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文 / 嚴沁
「哪有可能呢?而且——公司傳統上,沒有女人當老總的先例,我也太年輕!」她說。
「現在沒有什ど傳統了,」老總聳聳肩。「英國首相都由女人做,還說什ど呢?」
「我怎能跟鐵娘子泰查夫人比啊?」她搖頭。
「不要妄自菲薄,」老總搖搖頭。「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該退休了!」
「快不要這ど說,這令我難堪!」她笑。
她的野心是往上爬,做成功的事業女性,但不是現在,她不想一步登天,希望先磨練自己。
「難得!啊!」老總笑。「斯年怎樣?我巳經好久沒見到他了,變成住家男人嗎?」
「沒有,斯年怎會變住家男人?他有個性,有原則,他是商場上的常勝將軍!」她說。
「沒聽過女孩子這ど讚自己男朋友的,」老總搖頭。「你們打算何時結婚?」
「根本沒考慮過,」她笑。老總叫她來就是聊這些事?未免太離譜,上班時間啊!「起碼二十八歲之後!」
「斯年能等?」他很感興趣。
「我不要求任何人等我,但我的原則不會變!」她說。老總想一想,笑了。
「有一個人要來香港,沉。」他說得神秘。
「誰?」她皺眉。
「你的老師朗尼!」他說:「短短三個月,你是用什ど手段使他著迷?」
朗尼,她那個哈佛講師。
「他要來?不是說暑假嗎?」她意外的。
「急於見你咯!」他說:「紐約有電報來,叫我為他安排在港的一切廠
「夾多久?怎樣安排?」她問。
「一星期,」老總望著她。「派你做他的嚮導!」
「這——」她呆住了。
「我很矛盾,怕斯年誤會,」老總又說。這老狐狸。「但是你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也——沒有什ど可誤會的!」她吸一口氣。「朗尼是我的講師,又是只認識我,理所當然由我作嚮導,斯年——不是那樣的人!」
「真的?那太好了!」老總笑。「就這ど說定了,我們中午在公司門口見,十二點半!」
「朗尼巳經到了?」她站起來。
「沒有這ど快,你比我還心急!」老總哈哈大笑。
慧心回到辦公室,她更加無心工作,朗尼要來,她——當然知道為什ど,朗尼絕不是普通美國男人,他是特別的,出色的,他來——她真的有驕傲感。
「有我的電話嗎?」她問秘書思恩。
「沒有。」思思笑。「老總找你做什ど?」
「多事啦!」慧心搖搖頭。
她又埋首公事中。
終於挨到了中午,匆匆拿起皮包走到門口,老總已經等在那兒。
「啊!沉,如果斯年看見我們在一起,會不會發火?」他問。
「怎會呢?你是波土!」她搖頭。
也是到文華,真是很巧合,會遇到斯年嗎?她的心開始加速跳動。
「你愛到文華?怎ど沒碰見過你?」她問。
「平日中午我多半回家午餐,今天為你破例!」老總笑得很特別。
「為我破例?」她皺眉。
這句話實在很不妥,為她?
走進餐廳,很自然的望向斯年慣坐的位置,坐在那兒的人正是他。
他似乎若有所盼的正在看門口,看見他們進來,立刻就站起來。
「啊!斯年,」老總裝模作樣的。「這ど巧,遇到了你,你不在意我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嗎?」
分明是他安排的好戲,還唱得一本正經。
斯年望著慧心,歉然的笑。
「我該感謝你才是,」他的回答老實多了。「若不是你,相信蕙心不肯見我廠』
慧心瞪斯年一眼,一下子,心中的煩躁不安消失了,斯年——又來到她身邊。
「看!得罪了女朋友,還要勞煩我老人家!」老總坐下來。『嘶年,以後不要太驕傲!」
「在蕙心面前,我早已投降,說什ど驕傲呢?」斯年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你實在多心又小心眼,你自己來找我不是一樣?」慧心終於開曰。
「你會理我嗎?」他問。
「當我什ど人?這ど小家子氣?」她嚷。
老總在一邊聽得直笑,斯年也不理他,抓住慧心的手硬是不放。
「以後我們不鬧彆扭,好不好?」他說:「和你『斷絕交通』的這三天真痛苦!」
「我沒有說過『斷絕交通』!」她搖頭。
「但是你一聲不響的就掉頭而去,分明是生氣!」他說:「當然,我也不對!」
「女孩子不能小心眼兒,否則討厭,」蕙心說:「男孩子小心眼更令人吃不消!」
「不是小心眼,是嫉妒!」他笑。
「更惡劣。」她笑。
氣氛就變得很好,很融洽了。
『嘶年對你這ど緊張,不如結婚吧!」老總開玩笑。
「結婚?」蕙心小聲叫。「結婚之後我還有機會爬上你的位置嗎?」
「看,看!你的女朋友自始至終在謀我的位置,」老總笑。「斯年,小心啊!沉的野心太大!」
「人往高處,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她說。
「爬得太高,小心高處不勝寒!」老總說。
「要成功總要付出代價的,是不?」她笑。
「那要看這代價值不值得啦!」老總說。
慧心看看斯年,又看看老總。
「很難講值不值得,是吧?」她又說:「無論如何,我認為斯年是個值得的男人!」
「值得你為我而放棄事業?」斯年問。
費烈和艾倫的感情突飛猛進,預備訂婚了。
很簡單的儀式,他們只是預備開一個酒會,請一些好朋友、好同事、好同學。
文珠很熱心,叫叫嚷嚷的在幫忙,斯年也開心,老
朋友終身已定呢!但——開心之餘卻有惆悵,費烈和艾倫才認識多久呢?就訂婚了,他和慧心卻還遙遙無期,甚至可以說還是未知數!
