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陽光晴子
在她說故事的同時，袁皓的表情變得愈來愈冷。
因為他太瞭解她了，就像專業演員要去演一個特別的角色時一樣，會先深入那個圈子去觀察、揣摩角色。
而芯蕎這個作家也是如此，所以，她極有可能真的跑到外頭的檳榔攤去當檳榔西施！
周芯蕎當然知道老公的表情為什麼不好，也明白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但既然她敢說了，就表示她已經有準備。
她勾住他的手臂，頭靠在他的肩上，溫柔的道：「你放心，我不會真的穿得跟檳榔西施一樣，在馬路邊的檳榔攤──」
「妳不會？」他直接打斷她的話，眸中滿是懷疑。
她用力的點頭，「不會。真的，場景都設定好了，待會兒你看了就知道。」
袁皓滿心狐疑的將車子開進住家前院，在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五彩霓虹燈管的檳榔玻璃櫃時，他不再疑惑了。
將車子停妥，他看著老婆開門下車，像只小鳥般的飛奔進去，坐在高腳椅上，她前方的平台上還放了些檳榔。
周芯蕎側頭看著走過來的他，「老實說，除了我說的那些劇情外，其它的便再也想不出來了。袁皓，你當當那個男主角，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的濃眉一皺，隨即手一攤，「可我不會演。」
「幫個忙，想像一下，如果我真的去當檳榔西施──」
「不行！」
她吐吐舌頭，「我知道嘛，我只是假設，你就幫幫忙。」
袁皓搖搖頭，「男主角是少東，這跟我現在的身份沒啥不同，我的現實生活就是如此，根本沒啥好想像的。」
「不行、不行，你得刺激一下我的靈感，別潑我冷水。」
「這一次我真的幫不上忙，抱歉了！季霖還在等我，我先回公司去。」
她錯愕的眨眨眼，看著他開車出去。
「不行嗎？」阿麥走出來，看著一臉沮喪的少奶奶問。
周芯蕎搖搖頭。唉，其實這個結果她也不怎麼意外，但她總得寫些什麼總裁、少東，身世背景一流的書寶寶啊──
她長歎一聲，對老公連耗個五分鐘思考一下都不肯的舉止，實在很不爽！
偏偏公婆這時跟一群同好在爬玉山，得再過個三、五天才會回來！少了這兩座靠山，她實在缺乏勇氣到檳榔攤去應徵檳榔西施。
沒辦法，寫稿的事暫時也只能緩一緩了。
不過，當晚她就搬到工作室去睡，這叫「無言的抗議」。
袁皓也明白，因為裡面根本沒有傳出打字聲，可是任憑他說盡好話安撫、要她出來，周芯蕎就是不理。
她當然不理！就算她整天笑嘻嘻的，她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啊。
五天後，公婆回家了，兩老一小，三人腦力激盪一番後，決定讓周芯蕎直接到檳榔攤去「見習」，如此一來，寫出來的小說才能更貼近檳榔西施的生活。
翌日，在袁皓上班後，外貌、姿色都屬上等的她輕而易舉的在台北巷弄間的一家檳榔攤，得到一份檳榔西施的工作。
而這件事，當然是秘密嘍……
☆☆☆
「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要你們約袁皓，約了一、兩個月還約不到人？！」
從台南搭機北上的徐光雄，正怒氣沖沖的坐在新成集團台北分公司的辦公室裡，對著兩名辦事不力的經理人破口大罵。
「不是我們不約，而是袁總裁的特助羅傑說，他這一、兩個月的行事歷已經排滿，實在抽不出空來了。」林光那張黝黑的臉上佈滿無奈。
「林經理說的沒錯，」另一個胖胖的胡德也斗膽附和、解釋，「羅傑他還說，前幾個月袁總裁的許多行程都被迫延後，目前才正在『消化』階段，所以最快也要排到明年。」
「什麼？！」他怒不可遏的拍桌大喝。
胡德瑟縮一下，飛快的跟一旁的林光交換了下心驚膽戰的眼神。慘了！
「走！」
「啥？」
對上司突然迸出來的一句話，兩人是有聽沒有懂。
徐光雄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們。這兩個笨蛋！「去開車，我要直接去找袁皓。就不信聽到我人來了，他連個面子都不賞給我！」
兩人聽懂後急忙開車載著氣焰高漲的總裁前往袁氏國際集團大樓。
在途中因等紅綠燈，因此車子停在路口的檳榔攤旁，此時他們看到一個說氣質有氣質、說身材是身材，臉蛋又極嬌俏甜美的辣妹西施，讓即使已有妻小的他們皆看呆了眼。
