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最後的吉賽兒

第19頁 文 / 言妍

    「我又沒說我要搬。」她固執地說。

    「不搬也不行了,我爸媽明天都會在場,架也會把妳架走。」他霸道的說。

    「你講點道理好嗎?我在曼哈頓住得好好的,何必要勞師動眾、小題大作呢?」她說。

    「妳好,我們卻每天生活在罪惡和恐懼中,怕妳若有個什麼閃失,就難以向妳父母交代了。」維愷說:「其實,也沒妳想像的不妥,我的公寓很大,四個房間各在東西南北,我又早出晚歸的,妳可能還不常看到我,更不必去愁「孤男寡女」的忌諱了。」

    「可是」」」她仍是滿心的不願。

    「紫恩,妳不可能比我老媽還保守吧?她都不認為我們的相處會有問題,還覺得這是大家都放心的辦法,妳還猶豫什麼呢?」他又笑著說:「何況,這又不是我們第一次「同居」,對不對?」

    紫恩慢慢地攪動著手中的咖啡,一顆心就是輕快不起來。她有許多反對的理由,但總歸就只有一項,她能如此靠近他,而不讓自己掩藏的感情氾濫成災嗎?

    在她這生命最特殊的秋天裡,能夠再遇見維愷,像是上帝聽見她禱告的眷顧,因為太美好,她反而不敢接受,怕這次的失去,會是一種無法承受的重。

    「乾脆待會兒妳先到我的公寓去看看,就能明白我的意思。」維愷叫來侍者結帳。

    他們離開音樂舫,晚風由海灣吹來,帶著霜氣。

    「冷嗎?」維愷體貼的間。

    「還好。」她扣好外套說。

    兩人呈並行線走著,他的手放在口袋,她的手也放在口袋,突然,紫恩有種想偎在他懷中的衝動,手指扣住他的,牢牢緊握!可惜她再不是十六歲,他也不是十九歲了。

    唯一令她感到安慰的是,在這段相聚裡,夜!尚未結束。

    ***

    角色名單第二天公佈,露芭娃如眾人所望演出吉賽兒,紫恩排第二,是吉賽兒候補,正角為幽靈之後。

    因為是在意料之中,紫恩並沒有感到難過,反而是一向驕傲的露芭娃走過來「妳真的跳得很好,給我很大的壓力呢!」

    從更衣室出來,李奧已等在那兒,他抱緊紫恩說:「為了妳和露芭娃,我們開會開到半夜呢!妳知道妳很棒,詮釋很細膩,但卻」」空靈,我們需要更有血、有肉,更狂野的吉賽兒。呃……或許該是說我有處女恐懼症吧!」

    藝術顧問肯來親自解釋,紫恩已經很感動了,於是說:「真的,李奧,我一點都不在乎,只要能進入杜弗舞團,我就很滿足了。」

    「那就好。」李奧眨眨眼又說!「對了,女孩,妳有愛的男人了嗎?」

    紫恩立刻想起維愷,遲疑了一會兒才說:「有,但帶了一些些的哀傷。」

    「去爭取他吧!妳的舞蹈及生命都需要他。」李奧鼓勵著。

    是嗎?她的舞蹈大限將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內結束,而生命也要來個大轉彎,像道黑色無底的漩渦,她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爬出來,又何苦拖累維愷呢?

    況且,他在她人生的過程中,曾一度拋棄她,再回頭,不過是故交舊識,一個鄰家的小妹妹,太多的憐憫和牽扯,都只會成為破壞往日和扼殺未來的負擔而已。

    到了門口,碰到保羅,他立刻給她兩個吻說!「日安,我親愛的馬莎皇后,我希望我是那個讓妳愛恨都入骨的男人。」

    「希拉瑞,你的確是死在我手裡呀!」紫恩也喊他劇中的名字。

    「怎麼樣?在我死前陪我吃頓飯吧?」他笑著說。

    「抱歉,我必須要趕回去搬家。」她走到馬路邊。

    「又要搬?搬去哪兒?」他在街上跟著她問。

    「蘇荷區。」她回答。

    保羅吹聲口哨說:「八成是維愷那個怪小子,是不是?他那個人居心不良,我一眼就看穿了。」

    「奇怪,他也這樣說你呢!」紫恩笑著說。

    「女孩,我一向遊戲人問,是最無害的,他那種不動聲色的才危險,一出手,就死傷無數,妳千萬要小心喔!」他半開玩笑的說。

    「嘿!你說得好像是非洲草原的動物呢!」她好笑地道。

    過了一條街,他們分手,保羅說要去另尋獵物,紫恩嘴上帶著笑,轉了兩條小路,紫色的「LOVe」出現,遠遠的就看到維愷的車子停在路旁。

    她朝他跑去,臉上紅撲撲的有如蘋果,「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維愷就靠在車旁,給她一個神秘難解的笑容,彷彿他們之間有什麼共同的秘密般,令她的心跳加快一拍。

