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最後的吉賽兒

第25頁 文 / 言妍

    「被我嚇到?」他關上吹風機說。

    「我們的感情曾經這麼好,九年了,竟抵不上一個爭執。你一上飛機,就不再有任何消息,電話和信件都沒有,真夠絕情的,我哪敢再嘗試戀愛的滋味呢?」她帶著一絲抱怨說。

    「是妳先不送我上飛機的!我在機場見不到妳時,心中的沮喪簡直難以形容,只覺前程一片暗淡。」維愷辯駁道。

    「沒有人告訴我你們離境的日期,等我知道時,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我還哭了好久呢!」

    「當年的情況確實很混亂,我被出國和妳的拒婚搞得暈頭轉向,妳又搬離開家,根本無法靜下來溝通。」他擁住她說:「到美國後,我想打電話給妳,但妳卻到日本和大陸,在我看來,那是要徹底將我排除到生活外的意思。」

    「我不過是氣你而已。」紫恩歎口氣說:「後來明白自己的傻氣後,還動手寫信給你,但你卻和艾莉一起到東岸唸書,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你移情別戀了,因此氣得把信給撕掉了。」

    「妳的確傻!東岸多大呀!我和艾莉同飛紐約,接著她轉去華盛頓,我則轉到波士頓,從此很少見面,哪有什麼談情說愛的機會呢?」

    「我毀了所有的事,對不對?」她抬起頭問。

    「不!我也有錯,是我的腦袋太頑固了。」他說:「上天懲罰我們六年,終於又讓我們在一起了。」

    他的吻輕輕柔柔的,沿著她的唇,臉頰及胸前,劃下一道道火痕。紫恩在她的耳旁低聲問:「你呢?在我之後,又交過多少個女朋友呢?」

    「妳介意了嗎?」他的手伸進她的長衫說:「大學裡總有女孩來來去去,但都如過客,否則,我們今晚就不會在這裡做這種事了。」

    「這種事」聽起來又熟悉又陌生,紫恩低吟著,完全陷於維愷所引起的情慾

    中,愈來愈深,是火是水都分不清了,有時是噴發的岩漿、有時泅游的暖水,他們在彼此的肌膚上載浮載沉,直到裸程相見,直到熟知彼此男體與女體的秘密,在喟歎及纏綿中,盡情歡享。

    當他進入她的體內時,紫恩緊攀住他的背,怕被慾海沖得片甲不留。

    維愷啞著聲音問:「會痛嗎?」

    「還好,大概……是舞……跳得多吧!」她喘息著說。

    維愷的表情不復平日的溫文爾雅,是她沒見過的忘我激情,就像陳佳佳說過的一頭「野獸」;但她喜歡,在他的唇手恣意探索中,紫恩掉入急流,再也看不到東西,下意識的大喊著,「維愷,我好怕……」

    「別怕,和我一起飛吧!」他邊衝刺、邊引領著她說。

    沒有形體、沒有名字、沒有世界、沒有你我,紫恩終於體會到那極端自由的感覺,一遍遍由陸地到雲端,不需要工具,只需要他的膀臂,系得比誰都緊!

    確實是小死亡,她從不懂的死亡,維愷埋在她胸前喘息,她一下子如雲,一下子如流水,燙人的熔漿漸漸趨緩。

    過了好久好久,壁爐裡火花的僻啦聲又回到耳膜,紅光也照著兩個相擁的人,維愷凝視著她說:「怎麼樣?沒有跳過這種舞吧?」

    「看過,印度有一種求愛的舞……」她兩頰嫣紅地說。

    「跳給我看,就我一個人。」他低聲請求著。

    「那是雙人舞。」她笑了出來。

    「那麼教我」」」他的手又來到她的敏感處。

    紫恩的四肢不由自主地展開來迎合他。啊!她終於明白吉賽兒的感覺了,她的阿爾伯特,曾經身心合一的阿爾伯特,將娶的卻是別人!如果維愷在別的女人面前也是如此的激情又溫柔,她一定會受不了的,那種傷心會令她發狂,妒恨會讓她死亡,她在全身的暢快中,忍不住咬了他肩膀一口。

    「妳……妳竟然咬我?」他叫一聲說。

    一個翻轉,紫恩趴在他身上,感覺到他的慾望戮刺到她最柔的地方。又要飛了,她的唇被他銜住,髮絲散落他一臉。

    哦!吉賽兒,只有當了真正的女人,才能體會到妳的愛與死呀!

