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顏依依
「你應該是倩倩吧?」任如縈同樣回以問句,覺得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眼裡的敵意好像沒必要了點。
「沒錯!所以你最好說清楚,為什麼阿飛哥好端端的出去找你,卻帶傷回來?」
這……有點複雜,要她從頭講嗎?
「這就要怪你那笨蛋大哥,居然拿高爾夫球對付拿槍的歹徒,真是不要命的天才!」說到這,段書憲忍不住啐念起來。
聽他舅舅說襲飛中槍時,差點把他嚇死;再聽任如縈訴說事情的經過,他險些沒昏倒。以球對槍?拿雞蛋豈不更神勇?
「你是說阿飛哥受的是槍傷?」襲倩驚駭不已。
「是槍傷,不過所幸沒傷及要害,好好休養一陣子就會痊癒。」來不及阻止嘴快的外甥,一旁的曹顯瑞只能幫著安撫襲倩。
思及意外的驚恐,任如縈不覺低喃,「真的是萬幸,子彈沒射中襲飛的心臟。」
襲倩的矛頭頓時又指向她,「為什麼阿飛哥去找你會碰見歹徒,難不成你是黑道大哥的女人?」
「你的想像力不錯。」她莞爾,乾脆說她是大姐頭算了。
「天啊,曹叔竟然眼睜睜的讓阿飛哥喜歡上黑道大哥的女人,惹來殺身之禍?」
「你有完沒完?閉嘴行嗎?」段書憲受不了的瞟一眼。印象中,以前到香港找襲飛時,襲倩好像沒這麼聒噪,怎麼這回她來台,像只吵死人的小麻雀?
「是你自己要插嘴,我又不是跟你講話。」她不甘心的回嘴。
曹顯瑞居中斡旋,「襲飛是遇見兩個打算搶銀行的歹徒,意外受傷,和如縈沒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哥哥好好養傷。」
聞言,任如縈下意識的瞥向襲飛的臥房,其實如果不是為了要幫她擋子彈,襲飛也不會……嗯?
「襲飛在叫我?」彷彿聽見襲飛的聲音,她拔腿就往他房裡跑。
曹顯瑞和段書憲狐疑對望,襲飛醒了?
而襲倩早已緊跟著任如縈跑而去,心想這女人還真是有問題,阿飛哥醒來,當然也是喊她才對!
「你真的醒了。」一進房,任如縈正好見趴著的襲飛要起身,連忙上前想扶他。
「你別碰阿飛哥!」襲倩冷不防將她推開,一把拉過襲飛。
「呃……」他禁不住這折騰的低吟出聲。
任如縈心頭跟著一緊,想超他中槍時的悶哼聲,她急切的說:「襲倩,你哥左背受傷了。」
左背?左……「啊,對不起!」襲倩霍然放手,又跟襲飛連說好幾聲對不起。
任如縈迅速扶住手憮左肩的襲飛靠坐床頭,細心的在他身後墊上枕頭。「你還好嗎?」
「怎麼啦?」也進入房裡的曹顯瑞和段書憲瞧見襲飛合眼靠坐床頭,發覺不對勁的問。
「沒什麼,只是……傷口不小心碰了下。」張開眼,襲飛淡淡地說。
「要不要讓曹叔再請醫生過來幫你看看?」任如縈隨手撫上他汗濕的額際,剛才那一扯,他想必很難受。
「不用,倒是你,沒事吧?」他凝望她的眼裡佈滿關懷。
「阿飛哥有沒有搞錯?」難得安靜的襲倩,這會兒又嚷嚷起來,「受傷的是你,你居然問她有沒有事?」而且還只把目光定在她身上?
「帶她離開案發現場後我便昏迷過去,我怕又橫生什麼枝節傷了她。」
「我沒事,你昏倒後我打電話給曹叔,然後曹叔很快就和段書憲趕到,送你去他醫生朋友那兒取子彈。」任如縈坐近他身旁,輕聲說道。心裡一陣感動,他自己受傷,還淨擔心著她。
「曹叔,麻煩你和書憲了。」襲飛由衷致謝。
「哪裡,你沒性命危險就好。」曹顯瑞微笑的說。還好襲飛沒有大礙,要不他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老友。
段書憲可有一堆話要罵,「你真以為自己是電影裡的救世主?碰到持槍的惡人不但不逃還槓上他們。今天是你命大,要是那一槍直接貫穿心臟,你還能活?」沒帶那只麻醉手錶,這傢伙還有膽量鉚起勁跟人家拼?!
