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葉霓
可知要偽裝冷硬,是得花費她多少氣力?
別再糾纏她了,她不是他可玩弄的對象。
「就算是遊戲,我也想一直和你玩下去,就這麼玩一輩子……不,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他牢牢抓住她的手,憤而將單車擲向一邊躺下。
「你——你怎麼可以……」她杏眼圓睜。
「你可以罵我霸道、無禮,我都接受。」唐駿打斷了她的嗔怒,衝動地封住了她的柔唇。
初晴一震,身子變得僵硬,她猛然推開他。「你無恥!」
「很好,無恥也行,但今天我不會讓你走出我的生命的。」他目露利光,嗓音沙啞。
「既然從沒進人你生命,又何來的走出?」她使出全力地叫出來,彷彿要把堆砌在心中的埋怨全都吼出。
如果他心裡真有她,就不會讓她去送那個有著他和情人的深情泥塑……他把她當什麼?無心無感覺的笨木頭嗎?
偏偏她真是笨得砸碎了泥塑,就連孩子也沒了。
他激動地說:「你還很著我那天那麼對你嗎?那是因為我——」「因為我毀了你和蔣儀相愛的證明,你保留多年的寄托是嗎?」她低首痛心地說,隨即又像想到什麼的抹去淚,勉強一笑,「我一直忘了向你們道喜。」
「道喜?」
「我祝福你們相愛永遠。」她強力讓自己的音調說來平靜。
退後幾步,她拉起車子,牽著它離開。
「還記得你曾說的一句話嗎?」他突然說道。
她沒有回頭,無論他說什麼,她也決定不再停下腳步了,她不是他遊戲的對象。
唐駿語氣沉重且不放棄地一字字說得清晰,「生死相守、不棄不離。」
初晴聞言心口一緊,雙腿不由自主地定在地面!
他怎麼會知道?他不是喝了……
或許是她曾無意間說出口,讓他給記著了。
「知道我為何要你送那個泥塑去給蔣儀嗎?」他繼續道,見她有意聽下去,於是又說:「記得那天你在我那裡過夜,她曾打電話來吧!」
「不關我的事。」久久她才吐出話,重新邁開腳步。
「她要求與我重修舊好。」他緊跟在她身後。
「你不也答應了。」初晴苦笑。
「我沒答應!」他憤而低吼,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雙眸凝住她的,認真的神情讓人驚心。
「騙人——」她揮開他的手,強持的冷靜已漸漸瓦解。「你騙人……如果你真沒答應,為何要我送那個泥塑去給她?還定要我完完整整送達……你……分明還愛她……」
「如果我還愛她,就不會要你拿它去還她!」他激動的神情轉為後悔,「我本要親自拿去,哪知道得臨時出差,正好你來了,我想由你送給她是最適合不過。」
那時他才明白,自己從未愛過蔣儀,只是年少輕狂時的一種迷戀。
深刻的迷戀久久竟成為一種習慣,後來乍然頓悟,卻只覺得可笑。
而初晴早已取代了蔣儀在他心中迷戀的位置,由她來了斷他的迷戀是最好不過,他真是這麼想的。
「我不懂。」她直搖頭,不想再聽他的甜言蜜語。
「她對我死纏不休,卻見我無意復合,於是說如果我能忍心將那個泥塑完好的在她展覽會開始前送還給她,那就表示我與她之間徹底斷了。」他激動地解釋。
「她為什麼這麼要求?」初晴不願相信,卻也不禁疑惑。
「因為她聽聞這些年來我仍忘情不了她,所以她以為我不願復合只是在氣她,篤定我捨不下泥塑,更不可能真心與她了斷。」唐駿瞇起雙目,「信不信?我當初毫不猶豫地告訴她,我定會準時將泥塑完好送達,要她死心。」
「我能再相信你的話嗎?」雖是心動,但曾受過太重的傷,她怕極了重蹈覆轍。
「你當然得信,因為你愛我,已愛到不可自拔!」他故意說得滿灑,心卻沉重得像是灌了鉛。
「早……早不愛了……」她驚慌地別過臉,躲過他輕柔迴盪如風的嗓音。她不得不承認他溫柔的神情對女人而言絕對是致命的武器。
「是嗎?如果你不愛我,那車禍時為何要喊著先救箱子?」他意味深長地說,瞳底沉定如深潭。
「我……我不懂你說什麼?」初晴驚訝不已。這個他怎麼知道?
天,他該不會是又在取笑她的傻氣和自作多情吧!
