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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言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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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並不如預期的順利。柯靖宇是個採花賊,美女當前,應當是急急的色相才對。柯靖宇並沒有,宛芸已經盡最大能力挑逗了,他仍一副慢條斯理的君子模樣。

    是誰說的?自動送上門的,男人都會來者不拒,偏柯靖宇就違反常理。

    難道是她的格調不合他的胃口?或許他喜歡當個獵人勝過被獵者?她也沒有「追」得太明顯呀!只一、兩次忘了鑰匙敲他的門,其它送禮物、點心,都是含蓄地放在門口,等他高興時來道謝而已。

    兩人的相處因著近水樓台和她的設計,已經很密集了。他說什麼,她不是附和就是笑,連無趣部分,她也能笑得花枝亂墜,把他大爺哄得極為開心。在這女強人時代,像她這樣女奴般的伺候已是絕無僅有了,他為何還做壁上觀呢?

    看得出來,他喜歡和她在一起,但每每有突破的機會時,他就繞彎退回去。有時宛芸真想逼問妹妹,要如何勾引柯靖宇上床,可惜宛莉仍不說話。

    總不能「強暴」他吧?!

    一個亮麗的星期日,宛芸推開那些名牌的薄軟衣物,換上原來常穿的襯衫、牛仔褲,紮了一把馬尾,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柯靖宇這幾日出差,她可以安心地做她的梁宛芸。

    才穿好布鞋,她就聽到門外有噪音,由眼孔望去,竟是柯靖宇,正站在一堆釣魚器材中,她想也沒想就衝了出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裝成很快樂的樣子。

    「昨天深夜。」他神色頗佳地說:「早上起來看見天氣那麼好,就想去釣魚。」

    「我也一起去好嗎?」她央求地說。

    「你?釣魚是要花很長的時間和很大的耐心,很多女孩都認為單調沉悶,到時你一定抱怨連天的。」他說。

    「我才不會。我以前常陪我父親去釣魚呢?」她說,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真的?如果我答應了,你保證不吵著要回家,可以嗎?」他仍有些不確定。

    「你放心,我父親說我是最佳的觀釣者。」她肯定說,並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她回去準備了一堆行頭,有帽子、太陽眼鏡、書籍、報紙、野餐巾、零食、錄放音機………

    「小霜,衣服不必換了,你這打扮就很好了。」他在門口囑咐。

    事實上,她也沒想到穿別的衣服,穿那些細薄的布料和過度合身剪裁的流行服飾去越野釣魚,也未免太自虐了。

    車子往北橫方向開,她猜他不愛去較有名的釣場,而是喜歡找一些偏僻的所在。這點和父親很像。小時候,一有假日父親就帶著她,開著那輛裕隆老車,上山下野地闖,一定要找個有山、有水、有魚,足以讓塵囂心情紆解的地方,才心甘情願。

    這樣的人,心都狂野,人生難以定下,如柯靖宇。

    上午過了一半,他們才尋到落腳處。那兒有個廢棄的小水壩,木樁仍在,有的已腐朽得很厲害,但仍能激起清昂的浪花。

    沿河站了幾個釣客,都靜悄無聲。正逢雨季,河水充沛,沖淹過大石,一片茫茫白滔,發出嘩嘩巨響。有人釣得太癡,都立在水波中央,令人不禁捏把冷汗。

    柯靖宇帶她一直往上遊走,河道窄些,也較平和清淺,陽光透進水底,映出一部分鮮翠的山色和蔚藍的天空。

    「好了!你可以找地方休息了。」他說。

    他指的是一片布著乳石和雜草的空地,樹閒閒地長往山坡地。既來之則安之,她立刻為自己鋪了一個舒適的地盤。

    他則忙著設立他的垂釣地點,連頭都不回。

    如果是那殺千刀的阿靖,豈不趁這人跡渺茫的地方來糟蹋女孩子?但柯靖宇似乎很認真在釣魚,不但一句話都不說,連一眼都吝於給。

    自己和他到這偏遠地區,連名彥都聯絡不到,會不會太莽撞了?

