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陽光晴子
魏怡珊一臉痛楚的注視著她,「你說的全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醫院裡的護士和醫師,哪一個不知道他們在談戀愛?只是也要看場合嘛,幹麼如此刺激人?」
「出去!」她冷冷的指著門。
「咦,什麼?」娜塔莉愣了愣。
「我叫你出去,聽見沒有?出去!」她歇斯底里的拿起枕頭丟她,再拿起床頭櫃上的抬燈、筆、杯子一一扔向她,嚇得娜塔莉抱頭鼠竄的跑了出去。
望著病房內的一片狼藉,魏怡珊終於蒙在被子裡痛哭失聲。???鍾蔚理莫名其妙的被叫來特別病房,她今天一早上班就先聯絡韓亞力,雖然上回他給的名片已不知去向,但韓亞力也算是個名律師,要找到他也不難。
就在她約他到醫院一敘時,魏怡珊竟指名道姓的打電話到護理站找她。
她連連歎息,希望魏怡珊不是要跟她透露「好消息」,否則她一定又要哭了。
收拾好忐忑不安的心,鍾蔚理敲門後便推門而入。
「你來了。」魏怡珊臉色鐵青的瞪著她。
她眉一皺,「不是你找我嗎?」
魏怡珊上下打量起她,白色醫袍內應該是一件連身的淡紅色洋裝,腳上蹬著同色的高跟鞋,而她的臉——她想從這張薄施淡妝的芙蓉面上找出缺點,卻無從挑剔,她的眼睛明亮,像子夜的星光,白裡透紅的細嫩肌膚,挺俏的鼻樑,紅潤誘人的櫻唇,還有那頭比絲綢還要滑順的長髮……她眸中突地綻出憎惡的犀利之光,她好恨,為什麼鍾蔚理美麗的容顏和健康的身體不是屬於自己?
鍾蔚理因她眸中惡狠狠的怒意而嚇了一大跳,奇怪,按理說她要成為關漢斯的妻子應該是很高興的,可她為什麼整個人看來如此憤懣?
魏怡珊雙手握拳,虛弱的身體也隨著滿腔的怒火而微微顫抖著,她好恨,她真的好恨!
「魏怡珊,你叫我來只是為了瞪我嗎?」鍾蔚理忍不住的開口問。
「你——」壓抑在胸口的狂烈怒濤終究爆發潰決,她一把扯掉頭巾,露出稀疏的頭髮,怒聲咆哮道:「看看我!鍾蔚理,你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搶走我的哥哥?」
「我?」她著實被她怒不可遏的態度給嚇得有點兒傻了。
「你看看你,你不僅漂亮又健康,要什麼樣的愛人都可以,但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哥哥?」她肝腸寸斷的哭喊。
她真的被弄糊塗了,關漢斯不是要娶她嗎?
「你不要再裝蒜了,我全都知道了。」魏怡珊鄙夷的瞪著她,「你好陰狠啊,要我接受治療,讓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為的就是要搶走我的愛人!」
「這簡直是莫須有的罪名。」雖然仍一知半解,但她還是得為自己抗辯,「再說,你接受治療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別人,而且掉了頭髮還是可以再生,這只是短暫的現象——」
「不用你來說教,你這個陰狠小人,我要詛咒你,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詛咒你不得好死,更別想和我哥哥在一起!」她的神情看來已經瘋了。
鍾蔚理定定的看著她,「我看你情緒太激動了,我幫你打支鎮定劑。」
「你要殺了我,對不對?」
「你——你真是莫名其妙!」鍾蔚理的火氣也上來了。
「你心虛了?」
「我只想打人。」她受不了的轉身就走。
「不要走,你被我說中了,所以才心虛的想要逃避。」
「你最好控制一下你的情緒——」鍾蔚理突地住了口,因為剛打開病房門的她,竟對上了關漢斯那雙平靜無波的藍眸。
「你去死!鍾蔚理,我詛咒你!」魏怡珊大聲嘶吼著,她的情緒仍十分激動。
鍾蔚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凝睇著他,而關漢斯則是沉默的越過她,來到魏怡珊的病床邊。
「鍾蔚理——」一看到他,魏怡珊倏地停下了吶喊,怔怔的看著他。
「你的頭髮……」關漢斯難掩訝異的神情。
聞言,魏怡珊回過神來,也意識到自己將頭巾扯下,她臉色發白,雙手抱住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驚懼尖叫,「不!不要看!我不要哥哥看到我這個樣子。」
鍾蔚理閉上了眼睛,幾乎可以感受到她聲音中所傳出的絕望與不堪。
關漢斯神色一黯,知道自己的無心傷害了妹妹,「怡珊——」