    第七章愛與死

    十一月底公演季到,紐約突然下了第一場雪,飄忽忽地如棉絮,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然後又恢復陽光的晴朗。

    杜弗舞團的練習大半都搬到林肯中心,那是他們正式表演的地方。紫恩幾個星期來都沉浸在愛裡,所以,臉蛋顯得更嬌美有光澤,肢體也更柔軟富變化了。

    李奧察覺到她的不同,也給她舞技上更多的挑戰,他們一遍遍修正彼此的所思所想,想將吉賽兒跳出更新的意義來。

    有幾次,李奧及他的男伴,甚至邀請紫恩和維愷一塊吃飯,三男一女,兩對情侶,還談得十分熱絡。

    兩個男生有著情人的眼神及動作,令紫恩大開眼界,也讓她對愛情的無限有更新的感動。

    「紫恩是天生的舞者!」李奧當眾讚賞她說。

    紫恩還沒高興完,維愷就埋怨道:「當她的愛人就倒霉啦!她跳起舞來,是絕對六親不認的。」

    「老兄是華爾街金童,賺起錢來,不也是來六親不認嗎?」李奧調侃他說。

    離舞季愈近,紫恩的愛情與事業就愈得心應手。

    於家夫婦也在公演前一個禮拜,由台北搭機到紐約,跟女兒就住在維愷處,佔著近淺紫屋的青綠屋。

    這樣一來,紫恩和維愷自然不能夜夜相擁而眠,他們只有趁上下班時在車子裡溫存一番。

    有一晚,維愷偷偷溜到紫恩的臥房,天快亮時,又躡手躡腳出來,此時,於慎亞剛好要到廚房找水喝,維愷立刻趴藏在沙發後面等待危機解除,過程好笑得有如一出通俗的肥皂劇。

    這封小情侶不知道,他們的舉手投足及言行交談,早透露出端倪,根本騙不過於簡兩家過來人的父母,而父母們都有默契地襟聲,準備樂觀其成。

    公演那日,天氣極冷,葉已落光,但天空仍像藍水晶似的透明晴朗;一入夜,就是水晶杯加了紅葡萄酒的顏色,吸引人到百老匯來觀舞劇及聽音樂。

    兩家父母都被安排在最好的位置,維愷則在後台替紫恩打氣,更準備了一大束一大束的玫瑰花,裝點著她的化妝室及舞台。

    第一幕最緊張,她在生死之界,走向墳地的幽靈。

    等出過一次場,也算熱過身,肢體放開,足以跳歡愉的第二幕。

    吉賽兒用淒冷的語調敘述著生前的種種,她如何貌美受眾人寵愛,又如何邂逅阿爾伯特,和他熱戀,到非卿莫娶、非君莫嫁的地步。

    然後,妒忌得眼紅的希拉瑞,發現了阿爾伯特王子的真實身份。

    第三幕,村莊人來人往的廣場,吉賽兒和阿爾伯特走過,毫不掩飾彼此的愛意。希拉瑞出現,陰險地說出其相,並帶來王子的未婚妻貝西蒂公主。

    貝西蒂公主繞著王子舞動,欣賞屬於自己的東西,以佔有的姿態宣稱者一切。

    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吉賽兒失去理智,跳出死亡之舞,幽靈們牽引著她走向恨,那陰暗沒有光的森林,永遠飲著痛苦的汁,對人對己毫無寬憫,一個極端恐怖的鬼界呀!

    第五幕開始之前,紫恩坐在後台任人化妝,猶沉溺在吉賽兒的情緒中,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回頭一看,竟是一個多月不見的露芭娃,除去了枴杖,穿著黑色禮服,一頭金髮側綰,十分美麗。

    「我要由衷地說,紫恩,妳太棒啦!」露芭娃很誠心地讚美。

    「謝謝妳,這個角色本來應該是妳的呢!」紫恩笑說。

    「不!這個吉賽兒根本就是為妳而設計的。」露芭娃轉頭面向總監蒙妮卡問:「妳說對不對?」

    「你們兩個各有特色,不過,我想紫恩就要成為百老匯今年最閃亮的新星了。」

    「我可妒忌死囉!」露芭娃扮著哭臉,很戲劇化地說。

    「別操心,妳很快就會回來跳吉賽兒的。」紫恩鼓勵道。

    「才怪!現在蒙妮卡絕對不會放棄和妳續約的。」露芭娃再拍拍她的肩,然後就挽著新男朋友朝外走去。

    之後,紫恩努力穩住自己的狀況,準備跳這最困難的最後一幕。

    吉賽兒一身無形無狀的白色長衫,發是絲絲雪白,環著僵白的花環,臉則是死白。她想,我一定是死了!當我年幼時,媽媽曾告訴我湖畔幽靈的故事,我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個。哦!不!蒼天助我呵!

    幽靈之後馬莎吹過狂怒的風說:「來我處是幸運的,遠離那些用情不專的男人!這是美好快樂的天地,沒有人會打擾妳跳舞,若有誤闖禁地者,必見不著明日的陽光!」

    幽靈們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包圍著吉賽兒。

    這時,森林邊緣有走動聲。幽靈們聞到生人的味道,紛紛隨著馬莎,藏在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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