    不過很奇怪,眼前她並不太擔心。

    四周極靜,除了水流和鳥叫外,就是穿梭的風聲。宛芸躺下,連音樂都不願開,只看著枝椏橫越後的藍天,看累了就閉上眼,回憶從前,那些已許久不曾出現在腦海裡的情景。

    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光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卻禁止去說、去碰。她有多久沒看青山綠水了?作夢都迴避,只怕傷痛怨恨。

    過去太深沉,她彷彿睡著了,一切都不再真切。

    「小霜,你真睡了嗎?」靖宇輕輕喚她。

    「我吵到你了嗎?」一瞬間,她以為是對父親說話。

    「不!你太靜了,靜得我有些不安。」他拉開幾包零食。「你可以吃東西或聽音樂呀!」

    「你不專心釣魚,管我做什麼?」她坐起來說。

    他沒有回答,只往她身邊躺下。她立刻挪得遠遠的。

    「我喜歡你這個樣子,沒有化妝,清清純純的,感覺比較真實。」他望著天空說。

    「我以前又有什麼不對?」她忍不住問。

    「沒有不對,只是太迷人了,像一朵鮮麗的花,今天的你讓我喘了一口氣。」他說,用不變的聲調。

    她希望此刻是在家中,她也穿著那些性感衣服,可以順水推舟說些性暗示的話。但她沒帶小霜出來,只是宛芸,一個十分保守的女孩子。

    「你常帶女朋友來釣魚嗎?」她試圖改變話題。

    「女朋友?你怎麼知道我有女朋友呢?」他問。

    「我幫你看過手相呀!別說你沒有,我不會相信的。」她說。

    「我的女朋友是不來這種地方的。她屬於人群,喜歡人多熱鬧。她一到了荒郊野外,就擔心出了意外沒有人知道。」他淡淡地說。

    「怎麼和我母親說的一樣?她說如果遇見歹徒,不就棄屍荒野了?所以她常反對父親帶我出門。」她順口說出往事,沒有想像中難受。

    「你和你父親似乎感情很好?」他好奇地問。

    「我常陪他釣魚、聽音樂、飲茶、旅行,做很多瘋狂的事,他說……」她突然閉上嘴巴。

    「他說什麼?」他追問。

    「他說我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化身。」她臉頰微紅,含糊地說:「父親看女兒總是這樣,無法客觀。」

    「我有些瞭解他為什麼這麼說。」他眼中帶笑。

    這是什麼意思?但她不想進一步探索,只俏皮地問:「喂!這麼大好的週末,你女朋友怎麼會放你獨自出來釣魚呢?」

    「她人正在美國,充電靜修去了。」他閉眼說。

    難怪她一直沒見過孫丹屏來訪。不過這沒什麼大影響,她要的只是他的「拈花惹草」而已,於是她故意說:「好哇!女朋友不在,你可以『向外發展』了!」

    「向外發展?」他睜開眼睛說。

    「你的手相告訴我,你不會只忠於一個女人。你很會玩欺騙和背叛的遊戲,一次又一次,已經有很多女人被你傷透心,也傷透身了。」她說到最後,聲音冷酷起來。

    「哦?」他坐直身體,笑著說:「那你的算命方式一定有錯,我最不會和女人玩遊戲,你可以問我的姊姊妹妹,她們常說我對女人太魯鈍了!」

    「你敢說你沒有欺騙過任何女人嗎?」她昂聲質問。

    「有呀!比如說欺騙我媽要繳班費,然後拿錢去看電影;還有騙我妹妹,ET是真的。」他一臉無辜說。

    「我是說欺騙純潔少女的感情。」她有些激動說。

    「我發現你很喜歡在我身上加些欺騙或背叛的字眼,是不是有男孩子曾經對不起你呢?」他疑惑地問。

    柯靖宇太狡滑了,害她差點失控,她趕忙穩住情緒,裝出很孩子氣的口吻說:「他們敢?如果有人敢對不起我,我不把他們五馬分屍、大卸八塊才怪!」

    「哇!看不出你那麼凶悍!」他笑著說。

    這時魚竿有了動靜,他三步當兩步跑了過去,宛芸尾隨,也感染那種興奮。在他們努力下,一條銀白鱗的大魚在線鉤上跳動著。

    「一下就有成績,小霜,你真是我的福星!」他高興地說,活像剛得到心愛玩具的小男孩。

    福星?到時候就知道了!宛芸的心迅速冷卻下來。

    他又繼續布釣線,她坐回野餐巾。

    柯靖宇是個相當複雜的人,她不能光用一種面目應付。或許他的潛意識已察覺她的來意不善,所以遲遲不肯步入陷阱。

    至少他承認她迷人,令他喘不過氣了。是不是她還不夠熱情和癡迷,像宛莉?

    或許光是舉止及服裝仍不夠,還要用心和眼睛去演,才能達到效果。

    柯靖宇站在一塊巨石上,對她笑著。她卻很清楚,那英俊的臉孔是多重的,在不同的場合就不同樣子,可以多情,也可以絕情絕義。

    唉!她在心中輕歎,自語著:宛莉,你怎麼會招惹上這麼麻煩又捉摸不定的男人呢?怪不得你要精神分裂!

    第四章

    柯靖宇喜歡釣魚,宛芸就陪他;他喜歡健行,她也義不容辭,她實在想像不出,一向討厭運動的宛莉,會和他走遍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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