「不,不要,哥哥走開,走開!」她仍是一聲聲的尖叫不已。
鍾蔚理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再走向病床,「我幫你打一針,你睡個覺——」
「不要,你要害死我,然後和哥哥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走開!」
「魏怡珊——」
「怡珊,聽蔚理的話。」意識到妹妹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況,關漢斯也希望她能小睡一下以緩和情緒。
「不,不要叫她的名字!」魏怡珊突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哥,你要股票是不是?」
「你——」他震懾的看著她。
「我給你,我統統給你。」
「怡珊——」
她窩入他的懷中,泣不成聲的道:「我不要那些股票,只要哥和我結婚,我馬上就辦過戶手續給你。」
鍾蔚理錯愕的看著他,現在,她終於知道關漢斯的秘密,而這也是他之所以愛她、在乎她,但卻必須和魏怡珊結婚的原因。
她雙手握拳,豆大的淚珠潸然而下,她覺得心好痛好痛,不僅為自己,也為漢斯……「抱我,哥,求求你!」魏怡珊啜泣的祈求一個擁抱。
此時,關漢斯的目光和鍾蔚理痛楚的目光相遇,他眸中閃過一絲悲慟,咬著牙,將痛哭失聲的魏怡珊緊緊的抱在懷中。
鍾蔚理難過的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這將她的心傷得千瘡百孔的一幕。
「吻我,哥。」魏怡珊的聲音再度響起。
鍾蔚理張開了眼睛,對上的卻是關漢斯那雙已變得淡漠的眼睛,她在心中喊道:不要啊——關漢斯雖然心痛,可是他要報仇,不管魏怡珊是從哪裡得知他要股票的事,那都不是重點了,重要的是他可以得到她的股票,而結婚也早就是他心中設定的最壞打算,何況,他今天來,原本就是要向怡珊求婚的……當著鍾蔚理的面,他低下頭,一手執起魏怡珊纖細的下顎,深情的道:「不要哭,我愛的本來就是你,別說是一個吻,就算十個吻,我也會給你的。」
「哥——」她欣喜若狂的看著鍾蔚理。
然鍾蔚理已不忍再看下去,她心如刀割,在關漢斯吻上魏怡珊的那一刻,淚流滿腮的她馬上轉身奪門而出。???「蔚理,護理站的護士說你在這裡,我就過來——」韓亞力錯愕的看著低著頭,一把撞進他懷中的鍾蔚理。
她抬起頭來,淚如雨下的哽咽道:「是你。」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哭成這樣?」
她拭去熱淚,突地拉著他就往電梯門走去,沉默的進了電梯,直到頂樓後,她才開口,「到底是怎麼回事?漢斯要魏怡珊的股票做什麼?他已是家財萬貫,根本就不缺錢,而且如果只是為了錢,那跟我結婚不是更好?我爺爺早就立下遺囑,所有的財產由我繼承,而爺爺的財富比魏家高出好幾倍!」
韓亞力錯愕的看著她,他可沒料到她找他為的竟是這件事!
「說啊,為什麼不說?」鍾蔚理的眼眶再次紅了起來。
他歎了口氣,「我想應該不是漢斯說的吧?不然,你不會有這麼多的困惑。」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為了那幾張紙捨棄了我們的愛情!」
「對漢斯而言,那些股票不只是幾張紙而已,仔細說來,若沒有那幾張紙,漢斯也許找不到生活的支柱。」
「這是什麼意思?」她神色忽地一白。
他又歎了口氣,「我真的不該說。」
「可爺爺說我可以問你的,一旦我得不到答案時。」
「鍾台正嗎?」他苦笑的搖搖頭,「他老人家果然不簡單。」
「到底怎麼回事?請你說清楚,我真的沒有耐性了!」
韓亞力仰頭看了澄澈的天空一眼,「也好,你明白了一切,或許對漢斯也有幫助吧!」
於是韓亞力娓娓道來十多歲的漢斯所經歷的一切,還有為了報仇所做的努力,甚至目前收購聯資所遇到的瓶頸,而和魏怡珊結婚已是唯一的一途……聽完了這冗長的故事後,鍾蔚理的內心更加難過,也為關漢斯感到不值。
她搖搖頭,神情哀戚的喃聲道:「值得嗎?為了報仇而捨棄到手的幸福?」
韓亞力無言以對,畢竟關漢斯已做了抉擇。
「值得嗎?值得嗎?你是個笨蛋!關漢斯,你好笨好笨……」她咬著牙,無聲的淚水洶湧而出。
「蔚理——」
她哽咽的走近他,「肩膀借我一下。」
他點點頭,將她擁入懷中,讓她恣意的藉由淚水,宣洩心中既深且濃的無奈及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