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星葶
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做的事。
原來她會反常地對他這麼好,完全是因為過意不去,這讓他頗為失望。
淩劍霄一手端粥,一手牽著俞戀禧的手,走到床畔坐下,將盛粥的碗交到她的手上。
「我的身子太虛弱了,沒有力氣自己吃,你就好人當到底,餵我吃粥吧!」
想要答謝他的讓藥之恩,可不是區區一碗粥就可以打發的。
「你……」俞戀禧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他剛剛明明還走來走去,粥端在手裡許久也無事,怎麼這時才說他的人虛弱,分明就是在說謊。
「哎呀!我的頭好暈啊!」淩劍霄作戲似地抱著頭。
「你要不要緊啊?」俞戀禧緊張地問。
「只要你餵我,我就沒事。」他耍賴地說。
見到她對他這麼關心,他就覺得心情特別好。
實在是拗不過他,俞戀禧只好照做。
她舀起粥將之吹涼,再送到他張開的口中,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
從沒見過她這樣心甘情願的溫柔,淩劍霄的眼直盯著她,始終不肯將熾熱的目光自她身上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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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一直看著我?」俞戀禧很不自在地將碗拿到桌上去放著,藉以躲避他的視線。
「若是你能一直這樣對我,那該有多好?」這是他的期盼。
她的溫柔不知能維持多久?說不定過了一會兒,她又想起要報仇,馬上就會轉換成另一張含恨的面容。
和他之間的仇令她不得不恨他,但是到了真正要下手時,她又會心軟的下不了手。
尤其是一想到他屢次救她的性命,還一再地袒護她,她就無法狠下心來。
「我……」俞戀禧不知該如何取捨。
早就下定決心要當呂家的人,但是,遇到他之後就全走樣了;她不但失了清白,現在連心都有點向著他。
為什麼他是殺害呂箋的兇手?
如果不是他,她就能義無反顧地投向他的懷抱,也不用不知該如何選擇地在心中天人交戰。
「不可能的!」再繼續下去,她會越陷越深,到時不但報不了仇,甚至連心都可能遺落在他的溫柔對待中。
「為什麼?」他要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俞戀禧執意不肯說,她只是搖著頭。
「為什麼?」淩劍霄硬要逼她說。
「你是我的殺夫仇人,你要我如何忘得了?」仇恨可以暫時忘記,但不見得可以永遠置之度外。
又是仇恨!難道她現在人在他身邊,但她的心仍然對他是滿腹的仇怨?
「你根本沒和呂箋拜堂成親,你不是他的妻子,他更不是你的相公。」她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卻完全無視他這個活人。
「你……你怎麼知道?」她記得她從未開口跟他說過。
「俞戀禧,俞家米行之獨生女,有常州第一美人之稱。十五歲與青梅竹馬呂箋定親,呂俞兩家約束在俞戀禧滿十六時讓兩人成親;但距離成親前一個月,呂箋出外經商卻客死異鄉。」淩劍霄將她的身家背景背誦出來。
「你……你……」俞戀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竟對她的家世如此地瞭若指掌。
「我派人調查過你!」淩劍霄老實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你仇視我的原因!」
她以前努力地隱瞞自己的身世,為的是怕他會對呂家人不利,現在既然他已經知道,她就沒有任何顧忌了。
「要不是你殺了箋哥哥,我也不需要自願當進獻的美人來刺殺你,這一切全是你罪有應得。因為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殺死了為人忠厚老實的箋哥哥,毀了我一輩子的倚靠及未來;所以,我不能不恨你。」
聽見她對那個短命鬼親暱的稱呼,淩劍霄的怒氣在一瞬間爆發。
「箋哥哥?你叫得可真親熱啊!」他上前擒住她的手。「我告訴你,只要你在狂霄苑,你就是我的人,永遠不准想念別的男人,包括一個死人。」
他對她的佔有慾特別強,他無法忍受她的心中有除了他之外的男人,要不是呂箋早已不在人世,他大概會將他大卸八塊。
她怎麼會以為他愛她!俞戀禧發覺自己先前的想法實在很可笑。
她只是他的所有物,這其中根本無關情愛,會一再救她恐怕是怕他的所有物擺脫他,才會不准她以死脫離這茫茫的苦海。
「我的人是你的,但我的心始終是屬於箋哥哥的,你得到的只有我的軀殼,永永遠遠都得不到我的心。」俞戀禧倔強地回嘴。
「你——」淩劍霄高舉起手,想一掌打在她的頰上。
俞戀禧無畏地抬著頭、挺著胸,等著他的手掌落下。
淩劍霄很想揮下這一掌,但是每次想要落下時,他的心就會泛起一陣不捨的酸楚,令他下不了手。
「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他無法忍受她拒他於千里之外。
「因為你是殺害箋哥哥的兇手!」
這是害她在恩仇之間猶疑不定的癥結。
「呂箋、呂箋!我實在沒有印象我曾殺過一個叫呂箋的人!」淩劍霄用力地捶著床柱。
床榻因他的力道而一陣搖晃,俞戀禧心驚地退離他三步遠。
「死在你手上的人不計其數,恐怕你早已忘了曾殺過一個老實的商人。」沒有印象不代表沒做過。
該死的!難道她就硬要將這個罪名扣在他身上嗎?
