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言妍
「有另一個女人,對不對?」她出其不意地問:「她是誰?是誰在我為你妹妹拚死拚活時乘虛而入?」
「華心,我們原本就不適合,與任何人都無關。」他並不想扯進孟茵。
「她是誰?」她鐵了心要問到底,「我有權利知道,你有義務告訴我,不是嗎?」
看情況,若他不稍微「交代」,她絕不會善罷甘休。何永旭只好說:「她是我四年前認識的女孩子。」
「她是什麼來歷?比我能幹,還是比我年輕漂亮?」她尖銳地問。
「她沒有你能幹漂亮,她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何永旭淡淡的說。
「平平凡凡?」她激動地責問:「你在說笑嗎?平平凡凡卻能奪走你?我倒想去見識見識她是怎麼個平凡法!」
「華心,我們之同真的不干她的事。」他緊張地說:「她剛從美國回來,根本不清楚你,你若去找她,只會弄得彼此尷尬和難堪而已。」
丁華心從沒見過何永旭失措的樣子,心被刺痛一下說:「瞧你那保護的口吻,彷彿我是什麼凶神惡煞似的。」
他看著手中的茶杯,決心坦白說:「我曾經失去過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丁華心整個人像跌落谷底,何永旭幾乎不曾和她談過什麼心裡的事,頭一次那麼帶感情的說話,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即使善辯如她,也不知該如何反擊!
「我真的很抱歉。」何永旭極為誠懇地說:「我一直很敬佩你的為人和能力,希望我們永遠是朋友。」
「朋友?」她恨恨地看著他說:「你以為我那麼好肚量呀?我倒要叫你的家人來評評理!」
丁華心拿起皮包怒氣沖沖的走掉。何永旭揉揉額角,這一場戰爭還不算結束呢!
唉!孟茵,你知道你害得我有多慘嗎?他輕歎著。
☆☆☆
隔天週日的家宴,風暴便來到。其實,何永旭也早該預料到,因為丁華心和何詠安都是動作極快的人。他很慶幸,這天除了自家的人外,並沒有外人在場。
飯局進行到一半,何詠安和振邦一家三口才姍姍來遲。
何永旭還來不及招呼,就被何詠安劈頭一擊說:「大哥,你竟敢這樣擺華心一道?大家都知道你們要結婚了,可你竟臨時變卦,教她以後要怎麼做人呢?」
全部的人都停止吃飯的動作,表情震驚,唯有世軒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看好戲。
「現在是午餐時間,有話待會兒再談。」何永旭嚴肅說。
「不!就此時此刻!」何詠安是性急的人,根本無法耐心等待,「我要你親口說,華心是哪一點配不上你,你竟然不要她?」
「有這種事?」李蘊皺起眉說:「我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
「媽,我和華心昨天才同意不結婚,還沒機會向大家說明。」何永旭回答。
「同意?」聞言,何詠安火氣更大,「根本是你單方面一意孤行的,而且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就是你四年前帶回來的謝孟茵!」
又是另一顆駭人炸彈投下來,在場的也只有世軒保持著笑容。
「我們可不可以吃過飯再談?」何永旭捺著性子說。
「不行!華心是我的好朋友,對我連任的功勞最大,我不能讓她受任何委屈,尤其是來自我們何家人的負心絕情!」
「結不結婚是我和華心私人的事,與你或何家都無關!」
何永旭站起來,含滿怒氣的說:「如果這飯桌容不下我們兩個人,我可以離開!」
「統統坐下!」何舜淵滿險烏雲,厲聲地說:「不許再吵,把飯吃完再說!」
接下來的飯局鴉雀無聲,人人各有心事,草草結束。席散後,世軒被指名去寫功課,但他卻躲在一個屏風後頭,偷聽大人講話。
何詠安中氣十足地又要開口,何舜淵卻阻止她,對何永旭說:「永旭,我曉得你做事向來有分寸,華心的事,你就原原本本地說吧!」
「這件事我是很理虧。」何永旭冷靜地說:「第一個錯,便是與華心之間應眾人要求的交往,當時我是想,反正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再婚,免得爸媽天天操心。可是,隨著大家的逼婚,我又愈想愈不對,這種沒有感情的婚姻,不是誤人誤己嗎?我現在所做的決定或許太遲,已傷害到華心,但總比一錯再錯好吧?」
