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陽光晴子
察覺到宗叔臉上那打趣的笑臉,她忙將神
情整了整,「宗叔笑得那麼暖昧為何?」
「女大不中留了。」
「嘿!」文戲雪嬌斥一聲:「什麼跟什麼嘛,我都聽不懂!」
「翟承堯確實是人中之龍,只是他似乎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年近三十,連個妻都沒有。」一想起翟承堯那張俊美的臉孔,宗叔臉上竟出現一絲疼惜。
「他三十了?哇,大我十三四歲呢,怎麼看不出來他那麼老了?」她難以置信地頻搖頭。
他哈哈笑了起來,「怎麼?他老了,你不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她脫口而出地駁斥,但一見宗叔咧開嘴大笑,她頓時滿臉羞紅,「好壞啊,宗叔,你故意套我的話。」
他笑呵呵地忙搖頭,「你的心早往他那兒去了,怎麼說宗叔套你話?」
「不是才怪,分明是故意的!」
「坦承喜歡一個人沒什麼不好;何況我也很喜歡他。」
文戲雪笑笑地瞪他一眼,「哦,我明白了,原來是你喜歡他,所以想讓他當你的干女婿?」語畢,她俏皮地皺皺鼻子,調侃著自己,「我在說什麼啊?連我乾爹都不肯當呢!」
宗叔淡淡地笑了笑,在竹椅上坐下來,臉色也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見狀,她蹙起了柳眉,也走到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雪兒,宗叔這一席話可得記在心坎了。」
「什麼事這麼嚴肅?」她抿抿嘴。
「翟承堯是個正直不阿的人,宗叔直言在外貌。上你們絕對是一對璧人,若說到知識涵養,從小宗叔除了教你武功外,三教九流的書籍及四書五經也都讓你涉獵,宗叔相信在內在,你們兩人也絕對匹配,但問題就出在……」
「我是名小偷?」靈敏的她隨即接下他的話。
他苦澀一笑,「這一點宗叔也是逼不得已,會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宗叔要你只偷那些不義之財,搜刮而來的財物也全埋在後山,另外,也不許你沾血腥,為的也都是不願在你的人生留下任何有形的污點。」
眼見一向樂天的宗叔突然一臉感慨萬千,文戲雪頓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歎了一聲繼續說:「見你對翟承堯有了好感,我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生怕自己要你做的事會毀了你的終身。」
她愣了愣,隨即笑開嘴,「宗叔,你想得太嚴重了,何況是我對他有好感,他連我是誰都不識得呢!哪來什麼毀了我的終身之說?」
「可是你們會識得的,而且還會相處挺長的一段時間,這日久生情,我頗為掙扎是不是真要你去幫我辦那件事。」
文戲雪疑惑地傾身向前,凝視著他,「到底是什麼事?而且我還會和他相處一段時間?」
他攢眉苦臉地點點頭,「翟承堯的弟弟翟承宣這兩日和他那些紈褲子弟下了另一個賭注,他們要找一個年輕的女乞丐以兩個月的時間將她改頭換面,成為一名風花絕代、出口成章的大家閨秀。翟承宣雖然頹廢但卻是個好強的人,這場賭局,他是莊家,負責將這名女乞丐帶回家訓練。贏的話,除了那幫紈褲子弟要稱他做『大哥』外,還可坐收賭金千兩黃金,但輸的話,他就成了那幫人的『小弟』,到時莊家全賠,輸的可就不是千兩黃金了。」
「你要我去當那名乞丐?」文戲雪錯愕地問著。
「沒錯!這件事在北京城已引起軒然大波,才短短兩日,押注的人就不少,但卻是一面倒,沒有人看好翟承宣,而眾人也頗期待翟承堯的反應,畢竟承宣這個弟弟為他惹的麻煩無數,但卻不曾如此轟動北京城。」
「可是又為什麼要我當那女乞丐?」她自認天資聰穎,但現在卻是越來越迷糊。
宗叔淡然一笑,「自然還是要你去當小偷。」
「啊——」她愣了愣。
「翟家有一對家傳的龍風玉如意,至於藏處只有翟承堯的姑姑知道,你混入翟家便是要幫宗叔拿到那對玉如意。」
「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折呢?我混入翟家偷不就成了?」
「翟家密室、密道不下數十個,而翟承堯的功夫了得,你失風的機會很大。」
