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陽光晴子
「朕想知道你為何要向欒盈芝通風報信?總有個原因或理由吧?」
欒盈芝的臉色丕變,她好擔心他會說出她主動吻他一事。
「草民是因不忍欒盈芝為情傷心,再加上自個對她傾心許久,兩相掙扎下,終因不捨而守不了秘密。」他沮喪難過的承認。
皇上臉色驟變,冷聲說:「朕生平最討厭見色忘友之人,還有你,其心可議,朕聽聞最毒婦人心,沒想到卻在你身上見證這句話,真是可悲可歎!」
欒盈芝愣了愣,沒想到自己也有事。「可皇上,民女是擔心皇上受蒙蔽,揭發實情——」
「夠了,此事朕寧願不知情,知情了就不得不辦,無法得過且過,要不怎麼服天下悠悠眾口?」他一臉怒火,「太平盛世,新春之時,竟要朕如此煎熬。你不僅讓朕拆散一樁好姻緣,也逼得朕不得不將『大清國寶』送入牢裡,得逼朕得咬牙沒了製作燈籠的才子——」皇上越說臉上的表情越痛苦,而欒盈芝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她逼了皇上做這麼多事?!
皇上沉思許久,突地開口,「來人啊,將胡聿嵐也關入大牢。」
目瞪口呆的胡聿嵐左右手分別被皇家侍衛架起就往外拖去。
欒盈芝嚇呆了,「皇上,這是為什麼?」
他怒道:「朕說了,朕最討厭見色忘友之人,這樣不仁不義之輩留著無用!」
「可是他是為了我——」欒盈芝真的快嚇傻了。
「所以是見色忘友,留著沒用!」
那意思是要他死?!「不,皇上,」她臉色一白,馬上為胡聿嵐求情,但皇上哪肯聽她的,人微言薄,再怎麼求都沒用。
「永別了,欒姑娘!」胡聿嵐面色如土的跟她道別,皇上連說了兩次留著無用.他還能活嗎?
永別?一想到這一別即將天人永隔,再想到胡聿嵐擁吻自己時的深情凝眸,欒盈芝哽咽哭泣,跪倒在地,「不,皇上,不是他的錯,他掙扎的說不出口,是我、是我主動獻吻迷惑他,套他的話的!」
皇上皺眉,「你自幼受庭訓的金枝玉葉,這等寡廉鮮恥、破壞善良風俗之舉止真是令人無法接受,來人啊,將她一起關進去!」
「皇上,不,是我自己受不了誘惑。」胡聿嵐急忙解釋。
「沒關係的,一想到你因為我而葬送生命,我一輩子都會不安,不如和你同命。」
「欒姑娘……」他驚喜的看著她。
「送入大牢!」
眼見一對對的送進去大牢,皇上的眸中閃過一道愉悅之光,看來他的戲也演得很精彩嘛,哈哈哈……
「皇上——」欒浩璋老淚縱橫,哽咽的不知如何為愛女求情。
「欒愛卿,沒事的,來,咱們喝茶去。」
他困惑的眨眨淚眼,不明所以的跟隨皇上到御花園。
*
大牢裡,朗飛跟顧以茗關一間,胡聿嵐則跟欒盈芝關一間,兩個牢房正好面對面。氣氛十分凝滯,因為剛剛皇上已派人來宣旨,四個人在上元節當晚將推出午門問斬。
這有這麼嚴重嗎?
但聖旨都下了,大家哪有心情去想什麼或爭什麼?
胡聿嵐只想道歉,他向朗飛又哭又跪的說是自己害他的,請他原諒。
朗飛緊繃著一張俊顏,面無表情的點頭,算是接受了好友的道歉。
欒盈芝也向他道歉,如果她知道結果是這樣害人害己,她絕不會這麼做的,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也向顧以茗道歉,在胡聿嵐跟她訣別時,她才明白真愛是什麼。
對朗飛,她只是以一種不甘願、不服輸的心態在爭奪,因為她花了太多的等待在他身上,而她其實也明白,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顧以茗明白她瞭解愛的真諦了,但就他們這兩對來說,一切好像都太遲了。
他們在牢裡相依相偎,離上元節只剩三天,他們只有這短短的時間可以相處。
為了不留下遺憾,朗飛經由獄卒向皇上請求,在行刑前希望完成與顧以茗的終身大事,在皇上首肯後,胡聿嵐也在欒盈芝的點頭下,請朗飛代為請求,而皇上也恩准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在上元節的當日下午,幾名太監跟宮女在獄卒打開牢房後,分別將兩男兩女帶開,各到一間金碧輝煌的房間換上新郎倌服或鳳冠霞佩。
然而除了朗飛以外,其他三人都覺得很錯愕,要行刑之人,卻穿上這等豪華的禮服、戴上珠寶玉珮等飾品,這實在有些不合理。
四人穿戴完畢,除了朗飛,另外三人都被綁上黑色眼巾,再讓太監、宮女們分別帶出房間,坐上馬轎。
而朗飛在上轎前,附耳於胡聿嵐的耳畔說了些話,瞧他嘴巴大張,肯定是大消息吧。
隨後,兩頂轎子分別前往胡家和朗園。
一到家,胡聿嵐讓胡老爺解開了眼睛的黑巾後,也動手拿下新娘子的遮眼布,準備拜堂。
一臉錯愕的欒盈芝傻傻的任憑擺佈,見她爹開心的頻點頭,她真的好困惑,不是上斷頭台嗎?怎麼來拜堂?
