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顏依依
眉稍微挑,他意有所指的說:「如假包換,就是你說的那個一點也不美的任如縈。」
剛才她眼鏡掉落的那一瞬間,段書憲幾乎要用清麗美人形容她,可是那副眼鏡一戴回去,哪還有什麼清麗的影兒?
「算了,我寧願相信剛才是我眼花,那個任如縈還是一點也不美。」
襲飛淡笑的聳肩,不置可否的坐人椅中。
「之前怎麼沒聽你說任如縈有小孩?」段書憲跟著落坐在他對面。
「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那孩子是如縈的學姐的。」微頓,換他發問:「你這總經理不在自家公司坐鎮,跑來幹嘛?」
「忍不住就是想來看你和任如縈的發展啊。看你似乎滿進人情況,喊人家的名字喊得很溜。」方才襲飛他們兩大一小站在一起的畫面,倘若不說破,還真像一家三口。
「你有聽人喊自己老婆的名字,喊得結結巴巴的嗎?」
「嘖!連『老婆』都出口,看來你很投入,任如縈呢?」
他手指輕敲交疊的大腿,想了下,「尚可。」或者該說——有待加強?
尚可?就是在及格邊緣?「那你何時要跟你爸說有新娘的事?」
襲飛劍眉微攏,「也許過幾天就說。」
「你確定不會有問題?你爸真會相信你假風虛凰的伎倆?」其實段書憲最想問的是,他還是不考慮換掉任如縈?
「若是有問題,這問題應該不是我爸……」低噥著,襲飛凝眉沉思起來。他很清楚截至目前為止,最大的問題是在任如縈身上,她的配合意願不夠高,這樣很容易穿幫……
這傢伙又陷在自己的思緒裡於。低喚兩聲沒得到理睬,段書憲索性到廚房找咖啡泡,反正都來了,就多休息一會兒再回公司去。
不過,襲飛說他爸那裡不會有問題,那麼問題是出在誰身上?
第五章
香港
「爸,阿飛哥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又沒接電話。」掛上話筒,襲情一張粉臉繃繃的。
襲繼揚倒是滿臉欣慰的笑說:「那孩子八成又在幫著處理公司的事,今天他就利用網路傳輸幫我把重要公事全處理了。」
「就只顧著工作,他究竟還記不記得人家啊!」
「記得、記得,改天阿飛如果跟我聯絡,我一定叫他打電話給你。不過我還是那句老話,這段時間暫時別煩阿飛,兩地相思一下,有助於你們感情的進展。」到時阿飛回來,他再提讓他和倩倩訂婚的事,就萬事OK了。
襲倩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撒嬌的挽著父親的手臂,「爸說得有理,我就再聽爸一次。」
反正等阿飛哥忙完,他就會記起她。
※※※
夜幕同樣降下的台灣這頭——
襲飛其實有聽見客廳裡的電話鈴響,但當他正要上前接聽時……
「呀啊——襲飛!」猛然傳來的驚聲叫喊,讓他顧不得電話直往客房奔。
「怎麼啦?」
他開門直問。
「她撕我的小說。」任如縈可憐兮兮地指著正在床上搞破壞的伶伶。
襲飛微愕,然後望見伶伶正「忙」得起勁的撕了滿床的紙。
「小美人不是睡著了嗎?」他哭笑不得的走向床沿。不久前他才餵她喝完奶,哄她睡著的,無麼……
「在你懷裡是呀,可是我才抱她上床,她就醒來,而且看到床上的書就拿,然後看沒兩眼就撕起來,我要搶回來,她還很凶的不給我搶耶!沒辦法,我只好喊你來。你快救我的小說啦!不可愛的她已經在毀第二本了。」剛才搶救不及,被伶伶「看上」的兩本小說,全都慘遭她的小魔手摧殘。
襲飛坐上床緣,莞爾的抱過伶伶,「不行哦,這是阿姨的,弄壞要打打哦。」
不知是撕得累了,還是聽進去恐怖的「打打」兩字,伶伶轉動著骨碌碌的大眼看看襲飛,又看看任如縈,突然雙手一放,不要手中的東西了。
「天啊!」任如縈趕忙捧回獲得自由的小說,怎知只能發出哀號,它根本被撕得慘不忍睹。「這要怎麼看啊?」
「不能看就別看……」
「什麼別看,這是租來的,而且我還沒看耶。」多嘔啊!「早知道剛剛就不泡牛奶給伶伶喝,她就沒力氣撕了;還有,都是你!人家伶伶本來很聽我的話,可是你一出現,她就變得只聽你的,我喊她都不聽!虧剛才愛華姐來電說她想女兒,等會兒要來帶伶伶回去時,我還有點捨不得,誰知道這小傢伙竟然這樣欺負她阿姨我!」
她成串的叨念直讓襲飛覺得好氣也好笑。他可是什麼都沒做,又都是他?敢情她忘記是誰抱小娃兒回來,想搞得他手忙腳亂,卻反而自食其果被弄得人仰馬翻的?
