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陽光晴子
「哪能怎麼辦?你那個丈人胸無點墨、見錢眼開,又愛附庸風雅,他就是看不起你,你就算哭死、醉死也沒用!」范柔潔真的受不了男人的眼淚。
「不不不……柔潔,你錯了!嗝!」顧以茗打了個酒嗝,「他是一沒錢,二是沒人搶,如果他有錢又像朗飛那樣有一大堆姑娘搶著要,他那老丈人絕對得意揚揚的將他當成寶,因為別人搶不到,他卻搶到手了!對他那種沒腦子的人,就要如此應付!」
眾人愣了愣,看著其實已經醉眼迷濛的顧以茗,這還真是個好法子!
「我早就說過了,以茗她只是遇上朗飛會失常,平時可是個智者!」范柔潔豎起了大拇指。
好人做到底,眾人開始討論,花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商討完畢,蘇敬儀的醉酒也醒了,對著設法要挽救他婚姻跟面子的眾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地拜謝,但被眾人阻止了。
戲馬上登場了。
范承志駕著馬車載顧心茗、黃小珠及妹妹和蘇敬儀回寶汲齋去。幾個人一進門面豪華的寶汲齋,顧以茗等三個姐妹淘就將蘇敬儀搶過來又搶過去,爭相表示希望顏冠寶趕快將休書交出來,因為她們都搶著要當他的妻子!
滿臉肥肉的顏冠寶看呆了眼,再看著站在一旁一臉傷心的范承志,「你不是也喜歡顧姑娘?而顧姑娘不是也喜歡朗公子?怎麼……這是怎麼一回事?」
范承志不勝教吁的搖著頭,「女人變心是很快的,尤其燕爺爺不是說朗飛已經右手殘廢了?以茗說了,她不要一個廢人?」
彷彿為印證他的話,顧以茗對著跟自己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好友叫道:「朗飛算什麼?他已經殘廢了!我還要他?哈,我眼睛又沒壞掉,再說,敬儀比朗飛要好上千倍萬倍。我當然要敬儀!」
顏冠寶攏緊眉頭,聽得有些迷糊,但——
「就算朗飛殘廢好了,你也比蘇敬儀那個一無是處的窮酸貨好,她怎麼不選你選他?這沒道理。」
「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而蘇公子比我有錢,你看,連我那個快跟顧展峰成親的妹妹也不要顧展峰了,反而來這兒跟兩個好朋友搶得面紅耳赤。」
「這……」
「我老實告訴你吧,但你可不能再跟別人說。」
他神秘兮兮的告訴他,昨晚他們幾人都上財神爺廟去拜拜,結果發爐,一支籤詩還神奇的掉到蘇敬儀的手上,經廟祝一解,原來他是財神爺眷顧的寵兒。
「財神?」顏冠寶眼睛一亮。
范承志在心中竊突,繼續告訴他——他們幾人編出來的故事。
「這是真的嗎?他年到三十大關,將財源滾滾通四海,因為財神爺會跟著他讓他富貴無比,讓財富一兩變十兩,十兩變百兩,百兩再變千兩!」顏冠寶的雙眼閃閃發光。
「你不相信?我們可看到他全身發金光呢,不然,你以為她們為什麼會在知道你打算要你女兒休了他後,迫不及待的跟來這兒要休書?」
「也難怪她們會這麼想搶當蘇公子酌妻子,呃——我跟你說那麼多做啥?你的休書就給我妹吧,也許顧以茗還會退而求其次的考慮嫁給我。」
顏冠寶猶豫了,受財神爺眷顧的寵兒……而且這個被他看扁的女婿還成了搶手貨,將朗飛、范承志都比了下去,這些事若傳出去,他可威風了!
他越想越快樂。
看顧以茗三人還在唇槍舌劍的搶他的女婿,他臉色一整,條地將蘇敬儀拉到自己的身邊,「對不起,他是我最最最喜歡的女婿,也是永遠的女婿,我怎麼可能要女兒寫休書?去去去,別在我這兒鬧了,大過年的,我生意可興隆的呢!」
顧以茗幾個人像微性的再搶奪一番,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步出寶汲齋。
而原本氣憤難耐的神情在踏出大門後,嘴角全微揚的竊笑起來,只是,一看到倚身在門邊廊柱的朗飛時,所有人的笑容就這麼僵在嘴角,尤其是顧以茗,她看到一身象牙白綾羅長袍的朗飛時,整個人都呆了。
朗飛黑眸半瞇的睨視著她,再冷冷的念出一串話,「朗飛算什麼?他已經殘廢了,我還要他?我眼睛又沒壞掉,再說,敬儀比朗飛要好上千倍萬倍,我當然要敬儀。」
她頭皮發麻,「不,你——你全聽到了?!」
他冷笑一聲,但眸中有光芒一閃而過。
見他轉身就走,眾人連忙追上去,但又不能在大街上談開來,要不然話再傳回顏冠寶耳裡,那不白演了嗎?
