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葉霓
這麼說唯一聯繫她和唐駿的兩樣東西全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她沒喝孟婆湯又如何?可他喝了啊!
他不記得她,只留她一人帶著以往的記憶在世間獨活……
「什麼?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鄒閔吃了一驚。
「是我的,也是我害了她,若非我要她把那個男女泥塑帶給蔣儀,她也不會出車禍。」唐駿恨極了自己。
「蔣儀?她回來了?」鄒閔瞪著他,「那種女人你還理會做什麼?你為什麼還要留著那個鬼泥塑,早該把它扔了!」
唐駿與蔣儀的那段過往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在那之前的唐駿可不像現在這般陰沉不善,都是那個女人惹的禍!
「反正它也已經碎了。」唐駿仰頭倚在椅背上,長吁了口氣。他是早該扔的,就不會留到現在害了他心愛的女人。
初晴卻誤以為唐駿的歎息來自於她的不小心,因她的不小心才將那「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的濃情泥塑給毀了。
原來他不過是利用她送那份最有紀念價值的禮物給蔣儀,說到底她在他心中什麼也不值!
他該恨死你了!顏初晴,你算什麼?
為了那泥塑她如此小心翼翼,為了它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結果呢?她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他,一無所有了!
「無論如何,希望你別再傷害初晴了。」鄒閔說出由衷的一句話。
「你誤會了,我——」「算了,該聽解釋的不是我。」他意有所指的眼光轉向初晴,「關於你無法趕赴機場的理由我會轉告總裁,那我先回公司了。」
「謝了,鄒閔,我送你。」
直到聽聞他們的腳步聲同時離去,初晴這才嗚咽出聲,埋在心中的委屈霍然擴大,淚水滑下眼角。
她還能執著這份不可能的愛戀嗎?
好累……真的好累……
還是放棄吧!
★★★
隔天一早當唐駿從家裡梳洗乾淨趕來醫院時,竟不見初晴。
他急躁地走到護理站,對著那些護士叫囂道:「三0二房的病人呢?她還昏迷不醒著,你們把她帶到哪兒去了?」
「你別急,那位小姐已經清醒了,而且精神不錯,剛才有位先生來替她辦理轉院手續了。」護士小姐著迷地看著他,對他展開一抹最嫵媚的笑容。
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唐駿根本沒放在心上。
「是誰?誰來辦轉院的,又轉去哪兒?」他更形暴躁地問道。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只知是位高高瘦瘦的先生,長得斯斯文文的,而且顏小姐對他也很熟啊。對了,她還喊他學長哩!」
「學長?!」是他,劉子梵!唐駿旋身就要離開。
「等等,唐先生,顏小姐有樣東西要我們轉交給你。」護士小姐衝出護理站,追了上來。
唐駿停了下來,心跳突然加快,他沉著聲問,「什麼東西?」
「是這條鏈子。」護士小姐從口袋掏出,遞至他眼前。
他背脊一僵,拿過串著銀戒的紅繩,手居然在顫抖。
她就這樣跟他了斷了?她過去的百依百順、委曲求全只是在演戲,目的只是為了耍他?
但她為何要在這時候收場?難道是這場車禍嚇壞了她,她已無力再和他玩下去?
就連他們的前世約定也是個不牢靠的夢!
顏初晴,我已不是五年前的唐駿,這回絕不會放過你!
唐駿怒意勃發地出了醫院,並打了手機給鄒閔,「你有空嗎?我知道你和一些商界大小公司都有往來,幫我調查個人好嗎?」據他所知,劉子梵主持一家小型貿易公司,不知鄒閔聽過沒。
「你怎麼了?不是在醫院嗎?怎麼突然——」「別問那麼多,你聽我的話去做就是。」唐駿坐在車內,煩鬱地說。
「好吧,你要查誰?把他的資料都給我。」電話另一端的鄒閔搖搖頭,沒轍道。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只有名字?!」鄒閔也不耐煩了,「拜託你行行好,我可是很忙的,別再尋我開心了好嗎?」
「我哪有心情尋你開心,我——」唐駿深吸口氣,強製冷靜,「我還知道他和初晴是就讀同一所大學,名叫劉子梵,其他當真一無所知了。」
「你說他叫劉子梵?是不是益梵貿易公司的老闆?」鄒閔記得數月前曾在某個會場遇過他。
「可能是吧!你有他的電話嗎?」
「你等等,我找一下他的名片。」鄒閔立即翻開名片簿,終於查到了劉子梵的聯絡電話。
「我只有他公司的電話和地址,剩下的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鄒閔立刻將電話與地址念出來,唐駿刻不容緩地打到劉子梵的公司詢問,對方一聽是譽全的少東,自然不敢隱瞞的將老闆的住址奉上。
唐駿捏著抄有地址的紙張,迅速轉往該處,用力按著門鈴。
出來應門的果真是劉子梵!
