一次的煎熬。
上次喝了酒鬧胃痛,到現在還沒完全痊癒,讓她的體能差了很多,已沒精力再去對付他。
「可是……」
「別再說了,我得回去了,再見。」朝她點點頭,何亭隨即舉步離開。
回到家,看著門上新裝上的鎖頭,她就覺得好笑。十來年不曾鎖過的門居然為了一個男人上了鎖,不只是她無奈,就連十幾年的鄰居看了都訝異不已,只是不好意思探問。
不太習慣地拿出鑰匙打開鎖,才將門一推開她立刻白了臉。
「你……你怎麼進來的?」何亭兩眉緊攏,一臉的不敢置信。
慕胤臣扯開嘴角,望著她那副驚異樣,「我們有十多天沒見了,沒想到你會用這種表情歡迎我。」
他雙手環胸,優雅地朝她走過去,渾身散發的魅力讓何亭無法喘息。
她用力地吸了口氣,防備地瞪著他,「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
鎖沒被破壞,完好如初,可他人卻在屋裡,就算他當真有鑰匙,又怎麼可能人在屋裡卻將外面的鎖重新鎖上呢?
除非他有幫手!
「別懷疑,我沒幫手,而且是正大光明走進來的。」慕胤臣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十多天不見,她覺得他似乎比以前更從容、更冷靜,雖然表情是一逕的平和,但她能看他笑臉背後的陰鷙。
「我聽不懂,請你說明白些。」她雙拳緊握,瞪視著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
「我是從後門正大光明的走進來。」他聳聳肩,笑得很愉快。
「後門?!」何亭趕緊衝到後門。
老天!他居然將後門撞開!
她怔愕得說不出話來,心裡除了恐懼外,尚有著滾滾怒焰。
第四章
「你怎麼可以弄壞我的門?」
何亭氣得渾身發抖,眼底浮現淚霧,但她強忍著不顧在他面前哭。
「別這麼凶,你放心,這扇門我一定負責修好它,行了吧?」瞧他無所謂的樣子,她有股想衝向他捶他的衝動。
「你有什麼怨恨可以衝著我來,不要拿我的門開刀,行嗎?」她氣呼呼的咆哮著。
「哎呀,真兇。」他搖搖頭,「真不知道你這樣要怎麼寵女孩子,要不要讓我教教你?」
何亭一震,「你說什麼?」
「你不是同性戀嗎?你這麼凶肯定會嚇跑其他女孩的。」慕胤臣一步步接近她,冷峻的黑眸閃過一絲促狹。
她這才想起當初跟他胡謅的話,既然他信以為真,那就演下去也無妨。
她笑了笑,「你或許不知道,我們這個圈子的女人,大都喜歡對方凶悍粗魯,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
「哦?」慕胤臣挑高一眉,「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要多凶悍?多粗魯呢?」
望著他那張富有玄機的笑臉,她吞了口唾液,「當然是愈凶悍粗魯愈好。」
話一出口,她才覺自己愈說愈離譜了。
「我明白了,那就表示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人都有虐待和被虐待狂羅?」他眸光一閃,話語辛辣。
「這……這只是你片面的看法。」她轉動腦子找著脫困之計。
不行,她絕不能再待在這裡,他這次來找她,絕非光是閒聊這麼簡單,她讓他被帶到警局,他會輕易放過她嗎?
慕胤臣扯唇一笑,「也是,我不是這圈子的人自然不清楚了,不過……」他蓄意放慢聲調,讓她心裡一顫。
「不過什麼?」
她瞇起眸,腳步悄悄往後門移去,想乘機溜人。
他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做,迅速攔住她,雙手緊緊箝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與他那雙陰鷙的眸對視,接著緩緩地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半個月前我說要追求你的念頭不曾改變。」
「什麼?」她屏住了呼吸,努力壓抑心裡的恐懼。
不怕!千萬別自亂陣腳,他這麼做不過是想嚇唬你,你可不能中了他的計。
「你別說笑了,如果你說你想報復我,我倒還相信。」何亭輕扯嘴角,佯裝一副自在的模樣,殊不知她微顫的雙肩,已洩漏了這個秘密。
透過她厚厚的鏡片、粗黑框的大眼鏡,慕胤臣始終看不清楚她的眼睛,更遑論是五官了,他有些不耐煩,但又得壓下脾氣,和顏悅色地對她一笑,「你認為我會恨你嗎?」
沒錯,他恨她,想他從沒如此狼狽過,這些都是拜她之賜。
「難道不?」她壓根不信。
「說不就太不誠懇了,不過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你教訓的是。」他的笑臉讓她不寒而慄。
「既是如此,那就請你放開我,我不用你報答。」何亭試圖平穩過快的心跳。
報答?
慕胤臣眸光一緊,嘴角勾起冷笑,這女人果真厲害,明明害怕,卻還能面不改色的與他對峙。
「你不用我的報答,但我該對你付出些什麼吧。」他撇嘴笑了笑,將她往後一推,讓她的背脊撞上身後的牆,在她低呼出聲的同時,低頭吻住她的嘴。
上回被他強吻的感覺浮上心頭,她心裡有著驚駭以及不曾有過的酥麻,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她已經告訴他她喜歡女人了,他為何還不放棄?
更可怕的是,何亭發覺他這次的吻比上回還要強悍,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他一手緊掐著她的下顎,舌頭抵著她的牙,企圖撬開她的牙關。
不……她不能讓他得逞。
何亭緊咬著牙,呼吸都快窒息了,可他卻狠心的不撤離。
不行了……她不能呼吸了……何亭無力的閉上雙眼,可潛意識支撐著她,讓她怎麼也不肯投降。
發覺她的身子漸漸發軟,臉色逐漸泛白,慕胤臣一驚,連忙推開她,她就這麼倒了下來。
他立刻扶起她,輕拍著她的面頰,「你怎麼了?」
何亭急促地喘了口氣,緩緩張開眼,看著他無力地說:「你……你的懲罰夠了嗎?」
「這是你的初吻?」不會吧?
她搖搖頭。
「不是?」慕胤臣微微一笑,自以為是的說:「我就說嘛,你在那圈子混那麼久,怎可能是初吻。」
「我的初吻是上次被你奪走的。」何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什麼?」他輕皺起雙眉,她這句話在他胸口重重一擊。
難道她真以為他要追求她,光憑一個初吻就要逼著他娶她?
她用力推開他,「你不相信?」
怎麼搞的,為何在他的糾纏下,她的心沒有以往的平靜與悠然,反倒起了一種期待?
「怎麼了?」他肆笑地撇撇嘴,「該不會是要我負責吧?」
「不用負責,你走,我要出去找我的女人了。」她深吸幾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能為一個男人亂了心。
或許是她過去的表現不夠逼真,所以他始終不肯相信,既然如此,她就讓他相信吧。
「你要出去找你的女人?」他詫異地問。
「對,所以你別再吻我了,噁心!」用力抹了下嘴,何亭咬著唇從後門衝了出去。
「喂,你等等。」
慕胤臣拔腿追在她身後,才轉出巷外,他看到她坐上計程車。
她不是一向省吃儉用嗎?居然為了躲他而坐計程車。
他搖搖頭,趕緊坐進車裡,發動引擎追在後面。
※※※
坐在計程車上,何亭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究竟哪裡才是同性戀者口中的樂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