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陽光晴子
旭烈汗挑高一道濃眉,狀甚無辜,「不准,」
「是,不准。」
他揚起嘴角一笑,灑脫的一甩長辮,「是你說的,那可怨不得我了。」
他想幹嗎?季雲婧不解的看著他往賭坊裡去,遏止不了心中的那股好奇,她跟著走過去。
「各位鄉親父老,請你們評評理,這裡開的是啥賭坊?只准輸錢,不准贏錢?」到了賭坊,旭烈汗裝得一副委屈的模樣,攤攤手,又歎氣又搖頭。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眾賭客近幾日靠他庇蔭,口袋裡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心可是至被他買走了,一見他滿副委屈,全站了出來。
而一旁的季雲婧則想打人,或者說生平第一次,她有殺人的衝動,這個旭烈汗簡直可恨至極。
大家聽聽吧,季姑娘將我請到後院,原來是告訴我她不歡迎我來賭,這會兒賭坊快被我搞垮了,她不准我再來。那換句話說,如果我天天輸,她就准我來了嘛!」這話說得抑揚頓挫,他得意的眸光射向氣得全身發抖的季雲婧,「季姑娘,我沒有加油添醋吧?」
她為之氣結,根本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季姑娘,你這樣不行呢。」
「是啊,哪有莊家包贏的?好不容易我們近日手氣才跟著轉好。」
「就是就是,這可全靠旭烈汗公子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此起彼落,矛頭全指向她。
「各位鄉親,老實說,這種賭坊不來也罷。」旭烈汗笑逐顏開的黑眸—一掠過群情激憤的眾人。
聞言,眾人愕然「不來這兒?那可真不習慣哪!」
是啊,全餘杭就只有這季家賭坊字號最老,賭客最多。
季雲婧得意的眸光對上旭烈汗那雙閃爍著燦光的黑眸,她季家賭坊在這兒開業的歷史可不是一兩年,而是數十載呢,況且還是合法掛牌的。
「咳!咳!」旭烈汗輕咳兩聲,是清清喉嚨,也讓議論紛紛的眾人閉口,目光在他身上集中。
見已吸引了眾多人的注目,他才將目光對上季雲婧那雙翦水秋瞳,「我打算在季家賭坊對面開一家豪華的『傲世賭坊』。」
她倒抽了口涼氣,怔怔的瞪著他,「騙、騙人!」
眾人的反應先是一愣,隨即歡呼起來:「好!太好了!」
好?才怪!李雲婧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她鳳冠霞帔的嫁給一個缺牙、禿頭、又肥又醜的老男人的畫面!
老天爺,她到底在走什麼狗屎運啊?
*
有錢好辦事!旭烈汗是買下了季家賠坊對面的綢布莊,再扔大把銀子招來裝潢師傅、木工、做匾額的,將裡裡外外弄了番新氣象。
不到五天,黃橙橙燙金的傲世賭坊匾額高高掛起,慶祝開業的鞭炮聲響徹雲霄,久久不散,舞龍舞獅的陣仗熱鬧滾滾,賭坊前人山人海,相較之下,季家晴坊更顯得淒涼,空蕩蕩的,連擲骰子的聲音都沒有。
旭照汗玩上了癮,卻苦了季雲婧,她的賭坊是老字號,旭烈汗的新賭坊則豪華無比,而且他還開幕大放送,「連續三天免錢,算捧入場,輸的人甭付錢,贏的人可以將錢帶走。」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排隊等候進到傲世賭坊玩一把的人,都不知繞了幾條街遠了。而季雲婧的賭坊卻連個鬼影兒也沒有。當然,這種好事誰不要呢,連她也想去撈一票,反正穩賺不賠嘛。
但,那好丟臉!
站在二樓廂房外平台的她倚欄站立,凝視街道上那喧鬧擁擠的人潮,心落到谷底,季家賠坊當真要倒了嗎?
「雲婧,雲婧?」樓下傳來明叔的叫喚聲,她歎息一聲,振作起精神,步出廂房,下了樓看站在後院裡的明叔問道:「有事?」
他牽強一笑,「旭烈汗公子來訪。」
季雲婧仰頭翻了翻白眼,「他來示威的?」
「季姑娘此言差矣!」不知何時,旭烈汗已經越過賭坊後門,逕自入了後院。
明權看看兩人,識相的往賭坊裡走去,該有一番唇槍舌劍吧?他想。
「幾日不見,姑娘好像消瘦了些。」他一臉不捨,但眸中漾滿笑意。
她冷眼睨他,「有什麼事請你直說,姑娘我沒興致用你閒扯。」
他點點頭,「想邀請季姑娘到我的賭坊去走走逛逛,指教指教一番。」
「免了,我沒興趣。」她轉身就要走,但他一個箭步攔阻她的去路,「姑娘這樣小家子氣,顯得沒有風度了些。」
「風度?」她難以置信的瞪著神采飄逸的他,「是誰沒風度?你是外來的蠻子吧,贏了一堆錢就該屁股拍拍回你的蠻國去,做啥跟我作對到底,開了間賭坊硬要將我整垮,這就叫你的風度嗎?」
他噴噴的搖搖頭,「姑娘說話挺粗魯的。」
「我在賭坊裡長大的再難聽的話我都會說,你再不滾……」
「我走,只是在下還是想這麼說,雖然同行相斥,但我希望能創造雙贏局面……」
「是你贏我輸吧?」她怒不可遏的打斷他的話,我到底哪裡惹到了你,你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他皺眉,姑娘這話愈說愈嚴重了。
「就有那麼嚴重!」她氣得眼眶都紅了,眸中閃現淚光,「我真是恨死你了,旭烈汗!』」
在淚水跌落眼眶前,她霍地轉身,奔回二樓廂房去。
旭烈汗抬頭,看著她衝上樓梯的婀娜身影,濃眉一皺,他玩過火了嗎?美人兒好像哭了呢!