「是你!」劉子梵一驚。沒想到唐駿會這麼快就找上門。
「初晴呢?」唐駿可不是來和他寒暄的,開門見山就問。
「她不在這裡。」劉子梵擋下他欲闖進門的身軀。
「那麼她在哪兒?」唐駿雙目如炬地盯著他,「別告訴我你沒帶走她,我不會相信的。」
「我沒必要騙你,的確是我帶走她,但她身上傷勢未癒,我不可能將她安置在家裡吧?」他聰明地反問唐駿。
唐駿一愕,追問道:「那麼你把她轉進哪家醫院了?快告訴我!」
「我不會說的。」
「你——」唐駿被迫拉住劉子梵的衣領,目光灼灼地通問。
「你放手,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說的。」劉子梵亦不服輸地瞪視著他,「她是為你受傷的,你就放過她吧!」
「你要我放過她,那誰來解放我?」
是顏初晴!是她這個女人再度闖進他已塵封的心,喚起他前世的記憶,怎能在他為她沉迷的同時又離開他。
她是在懲罰他的不專,還是從一開始就是戲弄他?
劉子梵神色一凜,挑釁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走吧!如果真有本事就去找她啊!一家家醫院慢慢找啊!」
「你——」唐駿手一撤,「好!我會找到她,要她給我一個交代。」說畢他轉身便離開了。
劉子梵鬆了口氣,立即躲進屋裡,來到初晴暫睡的客房。「你也真是的,為了躲他連醫院也不去,這樣對身體不好的。」
「我……我管不了那麼多……」初晴幽然地說。
「我真搞不懂你,明明愛他,如今他找上門了,為什麼不見他?」劉子梵已被她的心思給弄混了。
「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可一點兒也沒錯。
「他來找我只是為了責任與良心,因為我是因為他受傷,但我不要——」她痛楚地摘下淚,一想起那泥塑,她的心就隱隱作疼。
前世今生的愛戀又怎敵得過你依我依的深情呢?
縱使蔣儀已嫁為人婦,但唐駿仍對她唸唸難忘情,她又算什麼?
「咳……」她因過於激動而扯痛了傷口。
「好了,別再說了、傷口裂開就糟了。睡一會兒吧!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劉子梵不忍牽動她的愁苦,立即將話題打住。
當他走到門際,她突然說道:「子梵,謝謝你。」
「算了,聽了你前世今生的故事,我發覺自己就好像那個『賽衛』,這輩子是為還債來的。」他苦澀一笑。
「你快別這麼說。」她眉一皺。
「我不過開開玩笑。你休息,我去給你煮點粥。」劉子梵給予她一記安撫的笑容後便步出房門。
★★★
唐駿問遍大台北地區的各大醫院尋找初晴,但一個星期過後仍無所獲,他不禁懷疑是不是劉子梵將她藏到別的地方,她並不在台北。
於是他改變搜查方向,轉往南部進行,一整個月下來,他所冀予的結果仍是落空。
直到鄒閔因看不慣他繼續像只無頭蒼蠅般盲目亂竄,因而給了他一句忠告,「我說唐駿,你找了那麼多家大小醫院,她就算再會藏,也不可能變得無影無蹤啊!你想,這會不會是劉子梵耍的把戲,初晴根本不在醫院?」
果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唐駿立即開著快車再次衝到劉子梵的住處,然而就在不遠處,他竟看見初晴從屋裡出來,這時他滿腔的怒焰只可用火山爆發來形容了。
他立即加了油門,緩行到她身邊攔住她。
「看樣子你已經完全復元了嘛!」
唐駿冷冷的聲音飄過初晴耳邊,讓她整個人定在原地。
「是你!」她錯愕地看著他。
他那兩道陰冷的目光彷彿一股陰風吹起了她一身雞皮疙瘩。
「沒錯,是我,很訝異嗎?」他的語氣雖平淡,但眼神卻噴著火,尤其當他想起這個把月裡她竟然和劉子梵住在一塊兒,更是氣鬱難解!
「我……我有事要辦,別攔住我的去路。」
事隔一個多月,她也思念了他一個多月,幾乎夜夜間在枕頭內哭到天明,心更是痛到發酸無力……
「咦,多日沒見,你似乎對我變得生疏了,沒有半點想我嗎?」後駿從車內走出來,一步步遲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