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陽光晴子
「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有一個安定的工作已經很好了,我不是個貪心的人。」她淡淡的回答。
「不會希望孩子有個父親嗎?」這句話脫口而出後,他發現自己居然是屏氣凝神的在等待她的答案。
她驚愕的看著他,「你不會是在暗示你想要孩子吧?」
「我沒有,」他突然感到很不耐,站起身冷冷的反問她,「除了孩子外,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是不是?!」
沒有等她回答,他繃著臉,拿起賬單,前去結賬。
唐薇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他,不過,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酒館,沒來由的,她的心竟在瞬間讓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空虛感給佔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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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的夜。
翁偉迪赤裸著上身,靠躺在床頭櫃上,看著沉睡在一旁的女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因為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的名宇。
他只知道他在離開維也納森林後,到了一間嘈雜的PUB,喝著生澀難入口的調酒時,這名女子主動的坐上他的大腿,對他又摟又抱,然後,他就帶她回家過夜了。
只是激情過後,空虛更甚。
他點燃一根香煙,吞吐出一圈圈的煙霧,凝望著窗外的黑色夜幕。
夜幕下,彷彿出現唐薇那張脫俗的麗顏。
「日久見人心嗎?」
他嗤笑一聲,抿抿唇,將煙捻熄。
的確是日久見人心,日子一天天的過,他終於明白自己有多麼在乎那個只要他的種,卻不要他的女人。
所以他故意將自己弄得忙碌不堪,用事業跟女人將自己的生活塞滿,他便無暇想她了。
可是,今天他看到她了,這一見,她的身影怎麼樣也甩不掉。
怎麼辦?他受傷的自尊,這說不出口的愛情,都只能以這種逞強的墮落來安撫嗎?
他——只能這麼窩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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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上班,唐薇就顯得無稽打采的,不知怎的,翁偉迪的那句話老是在她腦海裡盤旋不去。
「除了孩子外,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是不是?!」
那句話糾纏她一晚,害得她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嘟!嘟!嘟!」內線電話響起。
她拿起話筒,按下閃燈扭,「喂——」
「上來」
她皺起柳眉,話筒傳來斷線的嘟嘟聲,那是翁偉迪的聲音沒錯,他在發什神經?口氣那麼衝!
她站起身,對著會計主任過:「總裁要我上樓去找他,我去去就來。」
「沒關係。」會計主任知依唐薇的身份,根本可以不用知會她的,而對這個準時上下班的女孩,她很喜歡,自然不會多加刁難。
唐薇上了樓,直接來到總裁辦公室前。
「進來。」
她開門進去,一眼就看到翁偉迪埋首在一堆公文裡。
「有什麼事嗎?」
他抬頭看她一眼,「待會兒跟我到工地去。」
「工地?」
「我們的推案『和悅春風』的樣品盡完成了,你還沒去看過吧?」
「沒有,可是我不必去看吧,我只是一名小會計。」
但他沒理她,在簽完另一份公文後,站起身,拿起西裝外套套上,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她愣了一下,發覺自己竟因他的動作而臉紅心跳,嚇得趕緊抽回手,「別——別這樣。」
「你放心,待會兒去看樣品屋的都是我的好朋友,裡面也有我的女人,我再怎麼動腦筋也不會動到一個孕婦身上。」
翁偉迪話雖然這麼說,卻故意以一種勾引的灼熱眸光睇視著她。
唐薇的粉臉一紅,暗罵自己想太多了,只是一顆心仍是平靜不下來,失速狂跳。
第十章
約莫半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位在故宮博物院附近的工地。
新推案和悅春風美輪美美的樣品屋裡,柯振益、陳子達及幾位跟翁偉迪有商業往來的年輕少東共六名在座。
除了陳子達外,每人身邊都各有一名妖燒美麗的女人作陪。
在翁偉迪帶著唐薇進來時,其中一名五官分明、像是混血兒的高挑美女即熱絡的迎向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有一個火辣辣的熱吻時,唐薇、明白了,她就是他的女人。
唐薇因為范依倩的關係,跟陳子達見過幾次面,兩人也較熟,而柯振益她只聽過名字卻沒見過面,其他人就甭提了。
不過,翁偉迪也沒打算介紹他們給她認識,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像個隱形人似的坐在沙發上,聽著他們談論這次推案的種種。
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倒是……她的眸光一黯,不由自主的又注意那名混血兒對著翁偉迪又摟又親的,他也不避諱,說幾句話就親她一下,要不就摟她一下。
其他人對這場親熱戲似乎習以為常,沒人出言調侃,也沒人多說什麼。
為什麼她看了會胸口悶悶的,喉嚨澀澀的心裡苦苦的?
