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裂緣花

第18頁 文 / 言妍

    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呢?不!他一點都不在乎這點,他只要知道她的名字,再叫她為這場遊戲自作自受,讓她領教玩火到他柯靖宇身上的下場。

    他的臉硬結出很多嚴苛的線條,百合花被他撕了一地,連莖連葉,撕到無處可下手,他才發現手沾滿了碎屑。

    他一點都想不起那兩姊妹的名字,似乎姓王或姓梁,但他可以馬上問出來。

    他擦乾指間的綠汁白屑,拿起電話,告訴秘書說:「幫我接洛杉磯我大姊家。」

    「可是……可是那兒是半夜……」秘書遲疑說。

    「我不管,我要找到阿靖。立刻!馬上!一秒鐘都不許耽擱!」靖宇怒吼著。

    傅小霜,我們之間的事才正開始,他用力放下電話,他會叫她把遊戲玩到底,沒有人可以中途退出,沒有人!

    ※※※

    宛芸在陽台洗衣服,弄得一身又濕又冷。

    美好的星期日,本該逛街看電影,去湊湊熱鬧的人潮,但她就是提不起勁,屢次拒絕同事和朋友的邀約,她們大概以為她是孤僻的人吧。

    這種天候,若再暖和些,恰好適合去釣魚。她心裡想著藍亮的天空,蒼綠的樹林,潺潺的溪流,然後是立在河中央的柯靖宇。

    他的姿態多麼飛揚瀟灑,當他釣到魚時又笑得多麼開心,彷彿純稚的大男孩,眼眸閃著光芒,教人忍不住心動眷念。

    她忘了手中要曬的衣物,一人癡立著。忽而微笑,忽而垂下嘴角,眉頭深皺時,一聲歎息輕輕逸出。

    她為什麼老是忘不了他呢?白天黑夜都有他的身影,而且會心痛難過。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因為事情太超乎常理,她無法否認自己受柯靖宇吸引,但她怎麼會對那種花花公子產生感情呢?

    想或不想都是極大的困擾,若非理智的強烈阻止,她還真想回台北,看看結果如何。

    他會不會又一手摟著孫丹屏,另一手抱著別的女孩子呢?他對她的憤怒到什麼程度呢?

    是不是一下就丟到腦後?

    不能再想了!她用力甩甩手上的衣服,太過猛烈,抽到自己的腿,痛得她叫出來。

    「姊,你在哪裡?」宛莉的聲音傳來。

    「我在曬衣服。」宛芸回答。

    宛莉在療養院的後半年進展神速,現在已經完全恢復正常。提起那一段的掙扎及傷害,宛莉已漸漸釋懷,有時反而是做姊姊的放不開,還得處處小心防患。

    宛莉回家已快一個月,自己主動提起到報考大學的事,生活有了目標,人又恢復以往青春活潑的模樣。

    「我已經到補習班報名了,過年後就開課。」宛莉在廚房門口說,手上拿著一瓶可樂。

    「這麼冷的天應該喝熱茶,怎麼又喝冰的?小心老來骨頭痛。」宛芸說。

    「現在就操心,我還沒骨頭痛,就先累死。」宛莉喝一口又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挑這補習班嗎?就是那個助教,實在太帥了,看到他,我就充滿著鬥志。」

    「宛莉,你一次教訓還沒受夠嗎?」宛芸嚴厲地說。

    「姊,你放心。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不會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但不表示我就非要『心如古井水,誓不起波瀾』吧!」宛莉又加一句:「如果是為阿靖那渾蛋,就更不值得了!」

    提到柯靖宇,宛芸心跳加快一拍,他的確是渾蛋,騙了妹妹,又在姊姊心上不走。宛莉全然不知復仇的事,宛芸只能裝得若無其事,她說:「你去市場買便當吧!我洗了一早上的衣服,都餓壞了。」

    宛莉出發後,她立刻以最快速度結束好清洗工作。擦乾雙手,回房換一件新買的乳白毛衣,才要扎頭髮,門鈴突然響起。

    宛莉怎麼那麼快就回來?八成是忘了帶皮包。

    宛芸一開門才要責備,整個人卻愣住了!再過千年萬年,她也不會想到柯靖宇竟會站在自己家的門口!

    他穿著黑長褲、黑高領衫、黑西裝外套,臉上有烏雲,眼中有殺氣,活像地獄來的使者,隨時要伸出手掐她的脖子的模樣。

    「傅小霜?或者是梁宛芸?」他的聲音寒到人腳底。

    她努力維持鎮靜,沒什麼好怕,他是魔鬼,她也不會比他善良。她抬起下巴,用最冰冷的語調說:「當然是梁宛芸。」

    他瞪著她,眼光彷彿兩把飛刀。他手輕輕一舉,她立刻要關門,但那力道一彈,她人退後好幾步,他則大剌剌地走進客廳。

    接下來是什麼?砸壞她全部的傢俱嗎?