如果他真殺了呂箋,那他將永遠得不到完全的她;但若是他沒殺呂箋,這莫須有的罪名也讓他同樣得不到她。
淩劍霄知道自己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否則,他將永遠背負一個殺夫仇人的罪名。
「是誰跟你說我殺了呂箋?」
「大丈夫敢作敢當,你竟然還不承認?」俞戀禧對他的不知認錯感到心寒。
既然他一直不肯承認,那她就將證人親眼目睹的經過告訴他;讓他知道,不管他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故意忘記,他所做過的事還是有證據的。
「和呂箋同行的友人說他不小心得罪了你,你大刀一落就取了他的性命,讓他魂斷異鄉。」
大刀?這就奇怪了,他從沒使用過刀劍之類的兵器,他的武器一直只有他這雙手。
淩劍霄對於整件事開始起疑,他認為有重新調查的必要。
「他們這樣說,難道你就一直深信不疑,從沒有懷疑過嗎?」
「他們不會騙我的!」俞戀禧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們的話都是真實的,他們沒有欺騙她的必要。
「他們有沒有騙你,調查過後就會真相大白。」
「你想憑自己的勢力脅迫他們改變證言是沒有用的,這只會凸顯你的卑鄙及敢做不敢當。」
「如果我沒有殺呂箋,你是不是依然認定我就是兇手,然後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讓呂箋永遠死不瞑目?」
她的不信任讓淩劍霄動了怒火。
「我……」他的逼問讓俞戀禧無話可說。
「相信我一次,讓我揪出嫁禍給我的兇手。」
要相信他嗎?俞戀禧心中搖擺不定,難以作決定。
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這會不會是他為了脫罪而設下的圈套?
「我的調查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也絕不會草率地找個人為自己脫罪,讓我們找出真正的兇手,還我一個清白,也還給呂箋一個公道。」
她只聽信片面之詞就定了淩劍霄殺人的大罪,完全沒有想到殺害呂箋的是否另有其人。
「我給你時間調查清楚!」俞戀禧終於下了決定。
「很好!」淩劍霄很慶幸她肯相信他。「不過,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有件事你一定要先答應我。」
「什麼事?」只要能找到兇手,她都答應。
「你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不能尋死,更不能刺殺我。」他已經無法再忍受她先前所做的糊塗事。
「我答應!」
「戀禧……」
她的應允讓淩劍霄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他的手不安分地滑進她的衣襟內,打算繼續方才被巧兒打斷的事。
他深深地吻住她,雙手不慌不忙地褪下彼此的衣衫,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戀禧……我要你……」
想要她的慾望逼得他提早進入她的體內。
由於還沒做好迎接他的準備,他的莽撞讓俞戀禧微微地吃疼。
她的身子就像是蜜糖一般,令他忍不住地想一嘗再嘗,也激起他猛烈地律動,結實地將自己的慾望撞入她的深處。
夜色遮不住滿室的旖旎春色,讓在外頭偷窺的人兒怒紅了雙眼,尤其在聽到俞戀禧一聲聲的輕吟後,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她不會放過她的!
第七章
榮楮行經狂霄苑的側門時,發現榮榛和黑焰門中的一個小嘍偷偷摸摸地說話,他覺得很可疑,於是悄悄地接近他們。
「辦得好,這是給你的打賞。」
那人交了一個竹簍給榮榛,而她拿了一小袋鼓鼓的東西交給他。
榮楮判斷裡頭的東西大概是銀子。
那人離開後,榮楮自樹後現身。
「哥——」榮榛驚異於榮楮的出現,心虛地將竹簍藏在身後。
「竹簍裡裝的是什麼?」榮楮不想和她打啞謎,開門見山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