「真不懂?」他嘴角淡淡一揚,以眸光圈鎖住她。
「那是因為……因為箱子是你所托付,為不負所托,我當然得以箱子為重了。」她緊張地解釋。
「你說謊,那是因為我告訴你只要你平安將箱子送達,我就是你的。沒想到我的一句話會讓你出意外。」他蹙了下濃眉。
初晴完全亂了。他那是什麼表情?想讓她假裝沒看見都難。
不,她不能再沉淪在他的魅惑手段中!急忙上了單車,她疾速往前踩踏。
唐駿又怎肯罷休,立刻跳上單車後座,雙手交疊在她手上,笑若說:「我很重的,讓我踩。」說著他連她雙腳放的位置也霸佔了。
「下去!你要做什麼?」初晴怔忡道。
他抓牢她的手,反成了他在操控著單車龍頭,往小鎮的另一個方向騎去。
「噓,別吵,我帶你去個地方,是我剛才來這時無意發現的。」他長腿飛旋般地踩動,興高采烈道。
她疑惑地看著他,此刻他的神情竟像個孩子。
不久,唐駿已將初晴帶到後山的一處坡地,由於地勢很陡,他踩得很辛苦。
「放我下來,你吃不消的。」她突然於心不忍。
「風大,別說話。」他瞇起眼,奮力往坡頂踩去。
「你……」
好熟的一幕……好熟的話語……
眼看他額上、鬢邊都蓄滿了汗,她連忙又說:「你還是放我下來,瞧你都滿頭大汗了!」
他卻撇後一笑,低沉地說:「上次是後有追兵,前有崖谷,我輸給天意。這次我『單車』載美人,怡然自得,天都要服我。」
初晴更震驚了,一個回頭,唇卻與他的輕擦而過。
他戲謔一笑,「想吻我等上了坡頂。」
她兩頰迅速飄上紅雲,神經緊繃得不再多話。直到他們終於騎上頂端,他下了車,帶著她一塊兒坐在草地上。
唐駿兩手撐在身後,仰望藍天,「我騙了你,我沒喝孟婆湯。」
「什麼?你真的……」初晴秀眉一軒,悸動地看著他。
他索性躺下,對著陽光,「當初我以為你和蔣儀一樣不要孩子,才會不讓我知道你有孕的事。事後你又一聲不響地跟著劉子梵離開,更讓我難信自己的想法。我認定了你不是真正愛我,只是和劉子梵連手與我玩了場遊戲。」
「所以你事後才會對我說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話?還誤會我和學長……」她低下頭喃喃自語。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他想起前世,但她卻仍不懂他的心。
「弄清楚就好,我得回去了。」不知怎地,她突然好想哭……因不懂他的心而哭……
「你怎麼了?」他拉住她的手。
「你來不就是要向我澄清這些嗎?現在我已明白,那就行了。」她還沒站起來就被他整個人縛鎖住。「放開我……」
「你要我學凌雋,才會懂我的心嗎?」他挑起眉,把她摟得更緊。
這個女人怎麼搞的?事到如今還不明白他的來意嗎?還是非得讓他說出那個曾讓他受傷的字眼?
初晴驚疑不定地說:「學他什麼?」
「學他跳崖!這裡沒崖,我就跳到坡底。」唐駿放開她,氣沖沖地走到坡沿。
「不……不要……」她急忙跑過去抓住他,「你怎麼那麼衝動!」
「我就是衝動!不過我警告你,這次跳下去,我肯定喝湯,把它喝個飽,免得下輩子再被你折磨。」他斬釘截鐵地說。
「那你要我怎麼做?」她被逼哭了。
天,到底是誰折磨誰?
他突然彎起後線,柔情地說:「嫁給我。」並在她冷不及防下掏出口袋中串了銀戒的紅繩套在她頸上。
「你知道嗎?當我從護士手中接過它時有多氣惱憤怒,你怎麼可以把我送給你的愛擲還給我?」他低調沉鬱的口氣奇特地揪緊初晴的心。
「你說什麼?」她被他的話所撼動。
「我要說一句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對任何女人說的話,那就是我愛你!」
他突然轉向空曠的綠地大聲狂喊,「我愛顏初晴——我愛顏初晴——」天地忽而傳來聲聲愛的回音……
「夠了!」她連忙摀住他的嘴,「別這樣,讓人聽見多不好意思!」
「要我不喊也行,除非你答應嫁給我。」他乘勝追擊,抓緊她的手,眼瞳閃耀金光。
「這……我得考慮、考慮。」她抽回手,低頭沉思。
「還要考慮?」他提高嗓門。
「嗯……」初晴抬起頭,照凝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疑惑,她歪著小臉問道:「好奇怪,你怎麼一直戴著墨鏡呢?」
「我……」他驚退一步。
「拿掉墨鏡讓我看看。」她走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