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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文 / 嚴沁

    「你會辭職嗎?」思奕問。

    「想過,沒有決定。」思曼說:「但是——真話,我並不這?重視這份工作,它只不過是份工作。」

    「在這以前你是重視工作的。」思朗說。

    「在有所比較的情形下,我想——工作並不那?重要。」思曼笑了。「我只是個女人。」

    思奕聳聳肩,思朗扮個鬼臉。

    「我們該祈禱子樵快些出現。」他們說。

    「明天一早,我還要去見一個人。」思曼說。

    「誰?」

    「露莎琳。」思曼若有所思。「雖然她不能在倫敦找到我,我卻決定在香港見她。」

    思曼心平氣和的坐在那兒,面對著她的露莎琳卻揚高眉毛,睜大眼睛,驚訝、意外兼不能置信的盯著她。露莎琳再怎?也想不到思曼會自動出現在她面前。

    「你來——子樵會跟著出現嗎?」露莎琳問得直接,那眼光也非常放肆。

    「我不知道。他們告訴我你要見我,此地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決定回來。」思曼淡淡的說。

    「你回來能解決事情?」露莎琳帶著冷笑。

    「也許。我會盡力試試。」

    「有些人把自己估計得過高,這很悲哀。」

    「是。這是不變的道理。」思曼完全不動氣「我想知道你為什?要見我?」

    「子樵。當然因為他。」露莎琳昂起頭。「我相信子樵不曾對你提過我。」

    「不曾。他只說過有一段往事,曾離過婚。」

    「沒有,沒有離婚,」露莎琳反應強烈的尖叫。「他說的不是真話。」

    思曼不出聲,只是靜靜的望著她。

    「你不信我,是不是?」露莎琳有點狼狽。「你的神情分明是這?表示。」

    「這並不重要。因為真相很快會被證實。」思曼說:「而且我和子樵只是很好的朋友,其它——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不相信。孤男寡女相處那?久,會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當我只有三歲?」

    「不相信也沒法子。我問心無愧就是。」

    「你一句問心無愧,你以為這樣就能脫了關係?」露莎琳有點蠻不講理。

    「我來見你就表示不怕沾上什?關係。」思曼還是心平氣和。「我也承認和子樵是極好的朋友,我們無所不談,非常能交通,瞭解。」

    「你這是什?意思?示威?別忘了我是雷太太。」

    「除太太之外,不能交朋友?」思曼問。

    「你這樣的不行,太接近,有危險。」

    「我從來沒想過把子樵據為已有,你有什?不放心?」

    「據為已有?你以為你能嗎?」露莎琳笑起來,笑得好特別。「雷子樵是何等人,等閒女人不放在眼裡。你姿不如我,貌不如我,你以為你能?」

    思曼皺眉。這女人可不正常?

    「回答我,你以為你能?」

    思曼望著她好一陣子,突然站起來。

    「對不起,告辭。」她轉身就走。

    「站住,我的話還沒說完。」露莎琳也站起來,臉紅脖子粗的。「你不能走。」

    「我來見你是善意的,我不想跟任何人吵架。」思曼說。

    「我不理善意惡意,你不能走。」露莎琳急得口不擇言。「我們的事沒弄清楚。」

    「我要講的話已講完,還有什?不清楚?」

    「子樵呢?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去處。」

    「抱歉,我確實不知,否則我用不著回來。」思曼安詳的說:「子樵失蹤我也很不安,趕回來是想找他。」

    「能找到嗎?」

    「不能。我完全不知道他在什?情形之下離開的。」

    「多半——又跟一個女人走了。」露莎琳咕嚕著。「他是有這個毛病,稍談得來的女人他就以為愛上人家,世界上有這?容易的愛情嗎?」

    思曼皺眉,她不能忍受露莎琳如此詆毀子樵。

    「你心裡明白子提不是這樣的人。」她說。

    「他是。我是他太太,我怎能不明白呢?」露莎琳氣焰高漲。「難道你比我更瞭解他?」

    「我所知道的是他是個感情執著的人。」思曼說。立刻想起子樵去而復返的事這中間他不是掙扎得極痛苦嗎?「他忠於愛情。」

    「他從來都不忠於我。」露莎琳叫。

    思曼望著她,眼光中有憐恤。這囂張卻可憐的女人,她從來沒得到子樵的愛情吧!