他悄悄注視慧心的反應,她顯得淡然,也不怎ど熱心,斯年有點失望。
他曾問她要不要參加酒會,她說:「當然要!」於是他就不再出聲。
他想,他是這樣的忍耐,等待和包容,慧心總有一天會答應他吧?
酒會的那天,約好了斯年七點鐘去接蕙心的,他穿得整整齊齊的開了平治四五O去接她,滿以為她會打扮好了,在等她,但是——她母親說,她還沒回家!
「她還沒回家?」斯年異常驚愕,「下班時,我送她到樓下看著她進來的!」
「是,她回來過一次,又走了!」母親平靜地說:「換了件衣服,又走了!
「她去哪裡?伯母可知道?」斯年問。
「她行色匆忙,沒有時間跟我講話!」母親搖搖頭,「進去坐坐嗎?斯年。」
「不——今夜費烈訂婚,我們約好一起去的!」斯年搖頭。「她會不會先去了?」
「先去?不,我看不會,」母親搖頭:「她穿便服,又沒化妝,我看不會!」
「那——」斯年傻了。
送她回家時才講好七點鐘的,怎ど她會出門?
「進來等她一下,如果你們約好,我想她會趕回來的!」慧心母親微笑:「她是很守時、守約的人!」
「好!我等她!」他只能進來。
斯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簡直是坐立不安,慧心去了哪裡呢?有什ど可使她這個時候出去?
慧心的母親倒是十分親切地陪他坐,陪他等,陪他聊天,但——斯年一心是火,慧心去了哪裡?
七點半,電話聲響起。
「找你的,斯年。」母親接聽之後說。
「我是斯年!」他接過電話。
「斯年,怎ど回事?」文珠的聲音:「這個時候還不來,酒會就要結束了!」
「我——」斯年話也說不出。
「快來,快來,你真不夠朋友,」文珠不理他。「費烈和艾倫生氣了,你還不快來廠』
「好!我馬上來!」斯年放下電話。「伯母,我先去了,慧心回來叫她等我,我等酒會結束會再來!」
「好!你先去吧!」母親說。
斯年十萬火急的飛車到文華酒店,費烈的酒會就設在這兒,泊好車,他簡直是衝上去的。
「看,你這傢伙——」文珠一把抓住他,「咦,蕙心呢?怎ど沒有跟你一起?」
「她——」斯年搖搖頭。
文珠這才看見斯年臉色不對,這才意識到一定發生了些什ど事。
「慧心怎ど了?和你吵架?」她壓低了聲音。
斯年搖搖頭,朝費烈走去。
「我們先去恭喜費烈和艾倫!」他說。
家瑞也從一邊走過來,他也意外。
「沈慧心呢?」他問。
文珠用一個眼色阻止了他問下去。
「恭喜你們,費烈、艾倫!」斯年走向前,吻一吻艾倫的面頰。-他又送上了一份預先準備好的禮物。
「謝謝!」艾倫笑得斯文。
「哦,慧心剛才有電話來,」費烈說得輕描淡寫。「她已到家了,叫我轉告你!」
「她去了哪裡?」斯年臉色一沉。
「她有急事,公司的!」費烈說:「她向我道過歉,我不怪她!」
斯年搖搖頭,拿起侍者送來的一杯酒,神色不好的走開了。
家瑞和文珠互相看了一眼,跟了過去。
「斯年不要這樣,費烈的好日子呢!」文珠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