她在乎什麼?她在乎——
除了孩子外,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是不是?!
這一句話再度浮上心坎,剎那間,她突然明白了,她不是不在乎他,而是害怕去在乎他,所以潛意識裡,她總是排斥他、拒絕著他!
老天爺!她的臉色悚地一變——
她是愛他的,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了!
「你還好嗎?你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差?」
陳子達關懷的聲音突地響起,但也立即引來翁偉迪的一記白眼。
「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對不起。」唐薇面無血色的匆忙起身,連看都沒有看翁偉迪即快步走出樣品屋。
翁偉迪以眼角餘光瞥她一眼,再不悅的看著陳子達道:「不是說好了,就當她是個隱形人,不必理她的?」
「那你又何必帶她來,甚至於故意跟瑪麗亞親熱?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沒想什麼,他只是想將大腹便便的她跟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擺在一塊,要自己的眼睛看清楚,腦子也搞清楚,他要的該是一個曲線玲瓏的美女,而不是一個小腹凸出的孕婦!
他要她看來落寞、可憐,像個引不起男人胃口的棄婦,結果——
他錯了!大錯特錯。
他不知道懷孕的女人居然比他懷中這個前凸後翹、身材窈窕的美人更吸引他。
即使她靜靜的坐著,他的慾火仍舊澎湃,就算懷抱著軟玉溫香,他也感受不到她的熱度,他挫敗的意識到自己的窩囊可笑。
「要是捨不得她,你還有機會,追上去啊。」柯振益是頹廢了些,但眼睛、腦子都是一等一的敏銳,知道某人摔下愛情海,上不了岸了。
「拜託,我會為了一朵臃腫變形的花,放棄一大片美麗的森林?」翁偉迪想也沒想的就出言否認。
但這是他逞強兩口是心非的話。
偏偏這句話讓去而復返的唐薇聽到了,她的感覺像是被澆下一盆寒凍徹骨的冰水,渾身冰冷的佇立在門口。
陳子達注意到她,皺起眉頭,跟翁偉迪使了個眼色,他不解的順著他的目光往後看,兩人四目交錯,空氣在瞬間凝結了。
他凝睇著臉色蒼白的她,到嘴邊的道歉說不出來,他並不是真的那樣想?
她嚥下哽喉間的硬塊,艱澀的道:「我忘了拿外套。」她抿緊唇,拿走了披在椅背上的薄外套,轉身離開。
一出門口,盈眶的熱淚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的心更痛。
她真的懂了,為什麼她一直覺得看不到他,她才是「安全」的。
因為她居然愛了……她真的愛了……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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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即使維也納森林裡的氣氛仍然不變,但此時,再也安撫不了唐薇一顆悲鳴的心。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就注定了要煎熬一生,最可悲的是,她在同一時間發現了愛情,也在同一時間,發現她的愛情被糟蹋了……
James等人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甚至連Narcissus的藍調在此時聽來都帶點淡淡的哀愁。
「想談談嗎?」
Hermit在Kin的目光與James拚命擠眉弄眼下,主動的開口問。
身在酒館的吧檯裡,她已看盡人來人往的快樂、悲傷,也明白有時候沉默就是一種無言的安慰,但唐薇此時全身上下所散發的抑鬱氣息,的確是異常的。
「可以破例讓我點一杯金色面紗嗎?」唐薇苦澀一笑,「我突然很想再嘗嘗那個味道。」其實是哀悼吧。
Hermit點點頭,靜靜的調了一杯金色面紗給她。
她輕啜了一口,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喃聲道:「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翁偉迪。」
她一愣,但立即苦笑,「是我太遲鈍了嗎?你一猜就中,而我到今天才發覺。」
「你只是不願意承認。」
「或許吧。」
Hermit平靜的看著眼眶泛紅的她,難得的多說幾句話,「其實你有一顆渴望愛情的心,也有一個看透愛情的靈魂,這是你的無奈與悲哀,但那並不代表你就可以順利將愛情關在門外。而另一個人也犯了同樣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