就連坐在後座，已有大、小老婆和金屋藏嬌的情婦的徐光雄，也忍不住的看直了眼。
美！真的太美了！他在心中讚道。
她身上穿了一件銀灰色肚兜、一件比基尼褲，外罩一件透明的絲質薄裙，坐在高腳椅上，朝他們嬌媚一笑，看起來性感又清純，簡直將他們的魂都勾走了。
「叭叭……」
後面突地傳來刺耳的喇叭聲，頓時將三個看癡了的男人喚醒過來。
「他Ｘ的，佔著茅坑不拉屎，不買檳榔就走遠一點！綠燈了。」
後面那輛車的前座探出一個口嚼檳榔、肩膀還刺了一條青龍，像個「大哥」的人物。
「對不起！我們馬上走。」林光連忙踩油門。
但徐光雄突地喊道：「停車！」
林光一聽，連忙踩了煞車，結果，後頭的車子才剛加油起步，一個煞車不及，「砰」的一聲，車頭撞車尾。
「又來了。從妳來了之後，這條路上就常出現小車禍。」
聽到碰撞聲，檳榔攤的老闆娘急急的從後面的屋子走出來，一邊埋怨一邊看著這個幾天前才來這兒上班的檳榔西施。
「對不起。」周芯蕎笑得很尷尬。這不是她的錯吧？
「唉，我也知道不是妳的錯。再說，自從妳來了之後，我的生意大好，只是老聽到撞車聲，讓我的精神很緊繃啊。」一頭花白長髮的老闆娘皺眉的指著頭。
「對不起。」她只能再次道歉。大概再幾天，她就可以回家寫稿了，因為這短短幾天，她已經有了不少的靈感。
看著前方兩輛車的駕駛吼成一團，周芯蕎聰明的不去介入。前一任檳榔西施跟她說過，碰到這種事，還是別去蹚渾水的好。
而在兩名經理人跟那名嚼檳榔的大哥大聲爭執時，徐光雄已經走到她身旁。
他對那個老是要他送百萬珠寶的情婦已經厭倦，正想找新貨呢！
而眼前這名看來年約二十的年輕女孩，真的美得太誘人了，屈居在這樣的小攤子裡，真是暴殄天物。
他嘴角勾起一笑，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名片跟一迭約五萬元的大鈔，放在她的手上，「打電話給我，妳會得到更多的錢、名牌服飾、珠寶，甚至是豪宅。」
說完這一席話，信心滿滿的徐光雄就轉身走到車子旁，拿錢打發那名張牙舞爪的大哥，示意林光、胡德上車，隨即開車離去。
「這幹麼？」周芯蕎一臉困惑的將錢跟名片全放到檯子上。
「吼，他是想包養妳啦，芯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出手這麼大方的，那一定是好野人啦。」老闆娘說著台灣國語，一臉羨慕。唉，她也很想有人包養，可惜人老珠黃了。
包養？周芯蕎錯愕的眨眨眼。老天爺！害她雞皮疙瘩掉滿地，這個老色鬼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的爸了，還想包養她！
惡！
看著剛才那位黑道大哥氣沖沖的將那迭鈔票扔向絕塵而去的車子，又目露愛慕的走上前來買檳榔時──
周芯蕎露出燦爛的笑容，但心裡暗暗盤算。這個遊戲不能玩太久，不然一定會出亂子的！
至於那張噁心的名片就被她給扔進垃圾桶去，而那迭鈔票則全塞進7-ELEVEN飢餓三十的捐款箱裡了。
☆☆☆
「給你們五天的時間去給我搞定那女孩，我要她！」
這是徐光雄在袁氏國際集團大樓前下車時，扔給兩個經理人的話。
兩人聞言也不意外。這種事他們早做過了，反正那女孩要是不識相，只要讓他們查到她的家人住哪，威脅一下，她就乖乖就範了！
於是兩人應答了幾句會如期辦妥之類的話，隨即跟著徐光雄走進金碧輝煌的袁氏國際集團大樓。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幅世界地圖，上面標記了袁氏在全世界海、陸運的各個航線點。
而前方的櫃檯小姐一看徐光雄氣勢不凡，立刻敏銳的起身，禮貌詢問：「請問有什麼事？」
他沒回答，而是瞄了身後的兩名經理人。
林光馬上出聲，「這位是新成集團的總裁徐光雄徐老，他是特別前來拜訪袁總裁的。」
櫃檯小姐露出親切的笑容，「徐老您好，請那邊坐一下，我馬上通報。」
知道對方來頭不小，她立即撥內線給總裁特助──羅傑。
而羅傑在請示正在開會的袁皓後，告訴櫃檯小姐，「可以請徐老上來了。」
「是。」掛下電話，她立即走到坐在沙發上的徐光雄旁，「請徐老跟我來。」
徐光雄站起身，朝著身後的兩人說：「你們留在這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