「你幹嘛這樣凶阿飛哥?」襲倩挺身替自家人說話。
段書憲照凶不誤,「你不知道你哥運氣多背,回來台灣沒多久,壞蛋已經讓他碰上四個,他再這樣愛管閒事下去,哪天真會橫屍街頭!」
「書憲,襲飛沒事就好,你詛咒他做什麼?」
「我說的是實話。」段書憲不以為忤的回他舅舅。
「其實……」任如縈忽地小聲開口,「其實今天應該算我害的,如果不是為了替我擋子彈,襲飛也不會受傷。」她那時撿到球就撿到球,幹嘛白癡的大叫?雖然襲飛是常常讓她氣得牙癢癢,但她可沒想過要害他一命嗚呼。
「原來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襲倩氣憤得大罵。
「倩倩,不許無禮。」襲飛板起臉喝斥,「事實上我能保住一命,還得感謝如縈幫我撿來一顆球,否則也無法丟中壞蛋的腦門,讓他沒辦法再對我開槍。」他沒忘記劉一閃過他丟去的第一顆球。
任如縈依然內疚,「可是……」
「什麼都別說,你有危險,難道要我見死不救?」他辦不到!
「你一開始別理那兩個通緝犯不就得了?」段書憲忍不住又插嘴。
襲飛搖頭,「那樣結果可能會很糟。」
沒錯。之前各大新聞媒體已快報過這樁兩名歹徒被高爾夫球襲擊的「離奇案件」,而且經香港警方那頭證實,被逮到的兩人正是香港的重大通緝犯,曾在搶劫銀行時一口氣奪去八條人命。問題是……
「你這滿腦子裝著通緝檔案的固執傢伙,有天遲早會被我舅舅和梅生叔叔害死!」
曹顯瑞這回沒有反駁外甥的指控,反而很認真的思考起他的話,或許他是該找梅生談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不懂的襲倩當然要問。
「沒什麼,聽過就算。」襲飛代為回答。不想養父知道他受托采台「看」犯人的事後不高興。
曹顯瑞與他投望心照不宜的一眼。「今天的事,陰錯陽差不少,我那位局長朋友剛好有事請假,局裡的人又質疑我的報案,連該給銀行的緊急指令都沒下,等到我輾轉聯絡上朋友,警方也因而延宕了支援時間,所幸現場除了被亂槍掃射到幾輛車子,沒有行人被波及。」
「那就好。」
聽見襲飛雲淡風輕的話,段書憲著實想再罵人,不過隨即想到,罵了也沒用,索性省起自己的口水,轉問另一個重要問題,「喂,你早知道她的模樣?」
瞧見他朝任如縈瞥去的視線,襲飛微揚唇角,意會的說;「很早就知道。」是高中那時候吧?
耶?同樣是男人,襲飛很早就知道任如縈是塊有待發現的璞玉,他竟然到今天才赫然驚見她的魅力?
「什麼?」任如縈一頭霧水的瞅問襲飛,段書憲幹嘛突然奇怪的看著她?
「你平安就好。」他沒說破的輕拍她小臉。任氏夫婦曾托他好好照顧她,倘若她有事,可怎麼得了。
她沒來由的感覺靦腆。受傷的是他,該讓人慶幸平安無事的怎是她?
「這麼多人在,你們在幹什麼啊?」襲倩禁不住吃味的嚷。
阿飛哥竟然在她面前和任如縈眉目傳情起來?
「沒見識,這叫合情脈脈你不懂?走啦,跟我和曹叔去買碗豬腳麵線幫襲飛壓壓驚、去去霉運,別在這裡當電燈泡。」
段書憲說著就拉著哇啦大叫的襲倩,同時示意他舅舅一道清場離開。人家在眉目傳情……呃,不對哦,襲飛和任如縈根本不是那種關係,不過,管他的!瞧他們剛才「演」得真像一回事的分上,他們負責去買豬腳麵線就對了。
等房裡一安靜下來,任如縈即刻忸怩的跳寓床緣。誰跟襲飛含情脈脈啊?
「你幹嘛?」襲飛濃眉傲蹙。她為何一下子離他老遠?
「你沒事了,我、我想回公司一趟……」
「去找童懷安?」
換她皺眉給他看,「我找他做什麼?」
「談情說愛啊。」一想到她幾次和童懷安的親近,他心裡就是不暢快。
「你胡扯什麼?我是想親自跟主管說說看,能不能讓我請段長假,不然在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解決之前,我老是這樣三天兩頭的請假,真的會被炒魷魚,回家吃自己。」她還得問問幸芝,是不是真不再誤會她和童懷安。
很充分的理由,但童懷安在她公司卻也是事實,襲飛就是無法釋懷,管不住自己嘴皮子的又道:「你不會是想趁機偷溜吧?」
微愣,她忍不住鼓起腮幫子,「我要是想偷溜,早在你昏迷時就跑得不見人影了,你這個大笨蛋!」
氣翻她了!虧她始終內疚他因她而受傷,還為他關心她的舉動感動不已,原來他一直在演戲,目的只為讓襲倩他們以為他和她真的是一對,好間接打消他父親逼他娶襲倩的念頭?!
「說的也是,要溜你早溜了。」他是在犯哪門子的糊塗。
「我才不像你這麼沒心沒肝!」不然她現在也不用在這裡受他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