「劉公子,你等一等,我家小姐有客人。」
聞言,旭烈汗回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油頭粉面、一身綴金藍衫的公子哥兒,而在他後頭的明權則拚命的攔阻他……
「煩死了,你們兩個還在幹嗎?!」劉俊安氣呼呼的回頭吆喝了一聲,跟在最後頭的兩名呆愣隨從這才趕忙拉住明叔。
來到後院的劉俊安突地皺眉,瞪著眼前這名身著絲綢白衫、儀表脫俗的俊美男子,「你就是旭烈汗?」
他勾起嘴角一笑,「在下正是,但不知道這位……劉公子吧?強行進入這兒做什麼?」
「哼!」他不屑的撇撇嘴角,「你是哪根蔥?憑什麼問本少爺?」
好狂妄的口氣,旭烈汗倒也不動氣,仍是一臉笑意「你想試試看當『倒栽青蔥』的滋味如何嗎?」
「啥?」劉俊安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冷不防的,旭烈汗一把就揪住他的手臂,一提氣便將他在花圃旁的荷花池給扔了進去。「噗通」一聲,劉俊安整個人頭下腳上的栽到荷花池裡,兩名隨從大駭,連忙奔上前又拉又扯的將他拖了上來。
只見他滿臉泥濘,渾身濕淋淋的還有殘荷葉片在頭上、肩上、衣服上,看來好不狼狽。
「殺……給我殺了他!」劉俊安咬牙切齒的怒指著旭烈汗。
兩名隨從連忙拔刀衝向他,乒乒乓乓打了起來,但怪了,怎麼打就是動不了他一根寒毛旭烈汗的武功在開國裡可是數一數二的,他們哪能來他何?
他氣定神閒的施展武功,身影時東時西,順便捉弄一下他們,兩名隨從的刀好幾次都差點砍到對方,緊急收手回頭再攻旭烈汗,仍是被巧妙避開
季雲婧在廂房內聽到外頭嘈雜的聲音,拭去了頰上的淚水,走到廂房的平台欄杆邊,往下瞧只見劉俊安在一旁破口大罵兩個沒用的隨從,而他們顯然已經沒啥力氣再教訓旭烈汗了,相反的,旭烈汗舉步從容優雅,臉上還帶著笑意。
不經意抬頭的劉俊安突地注意到傳欄而立的她,連忙順順濕漉漉的髮絲,抹去臉上的泥濘,拱手朝她道:「雲婧姑娘。」
她抿唇不語,對這個流連妓院的富家子不曾有過好感,此時此刻,她的心情甚差,更不想勉強自己招呼他。
見她只是冷冷的瞅著自己,劉俊安撇撇嘴角,挺直了腰桿,「雲婧姑娘,你的行情現在可不比從前,俊安願意登門拜訪已經是你的榮幸了,你倒還給我臉色看!」
人倒霉時喝水也會嗆到嗎?她已經夠慘了,這個登徒子又上門來湊熱鬧,而且還一副施捨狀?
「你到底想做什麼?」這句話旭烈汗幫她問了,但也引來她的一記白限。
此時,他左右手各拎著一名隨從的領口,順手那麼一扔。「噗通」、「噗通」兩聲,兩人全進了地子裡。
「旭烈汗公子,荷地裡養的是魚,不是垃圾,請你別動不動就將垃圾往那兒扔。」季雲婧這一開口,罵的不是旭烈汗,而是劉俊安主僕。
劉俊安臉一沉,怒聲道:「季雲婧,你現在是只破鞋,賭坊又快倒了,一個月期限的賭局也只剩下二十天,等著你的是一個醜陋的新郎官,你若識相就該跟我告饒、請求,少爺我還肯找些人來你這賭坊捧場。
「你沒那麼好心的,你想要什麼?」她不耐的打斷他的話,但看也不看旭烈汗一眼。
他冷笑一聲,「嫁給我當妾,總比嫁給長得像牛鬼蛇神的男人還好吧。」
「哈哈哈……」她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