    「我不清楚你們中間的事。」思曼含有深意的說:「我只相信事情發生,並不是單方面的事。」

    「你認為我不對?」露莎琳變臉。

    「你不應該把你們的事訴諸公堂。」思曼故意說。

    「那是給他的懲罰,我要令他沒面子——」露莎琳自動停下來。激動中說溜了嘴。是吧!「他——真把一切都告訴了你?」

    思曼不置可否,只笑了一笑。她已差不多弄清楚了。露莎琳只不過是個妒忌的無理取鬧女人,她該對子樵有信心才對。

    「告辭了。」這回思曼真的往外走。「如果我有子樵的消息,一定通知你。」

    「你會嗎?你有這?大方?」

    「子樵並不是見不得人,我肯定知道。而且你們的事還是由你們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希望你記得你的允諾。」露莎琳目送她出去。

    允諾?是不是呢?她根本沒有把握找著子樵呢!

    走出文華酒店,時間還早,她想逛一逛街,中午時找思朗午餐,下午回家小睡片刻,養足精神等晚上傅堯來接。剛轉上雪廠街,一隻寬大的手落在她肩上。

    「思曼。」溫柔的聲音充滿了感情。

    猛然回頭,陽光下站著正是不知所蹤的子樵,他正含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子樵?!」她狂喜。「你從哪兒跑出來的?你又怎?知道我在這裡?」

    子樵大鬍子下笑意盎然。他攤開雙手聳聳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連話都不會說了呢?是不是與人隔絕大久?」她仰著頭笑。喜悅從全身每一個細胞滲出來。

    「上車——上車再說。」他帶她到一輛新車旁。

    「你一定要好好的,完完全全的告訴我,這到底是怎?回事。」她凝望著他。「我一聽到你搬離的消息,幾乎立刻買機票回來。」

    「不是為露莎琳回來?」他反問。

    「不,絕對不是。我對你有信心。」她搖頭。「我只是擔心你從此不再出現。」

    「這還算是對我有信心?」他抓住她的手。

    「為什?不見露莎琳?你知道她來了。」她問。

    「為什?要見她?她帶給我的麻煩還不夠?」他皺眉。「目前她可以說和我全無關係。」

    「我答應找到你就讓你見她。」

    「可以。」他立刻說:「你和我一起見她。」

    她瞪著他,好半天才說:

    「還是先告訴我為什?你無故失蹤。」

    「不是無故,有原因的。」他說:「我——開始正式工作了,在一間廣告公司。」

    「啊——真的?你想通了?」她大喜。

    「沒有什?想不通。」他欲言又止。「我想——這樣會比較好些。」

    「為什?離開西貢?」

    「我——又搬回賽西湖原來的房子?」他說。

    「住得這?近,思朗,思奕卻找不到你。」她笑。「真是咫尺天涯。」

    「我不通知你的原因是——想你回來驚喜。我對你家的一切是很清楚的。」他說。

    「知道我昨夜回來?」

    「知道。也知道露莎琳去你家。」他說:「也知道你父母很不高興。」

    「誰告訴你的?」她感興趣。

    「我的工人和你家工人是好朋友。」他又笑。「思曼,我很高興你能回來,但是,你不必去見露莎琳,她只是在搔擾大家。」

    「我喜歡公平。無論如何她是你前妻。」

    「她會糾纏不清,令大家都難過日子。」他說。

    「我們不可能躲她一輩子。」她說。

    車停在他家大廈前,兩個人互相瞪視一陣,他先軟下來,拍拍她笑著說:

    「今夜我們去機場接個人。」

    「誰?」

    「我母親。」他很誠懇的。「所有的事口說無憑,我讓媽媽帶來所有證據,並由她作證。」

    「啊——這——怎?好讓老人家旅途勞頓呢?」

    「對你,我很緊張。」他說:「我必須十分謹慎小心,不能有一絲錯誤,免得後悔一輩子。」

    「你見不見露莎琳?」

    「媽媽見她。我去見你父母。」他笑。

    融洽的笑聲中,曾在他們中間的一點距離,思曼耿耿於懷的「一步路」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的坦誠,他的積極都是原因。

    「你得預備好解釋,否則思奕,思朗都不會放過你。」

    「他們會明白,我曾經經過痛苦的掙扎和矛盾。決定以後,我才漸漸平靜。」

    「什?事令你下決心?」她問。

    「再不決定,我可能就此失去你。」他仰起頭來吸一口氣。

    「傅堯的條件比我好很多。」

    「我考慮的從來不是條件。」

    「你決定去倫敦令我患得患失,傅堯的影響力不小,不能低估。」

    「你始終對我沒有信心。」她笑。

    「你從來不曾給我允諾,不是嗎?」

    「你也不曾要求,怎會有允諾?」

    「現在要求遲不遲?」他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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