「那還不簡單,將那翟秋玲抓來逼她交出玉如意不就成了。」
宗叔搖搖頭,「那對玉如意乃家傳上古之物,翟家人愛它甚於生命,她是不可能交出來的。」
「那……宗叔又不是愛好古物之人,為何鍾情於那對龍鳳玉如意?」
「待你拿到後,我會將一切的事跟你說明,總之,那對玉如意對宗叔而言是非常重要之物。」他搖頭歎氣,「坦白道,我潛入翟家業不下數十次了,但總是無功而返,所以宗叔也只能將希望放在你身上了。」
文戲雪明白地點點頭,「既然對宗叔而言是那麼重要的東西,那我當然得去辦了。」
「只是我不得不擔心你在那兒……呃,一旦愛上了翟承堯,若是在偷玉如意的時候和他打上了,這……」他一臉憂心。
「宗叔,你太杞人憂天了,我是喜歡他,但還談不上愛,何況這會兒還有任務在身,兒女之情當然得擺一邊了。再說,真和他對上了才好呢,我也可以報這肩傷之仇呢!」文戲雪指指肩上的傷。
「可是……」
「你放心吧,成了小偷不是要有隨時掉腦袋的心理準備?何況我這條命是你撿來的,真丟了也已活在世上十六七年了,很划得來了。」她粲然一笑。
見她如此豁達,宗叔懸在半空中的心倒是定多了,只不過,他也衷心希望自己這自私的行為不會毀了她可能得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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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雲層深厚,夜風冷颼颼的,文戲雪身著粗破短衣,縮成一團地蹲在一間小廟旁,在她穿著一雙骯髒的破鞋的雙腳前,還有一個破了角、裂了縫的大碗,一頭糾結的亂髮及塗了好幾層灰、油漬的臉蛋上更有著憔悴及自憐,而包裹在那身粗衣下更可見其骨瘦如柴的瘦小身子。
她聲音虛弱得頻頻點頭,「好心的大爺、大娘、小爺、小姐們,賞點吃的吧!」
為了演好這個小乞丐,文戲雪可是好幾天沒吃、沒喝、沒睡了,還好她的內功深厚,熬得還不算辛苦。但為了讓自己一身發出體汗臭味,她連著好幾天沒洗澡,還跑到臭水溝去翻了幾轉再曬曬太陽,而「太敬業」的結果就是現在圍在她身上飛來飛去的臭蒼蠅和蚊子…
說來,這翟承宣還真折磨人,放出消息都十多天了,到現在還沒有決定女乞丐人選,害她被其他的女乞丐兒硬是趕到這荒涼漆黑的街道,蹲在冷風裡,連個影兒也沒見著!
唉,她實在太累了!又饑、又渴、又想夢周公,當然,若能洗個香噴噴的澡……突然,她目光一亮,豎直耳朵聽了聽,沒錯,正有好幾個人朝她這兒走過來呢!
她更加抱緊了削瘦的身子,發出微微顫抖地聲音:「好心的爺兒、大娘,行行好,我小雪已好些天沒吃東西了,行行好吧!」
過了好半晌,那幾個雜沓的腳步聲才走近
她。她沉重地抬起眼瞼,看著以翟承宣為首的那群公子哥兒,裝出「俗不拉嘰」的聲音,「爺們,賞點吃的啊!爺!」
「就是她,我向那堆乞兒打聽過了,她是最近才從城外過來的,是個標準的鄉巴佬,挑她就最公平了。否則城裡的乞丐耳濡目染的早練就一腔油滑舌,要訓練她們太簡單了!」
「沒錯!這樣這個賭注才公平。」
由於文戲雪身上臭氣沖天,兩個吃得肥嘟嘟的公子是掐著鼻子、咧開嘴呼吸地指著她道。
一名藍色綢緞、金光閃閃的公子瞟了翟承宣兩眼,邊掐鼻子還邊扇著風,「不會是你想退縮了吧?是不是你老哥他不贊成,你擔心到時輸了,拿不出錢來給大家?」
「胡說,翟家財產又不是我大哥一個人的,何況這次的打賭我有信心會贏,你們還是先將賭注金準備好吧!」翟承宜怒氣沖沖地走到文戲雪面前,一把拉起輕如羽毛的她,「要賞吃的是不是?那就跟我走!」
「可是,這……」她故裝作全身發抖地做出一臉驚慌狀,「我只要吃的……」
「放心!女乞兒,到他家你就可以吃香喝辣的,當然也能洗得香噴噴的。」
見她一起身,身上停留的蚊蠅也四處紛飛,幾名公子哥兒一邊回答也開始往後退,與她間隔了好幾步。
「你叫什麼名字?」一名公子問道。
「我叫小雪,從小沒爹娘,也沒姓。」她怯怯地道。
「那肯定也沒上過書塾了?」
「你這白癡,當乞丐的會有錢唸書?你沒聽到她那『聳聳』的音調啊?」另一名公子一伸手就敲了那名說呆話的公子哥兒頭上一下。
見文戲雪欣喜地緊跟在翟承宣身後,眾人掐緊了鼻子,「好了,承宣,就是她了。小雪,以這兩個月為期,我們先走了,到時候我們等著收黃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