「好啦,都是我,那些被撕毀的小說我幫你賠。不過下回別在床上躺著看書,對眼睛不好。」他真懷疑她深度的近視是不是就是因此得來的。
「你很噦唆哦,連這也要管。」
躺在床上看書很舒服他不知道嗎?不過奇怪,他怎麼知道她總是躺在床上看書?
「……」伶伶突地咿呀的插話,小手揮舞著,顯然又對任如縈手裡的小說感起興趣。
「不行!」任如縈小小力地拍一下她的小手,「知道會被打打你還想撕阿姨的書,你這個見色忘姨的小傢伙,看阿姨下次還買不買糖糖給你吃。」
瞧她,竟跟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娃兒計較起來,那皺鼻努嘴的模樣,稚氣俏皮極了!
「你幹嘛?」
突地感受到他的注視,她抬眼瞟他。
「哪有幹嘛,在看你跟伶伶說話呀。」
她心跳無端加速,「怪了哦,你不看伶伶看我做什麼……伶伶,不可以,你會把叔叔的手錶拉壞。」
這小頑皮鬼,這回竟對襲飛的手錶動起腦筋。
「沒關係,隨她——」腦子忽頓,襲飛霍地想起這只表是……「天!我忘了,這只表不能玩——」
「呃!」
他慢了一步。才舉起手要避開伶伶在他手腕上的抓按,一道銀針已教他措手不及的疾射而出,他只聽任如縈悶哼一聲,身子便朝他彎倒下來。
「如縈!如縈——」
老天,她中了麻醉針!
※※※
在曹顯瑞住處裡,襲飛望著躺臥沙發中的任如縈,心裡仍然焦急。
「曹叔你的麻醉針真的不會對人體產生什麼傷害?」
「不會,雖然麻醉效果迅速,但藥效一過,沒有大礙的。」曹顯瑞作了第三次回答。此時,滿心疑竇的他眉頭不禁愈皺愈緊,「你是不是該告訴曹叔,這個女孩是誰了?」
打從襲飛突然抱個女孩來找他,除了說她誤中麻醉針,還有像剛才那樣惶然的問語外,他始終坐在那女孩的身旁,一臉憂色,什麼也沒說。
襲飛略微猶疑後,含糊的說:「如縈是我的意中人,我們是舊識。」真正情形還是瞞著曹叔好,免得他不小心向爸說溜嘴。
曹顯瑞一愕,「這女孩是你的意中人?」
「嗯。」他低應的拂任如縈的鬢髮,心裡還是有著擔心。
在別墅發生意外時,幸虧要來接伶伶的范愛華夫婦恰巧趕到,讓他得以將小孩交給他們。不過為免解釋起來麻煩,他不得不謊稱如縈是因和伶伶嬉戲一下午,才累得睡著了。等范愛華他們離開後,他便帶著如縈直趕來這裡,那些麻醉針畢竟是對付壞人用的,誤射到她身上,總讓人不放心。
「放心吧,曹叔跟你保證,麻醉針絕不會有副作用。」
曹顯瑞趕忙再作保證,免得他淨對心上人揪著心。
襲飛稍微緩下胸中的不安。「抱歉,曹叔,是我自己不小心,還這麼唐突來打擾你。」
「說什麼傻話,先有事拜託你的可是曹叔。」
他回以淺笑。「既然如縈醒來就會沒事,那我這就帶她回去。」
「不在這裡等她醒嗎?」
「不了,我怕她會覺得彆扭,改天我再專程來拜訪曹叔。」襲飛彎身抱起昏睡的任如縈。他和她的默契還沒培養到最佳狀況,萬一她醒來又不馴的跟他鬥起嘴,會讓曹叔看笑話的。
「也好,女孩子面皮總是比較薄。」曹顯瑞上前替他開門。
唉!如果自己懷裡的小女人是曹叔口中那種面皮薄的柔順佳人,肯定會百分百的配合他,可惜呵,她偏偏頑強又倔強。
嘴角噙著不自覺的笑意,襲飛輕輕將任如縈抱人轎車裡。
「對了,我和你梅生叔叔希望你抽空到夜店逛逛,看能不能碰碰運氣再逮捕幾個壞蛋。」
「我會找時間去。」
「要注意自己安全。」曹顯瑞不忘叮嚀。
「我知道,曹叔再見。」
目送車子離去,曹顯瑞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原來襲飛早有意中人,再過不久,也許就能喝到小倆口的喜酒呢!
而離開曹家的襲飛,車子才開到半路,便聽見右座傳來模糊嚶嚀聲,於是他將車停靠在路旁,並替她將擱在車上的眼鏡戴回去,耐心的等她醒來。
一會兒,眼鏡下的密長眼睫總算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