    「出去!這裡不歡迎你!」她強忍怒氣說。

    「你當然不歡迎我,因為你知道你做了多麼不可饒恕的事,你也知道我不會放過你!」

    他一步步走近說。

    「你才是不可饒恕,你才是不可輕易放過的……」她有些害怕,但仍虛張聲勢。

    「是的,我記得你說過,我上刀山,你就磨尖刀;我下油鍋,你就搧猛火──。多麼狠毒的一個女人,報復心如此強烈。」他突然攫獲住她的下巴,雙手用力捏著說:「我要仔細看看你,看你是用什麼東西做的?是在一堆破圍巾、破大衣裡那個像潑婦的梁宛芸,還是穿性感衣服做小女兒嬌態那個像妓女的傅小霜!」

    妓女兩個字像鞭子般抽著她的神經,她本能地掙扎扭動,但一切徒勞。她使盡吃奶力往他腿上一踢,碰到他硬硬的骨頭,他文風不動,她的腳趾卻痛得彷彿要打斷。

    她感覺他手的力道逐漸加強,甚至可以聽到牙齒的咯咯聲。他審視她,她也不避開視線,心中的怒氣超過一切恐懼傷害。他幾乎要把她舉起來,臉慢慢靠近,她很自然伸出雙手擋住他,在碰到他胸膛的那瞬間,感受到他那有力快速的心跳。

    他這人的心居然還是熱的!她的咒罵卡在喉嚨間。

    幾乎在同時,他的手變柔軟了,下巴一脫離桎梏,她馬上逃得遠遠的,在一段安全距離外,她就止不住地罵:「你這算什麼男人?練了什麼道又多少段的,竟然跑來欺凌弱女子,你還有人格嗎?」

    「我在你眼前還是個人嗎?」他的手一張一合說:「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我那什麼道又多少段的東西,可以把你分成七八塊!」

    「你分呀!我才不怕!」她在沙發後說:「你根本沒有什麼情可留,想想那些被你惡意拋棄的女孩,那些你製造又摧毀的孩子,我不信你會對我仁慈,你無情無義到極點,令人厭惡齒冷!」

    「很好,你很清楚我不會對你仁慈,我是不會原諒欺騙我和作弄我的人,我會要你加倍還這筆帳!」他說完使到每個房間翻找,發出砰亂的響聲。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急著跳腳問。

    「找出你那信口胡說、隨便栽贓的妹妹!」他甚至開她的衣櫃。

    「你還敢找她?她被你害得還不夠嗎?她自殺,差點精神分裂,在療養院住一年才出來,我不准你再毀了她!」她不顧一切上前,想把他推出臥室。

    「這些都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為什麼賴上我?!」他隨著她推,並沒有回擊,只是眼露凶光。

    「你竟敢說這種話?!」她用更大的力氣。

    就在兩人拉扯之際,宛莉提了兩個飯盒走進來,看到柯靖宇臉色微變。

    「宛莉,不要怕,姊會保護你,他再也傷害不了你了!」宛芸一見妹妹,便跑到她身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宛莉結巴說。

    「我要你告訴你姊姊,我不是那個該為你負責的阿靖,我也要你解釋為什麼把事情推到我頭上來?」靖宇像審問犯人一般,沒一絲通融。

    「我……我不懂……?」宛莉嚇得臉色發白:「我……我也沒有……」

    「宛莉,姊姊會替你出這口氣,你不要被他嚇到,是他對不起你,是他沒膽負責,你沒做錯什麼,都是這個天殺的阿靖的錯!」宛芸指著柯靖宇說。

    「可是……可是他不是阿靖呀!」宛莉慌亂地說。

    「什麼?!」宛芸好像狠狠被人敲了一下,東西南北分不清楚,面對兩個瞪著她的人,她喃喃說:「他叫柯靖宇呀!你有他的名片,又是『頂方』的總經理,他不是阿靖,那誰是阿靖?」

    「阿靖叫柯靖祥,是我的小堂弟,小名叫阿靖,他是我叔叔的獨子,自幼被寵壞了,常拿『頂方』的名銜去騙女孩子,你妹妹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回答她的話,每一字句都像石磚,直直砸來。

    天呀!她居然弄錯人了?白白策畫數個月,花一大筆錢,又費心勾引他,結果竟報復錯人了?不可能呀!明明是何靖宇,為何又冒出個柯靖祥?她是在作夢嗎?

    這時名彥走進門,準備來吃午飯的,一見到客廳站著的柯靖宇,忙煞住腳,直覺他來意不善,手腳不自覺緊繃起來,用聲量壯膽說:「你來這裡幹什麼?你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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