    吳菲麗由車內走出來說:「紫恩,我早曉得妳住在這種最差的地區,說什麼我也不會讓妳搬離開長島的。」

    「咦!簡伯伯呢?」紫恩向後看說。

    「他臨時有個會議不能來。」吳菲麗回答。

    這時,安迪從服裝店走出來,見到紫恩時表情怪怪的,不像以前的興高采烈,那種裝瀟灑的熱勁兒都沒有了。

    「你也來啦?」紫恩意外地說。

    「我老爸不能來,就改招安迪來幫忙。」維愷走近紫恩,第一次開口說話。

    「安迪不是讀書、打工忙,分身乏術嗎?」紫恩故意責問維愷,「你幹嘛又浪費他的時間呢?」

    「他今天下午沒有課。」維愷有些不自在地說。

    這樣把安迪找來,大概也是有示威的心態吧!他是要明告安迪,紫恩已在他的羽翼之下,要安迪別再動歪腦筋。但在某方面也是很不智的,因為安迪知道,喬安妮必定也會很快就得到消息,他們週日晚上在電話裡爭執的事都尚未解決,又添上這一樁,不等於是雪上加霜嗎?

    維愷不甚明白自己真正的動機,彷彿有一股暗流,不斷的想弄混眼前的清朗;或者說是想突破某種蒙蔽性的存在。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一切都是起因於紫恩的出現。

    「他是老闆呀!實施的是專制暴政。」安迪擺出十分無奈的表情說:「紫恩,妳真的要搬去和這個「魔頭」同住嗎?」

    「魔頭?太誇張了吧!」維愷拍一下他的肩抗議。

    「我是覺得不好呀!」紫恩邊領大家上樓,邊抱怨說:「以後我就不能走路去練舞了,還得坐地鐵,好麻煩。」

    「沒錯,妳沒聽過一句話嗎?紐約地鐵的最後一站是地獄,不僅是麻煩,還有恐怖。」

    安迪唯恐天下不亂的說:「我看你就別搬了,我情願天天來給妳當保鏢。」

    「安迪,你要我炒你魷魚嗎?」維愷低吼道。

    「這樓梯好像隨時要塌了似的,哪能住人?」吳菲麗掩著鼻子說:「紫恩當然要搬囉!」

    「簡媽媽,這男女同居,像話嗎?」安迪怪聲怪氣的說。

    「什麼男女同居?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就像兄妹一樣,維愷是照應慣紫恩的。」吳菲麗想都不想的就說。

    既然年紀最大的長輩都一意堅持,其它人也不好再辯駁。紫恩裝著舞衣和舞鞋的皮箱,就由兩個男生開著兩輛車,載到了蘇荷區。當然啦!和斐洛太太提前解約,地做了一些賠償,維愷以她是「金童」的理由,硬是搶付了這筆錢。

    維愷的公寓她昨晚就來參觀過了,那是一整層倉庫改裝的,大是很大,也如維愷所言,四個房間分別在東西南北,自成套房,各有各的衛浴設備,中問的區域則是廚房、客廳、餐廳和計算機室,由專家設計得恰到好處。

    紫恩進門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冷清,屋內的空氣靜悄悄地在昂貴的傢俱間流蕩,屋外則是死寂的街道,只有樹影幢幢,映著孤獨。她習慣於台北的擁擠、倫敦的古雅,甚至是長島中產階級的溫馨,但一直不太喜歡這種流線型的現代模式,以維愷熱情的本質看來,似乎不太搭調。

    「評語不太好,對不對?」他看出她的心事說。

    「卻是華爾街人士的最愛。」紫恩回答,並望著牆上的擺設說:「那些畫不錯,帶點溫暖的色彩。」

    「妳還猜對了!那些畫是少數由我親手挑的東西。」他站在她身後說:「我們真不愧是「青梅竹馬」。」

    維愷故意強調後面的四個字,表情令人覺得好笑。和維愷在公共地方享受他迷人的魅力是一回事,但走進他的地盤,就令她不自覺的感受到一股壓力,讓她懷疑搬過來是否是個明智的決定?

    為掩飾內心的不安,紫恩花了很多的時間參觀房間,東南西北,各是以淺紫、灰藍、棕白和青綠為色調,都很整齊劃一,有如外面的高級旅館。

    「妳猜我住在哪問?」他又考她。

    「灰藍吧!」見他的樣子應該又是正確的答案,她忍不住再調侃道:「因為比較看不出髒,好清潔整理,對不對?」

    維愷笑著說:「而妳當然是住淺紫屋囉!我好像有先知先覺,在裝潢時就預感妳會來住,果然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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