「那只是善意的謊言。」顧以茗急著壓低聲音向他解釋。
但朗飛根本不理她,立即坐上轎子,在范承志及好友們的目光催促下,顧以茗也急忙擠上去坐在他身邊,雙手合十的請求,「拜託,聽我解釋。」
「你喝酒了?!」他皺眉問,她一擠進轎內一陣酒氣沖天。
「呃——對,所以我那是酒後胡言亂語,你千萬不要當真好不好?」
「那酒後吐真言又是什麼意思?」他冷冷的回問她。
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這句話是誰發明的?真是害死她了!
*
轎內的氣氛凝結,因為朗飛跟顧以茗都靜默不言,而這也讓街上傳來的鞭炮和嬉笑聲更顯得刺耳。
眼見就快要回到御茶行了,顧以茗咬著下唇,猜測朗飛一定會將她趕下去,看樣子,她比前一次誤傷他的手時,處境更顯艱辛,也許日後連面都沒得見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她低著頭開始拼了命的解釋,告訴他所有發生的事。因為害怕自己面對他會說不出話來,所以只能用眼角餘光偷偷瞟,但他根本面無表情,也沒回半個字。
唉,他一定認為她是個愛慕虛榮、寡廉鮮恥的女子,這下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一想到這兒,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低訴自己有多愛他,還有傷了他的痛苦,以及她等了那麼多年才長大,他仍不願娶她……
「……這些心裡的話全部說出來了,然後,我會斬斷情絲、告別紅塵,當尼姑去……」
她哭得好不傷心,所以一直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朗飛嘴角含笑,還以饒富興味的眸光凝視著她。
其實轎子早已抵達朗園,而且他還曾掀簾指示轎夫,讓轎子從後門直接進入涵碧樓,也避開前門的人潮,但有人就是不知不覺。
「我欠你的燈籠這輩子是還不了了,真的很對不起,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我在尼姑庵會天天唸經跟菩薩說清楚,欠債的人是我,不應該由你來受罰,請她給你一個比我還要好上千倍的妻子……」
轎子停了許久,顧以茗還唸唸有詞的說個沒完沒了。
朗飛笑容滿面的看著低頭拭淚的她,瞧她好像要把一輩子的事一次說完似的,終於,他還是受不了的插嘴了,「你還沒說完啊?」
「還沒……」她愣了一下,眨眨眼,怎麼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哪,給你。」他將手中的鑰匙放在她的手心。
這一次,她飛快的抬起頭看著他,一臉錯愕,他居然滿臉笑意!
「你、你不是在生氣?」
他點點頭,「是啊,氣你跟范承志兄妹還有黃小珠一起演戲哄騙顏掌櫃也沒約我一起去。」
「啥?」她皺眉。
「而且你們演得那麼爛,居然還能將顏掌櫃唬得一愣一愣的,換我來演,看你這麼錯愕的表情,意思是我的演技肯定比你們好。」
她用力的點點頭,一臉難以置信,「可是——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你們是演戲的?」他勾起嘴角一笑,「當然是有人通風報信。」
「誰?」
「你很煩!」
她皺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嫌我煩?」
他勾起嘴角一笑,「他說他叫藺亨凡。」
「你很煩的那個你很煩?!」
他莞爾一笑,「你這樣說我不知道你是在說那個藺亨凡還是指我很煩。」
她臉兒泛紅,「當然不是你很煩。」
他凝睇著她,「我們還要一直待在轎子裡聊天嗎?外頭的轎夫已經扛不動了。」
面對他眸中打趣的,她這才注意到他們還在轎內,而轎子好久都沒動了。
他先行下轎,再執起她的柔荑下轎,一看,她慢了好半晌才發現自己早在涵碧樓裡。
低頭看著他包著繃帶的右手掌,「那個……」
他露齒一笑,「還好,只是有一段時間得乖乖休養,無法做燈籠了。」
「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了?你把我害成這樣不用負責?」他一挑濃眉。
她眉兒一時又蹙緊,看著放在旁邊那根被她刻得亂七八糟的粗樹幹,低頭道:「我知道了,從此以後,我會天天來你這兒做燈籠的。」
「誰要你做了,這萬一不小心,換我的左手被你劃到——」
「那你想怎麼樣嘛?」她真的沒有主意了。
「學你哥負責任,他是娶范柔潔,而你可以嫁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