這個疑問一直到他們進入洞房後,胡聿嵐才告訴她。
總而言之就是他禍從口出、見色忘友惹來的,但他不在乎,因為他贏得美人歸!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胡嫣妮隨即開門走進新房,她先假裝受不了的瞪了兄長一眼,說句「你的眼光真的很差!」,然後,裝出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臉,悶悶的喊了一臉尷尬的欒盈芝,伸手道:「嫂子,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新年紅包?今兒個都十五了——」欒盈芝那股高傲的模樣又出現。
胡嫣妮抿抿唇,「嫂子,十五上元節也還是過年,你給不給?」
她哪有紅包?但直覺的去摸摸口袋,還真的有呢,她拿出來給她。
胡婿妮笑瞇瞇的接過手,「謝了,嫂子,大過年的我也該回送你幾句吉祥話。」
「這是應該的。」
她先咳了兩聲,清清喉嚨後故意以很嗲很嗲的聲音道:「聿嵐,沒關係的,一想到你因為我而葬送生命,我一輩子都會不安,不如和你同命。」這是欒大人與他們家在籌辦婚禮時說出的,老實說,她還挺感動的呢。
聞言,欒盈芝一張粉臉瞬間漲成豬肝色,而胡嫣妮早巳逃之天天。
「胡聿嵐,你今晚給我睡地上!」
他苦著一張臉,苦哈哈的道:「不是我說的啊!娘子大人!」
奇怪咧,怎麼還真應了那個乞兒算命仙的話?!他苦也!
*
奇怪,好熱鬧啊!
顧以茗甫被扶下轎子,就聽到敲鑼打鼓、樂聲喧天,還有歡樂的笑聲、鼓掌聲此起彼落……但由於她頭罩著喜帕,眼睛又被黑巾蒙住,所以她也無從得知這兒為何如此熱鬧?
不是要上斷頭台嗎?
不同於她的毫不知情,朗飛開心的牽著新娘子向圍觀的鄉親父老們點頭微笑,直直進入朗園,到達看得喜氣洋洋的禮堂,只見兩家的高堂均已高坐椅上,諸多親友也全立在兩側。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顧以茗很想哭,行刑前的成親禮還一一按著禮俗來,只不過即便如此,還是得上斷頭台。
朗飛眉飛色舞的握著手上的紅綵帶,領著新婚妻子進入洞房,等著看她臉上出現錯愕驚喜的表情,但在他拿了喜秤為她掀去喜帕,拿掉眼巾後,卻見她的明眸有淚水在打轉。
「怎麼了?」他溫柔的問。
她哽咽的搖搖頭,抱著他低聲啜泣。
他勾起嘴角一笑,將她打橫抱起,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在她耳畔低喃,「今天是上元節,雖然你的作品仍是一塊樹幹、雖然春宵一夜值千金,但外頭的鬧元宵更熱鬧,我們偷溜出去逛逛好不好?猜燈謎,看花燈,尤其是我做的那對皇上賜名的冠雲九龍鳳木雕燈籠,你看,都已經點燈了。」
「什麼?!」原本埋頭在他胸前哭泣的顧以茗錯愕的抬起淚眼汪汪的雙眸,看著園外不遠處那綿延不絕的燈籠街景。而最令她驚愕難解的,是被她燒掉那只的木雕燈龍居然成對的懸掛在璀璨的星空下。
「這怎麼會?」顧以茗傻眼了。
朗飛笑了笑,「其實這對木雕花燈一直都好好的珍藏在地下密室裡,不然,一對御賜的傳家寶隨便的與其他的燈籠擺在一塊,不奇怪嗎?」
她目瞪口呆的搖頭又點頭,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其實就是因為它們是傳家寶,所以更珍貴了,但為了防患未然,我特別花時間再雕兩個,將由珍貴的楠木雕成的另闢地下密室珍藏。」
「那我燒掉的那個不就是假的?」
「嗯。」
顧以茗難以書信的看著眼前俊俏的臉孔,「可為什麼?為了一個假貨,你居然罰我——」
他搖搖頭,「話不是這麼說,你會放火燒假的,誰能保證你不會放火燒真的?我當然要好好的教訓你,讓你不敢再犯,再說就算那對放在珍藏室的是假的,可也花了我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