「全是一派胡言!」何詠安迫不及待地接話,「你根本是為了那個謝孟茵,才對華心移情別戀、始亂終棄的!」
「詠安,你別亂用成語!」何永旭瞪著何詠安說。
「詠安,不可以用這種態度!」何舜淵同時訓道。
李蘊乘機打岔說:「永旭,你怎麼又和謝小姐走在一塊兒了?」
「媽,她剛從國外回來,我們又再度相遇。」何永旭言歸正傳說:「無論如何,我和華心的事與孟茵無關,即使沒有孟茵,我也不可能娶華心的。」
何詠安聽了極刺耳,又搶著發言說:「我真不懂!那個謝孟茵有什麼好的?小家子氣又沒見過世面,哪比得上華心的才華氣度?只憑她那怯生生的幾分姿色,就把你迷得暈頭轉向,虧你還是有名有望的大教授呢!」
「詠安,我不許你隨便批評孟茵!」何永旭生氣的說。
「對!我也覺得謝阿姨比丁阿姨好!」世軒也忍不住替孟茵抱不平。
起居室裡的一干人全瞪著屏風後的他。
何詠安首先責罵說:「你小孩子插什麼嘴?」
「為什麼不行?」世軒頂撞她說:「這是我的新媽媽耶!我比你還有立場說話,我就要投謝阿姨一票!」
「怪了,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她的嗎?」何詠安質問道。
「我長大了呀!」世軒耍嘴皮子地說:「現在只要老爸喜歡誰,我就喜歡誰,我和他永遠是同一國的。」
「老子、小子全都糊塗了!」何詠安將臉轉向父母說:「爸、媽,你們的教育有問題,先是永洲,再來是大哥,都看上不適合女人。如今永洲已經自我流放到美國,回不回來都不清楚,你們不能連大哥也毀了吧?」
「什麼教育有問題?」何舜淵被女兒的字眼激怒了,「我這兒可不是立法院,不許你用忤逆犯上的字眼!」
何永旭見父親動了肝火,忙緩和氣氛說:「爸、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讓你們為我的婚事操心,真是慚愧。總之,我不愛華心,更不會娶她就是了。」
何詠安還想再說什麼,振邦拉拉她說:「好了,大哥已經說得夠明白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但我們怎麼對得起華心呢?」何詠安就是覺得不服氣。
「娶不到華心,是你大哥沒福氣。」李蘊無奈地說:「你遺憾,我也遺憾呀!趕明兒個你叫她來,我保證給她介紹個比永旭還強十倍的乘龍快婿。」
聽母親的口氣,胳臂仍舊往裡彎,何詠安不禁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就真的讓大哥娶那個謝孟茵嗎?」
李蘊看向何永旭說:「你和謝小姐已經分過一次了,你有把握嗎?」
「媽,她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何永旭肯定地說。
「好了!」何舜淵聽煩了說:「華心的事,永旭是有失當處,但他們之間並沒有正式媒聘,再鬧下去,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何況,永旭已是事業有成的人了,婚姻之事,莫說父母插不上手,一個出嫁的妹妹更沒道理囉唆,明白嗎?」
兩三句話就真正堵住了何詠安的嘴,她只有氣得乾瞪眼。
何舜淵站起來,對世軒招招手說:「世軒,來,跟爺爺去練毛筆字,多修身養性,才不會像你老爸和姑姑,都那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何詠安一見父親離開,立刻又對何永旭嘀咕:「我真想不透,謝孟茵究竟有什麼魔力?以前對淑儀,你不是說覆水難收,好馬不吃回頭草嗎。怎麼現在又眼巴巴地吃了?」
李蘊拉過何詠安說:「脾氣收斂些,別真的把你大哥給惹惱了。走,我們去看看婷婷吧!」
何永旭回到樓上書房時,仍想著何詠安的最後—段話。沒有錯,與呂淑儀的婚姻如同一場噩夢,所以,他壓根排斥與她復合的念頭,但孟茵又何嘗讓他好受過?也是任性與背離,但他為何那麼輕易的就回頭找她呢?
真的是因為他愛孟茵,而不曾愛過呂淑儀嗎?
愛就是一種癡迷,可以寬容、諒解、無條件的接受,就像他對孟茵的感情,若有魔力,也是因為愛的緣故吧!
何永旭將目光直直的盯著牆上的一幅國畫,荒遠的大漠上,一個寂寞的男子,他在等待什麼?他的公主嗎?
他彷彿看見戰馬引起的滾滾黃沙,他的愛情,不也經過慘烈的爭戰嗎?
何永旭輕輕念著畫上的那闕詞,字字訴盡他的心情,要到何時,孟茵才能明白呢?
表白
走了大半國
經過一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