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秀人
他、他知道?!
嬉嫦心底一駭!惶恐著北庭缺月是聽見他們的談話了?
倘若如此,她根本不必再隱瞞下去!
當嬉嫦正欲開口解釋,不料北庭缺月又朝孟遷發出一掌,比之前的掌風更猛更烈!
「啊!」孟遷慘叫一聲,狼狽躲開主子爺莫名其妙的攻擊。
形勢顯得危急,孟遷遭到連續掌風侍候,他滿心不解,一邊閃躲著,一邊求饒:「爺!收手啊!今日不適合練功吶!」
天寒地凍,冷得孟遷所有動作都變得遲鈍,他無法完全避開主子爺的攻擊,身中兩、三掌是必定的。
北庭缺月不顧一切,朝孟遷猛發掌,提起內力,運氣出掌,躍身向前劈斷孟遷的筋脈,疼得孟遷哇哇大叫,抱頭鼠竄!
「爺,別打了!」
孟遷扭曲著身體,連臉上的表情也一併變得猙獰、駭人——
北庭缺月並未出全力,他掌風所掃之處,揚捲起層層雪花,寒氣凜人,一片,所有怒氣全部傾洩而出,依然無法化解孟遷承受皮肉之苦的厄運。
嬉嫦呆立一旁,看得冷汗直流,她想阻止北庭缺月帶來的狂怒,卻不能動彈,雙腳仿若被釘在雪地裡,又像長了根似地。
「住手,別再打了!」她扯著喉嚨喊道。
這場風暴真是來得又急又狂!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全聚在一塊兒,手拉著手,屏息著氣,膽跳心驚地觀視一切!
在沉悶的氣氛過後,竟然是如此嚇人的狂風暴雨,早知道,他們誰都願意活在沉悶的氣氛下,拒絕風雨來臨!
北庭缺月睜著憤怒的眼眸,劈完一掌又是接著一記側踢,逼得孟遷已達絕境,突然間,理智斷裂!孟遷終於耐不住滿身椎心刺骨的劇疼,大膽還手抵抗——
「啊!」
狂吼之後,孟遷殺紅雙眼似地撲向北庭缺月,連帶提勁送出攻擊性強大的掌氣!
「天啊!」
「孟總管發飆了!」
「大事不妙!」
「天要滅北庭府——」
哀聲四起,轟然劇響!孟遷雙掌和北庭缺月對上,頓時,雪片塌崩而散,兩人腳下白雪一掃而空,甚至明顯地陷一層,形勢扭轉,兩人變成勢鈞力敵——
嬉嫦倒吸一口氣,聽見北庭缺月以冷酷聲音道:「沒想到,你竟敢還手。」
孟遷頭疼欲裂!他無意冒犯主子爺,但是他內心有股怨氣和衝動結合作祟!逼他不得不抵抗——
「啊——」孟遷在旋繞的雪花中咆哮著,理智不再、掙扎不再!
北庭缺月提氣再逼向孟遷,將他震退數十步!準備伸手再補上一掌,忽然被人緊緊抱住腰際,他低頭一看,停止了攻勢。
「你瘋了嗎?」嬉嫦大叫著。「他是你的好朋友吧?你怎麼能對他出手?!」
她牢牢圈抱著他,已有承受痛苦的準備,然而他僅是淡然問道:「你護著他?」
嬉嫦一怔,呆若木雞望著他。
而孟遷早已被北庭缺月的內力震昏在地,眾人也都嚇得噤若寒蟬。
大地恢復一片寧靜,沒有半點風,也沒有絲毫細雪,只有一陣又一陣不勻的呼吸聲……
大家都受了非同小可的驚嚇了!
「哈哈……」北庭缺月仰天狂笑起來,推開了練嬉嫦,旋身離去。
孟遷半昏半醒間,只能在心裡大歎——
真的太糟糕了!
第九章
「義爹!義爹!」丁冬慌慌張張跑到樵老面前,又驚又喜的表情複雜地掛在臉上。
隨後跑進來的小鬼頭,只要懂事的,都和丁冬差不多神色。
發生甚麼事?
樵老也懶得掐指神算了,直接問道:「不是叫你們去背書嗎?怎麼統統跑進來了?」
年紀較小的菲兒,仰著童稚的臉龐,嘻笑著。「不知道,見丁冬進來,就跟著進來。」
丁冬輕點菲兒的俏鼻,笑道:「也只有你是跟著大家走。」
「哼!」菲兒很是不服氣。
「算了,不和你爭。」丁冬轉向樵老,急急說道:「義父,外頭有位公子要見您呢!」
「公子?見我?」樵老眉一皺,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在人跡罕見的深谷中,竟然會有人要求見他?就算是外來的訪者,也不可能破解他設下的陣仗,直接找到絕塵谷的谷口啊!
樵老愈想愈不對,總覺得全身開始打起寒顫。
「是啊!那位公子還說,他特地帶來義父最震驚的消息,我猜——可能是嬉嫦姐的消息!」這便是大家神情又驚又喜的原因。
「我也這麼認為!」
每個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樵老突然覺得氣候冷得令人發抖,他都快受不了!仿若有種遇到鬼的感覺——
「義父!快去瞧瞧吧!」丁冬拉著樵老要往外走,心裡迫切地想知道練嬉嫦的消息。
樵老站住腳,擱緩道:「且慢,待義父算上一算。」
說著,便點起五指,只不過樵老的臉色卻是愈算愈難看了!
猛然停住掐算的手指,他惶恐地出聲道:「鬼……鬼、鬼……」
「嗄?!鬼——」
孩子們嚇成一團,互相擁抱彼此,誰都怕被魔鬼擒去當點心!
在哭鬧聲中,丁冬壯著膽子問道:「義父!外頭那位公子是鬼?!」
「好熱鬧。」南宮焱翩然現身,難得在面無表情的酷臉上掛著一抹淺笑。
「哇!救命呀!」大家紛紛散開,四處竄逃,不敢留在原地。
他笑起來……有那麼可怕嗎?
南宮焱頓時沒去笑容。
「好久不見。」
在南宮焱客氣的問候下,樵老終於回過神,大喝一聲:「鬼徒兒!」
「看到我,有這麼驚訝嗎?」南宮焱逕自瀏覽谷中的一切,身後還跟隨著南宮府的大總管——沈默。
「你、你怎麼會——」
「我也不太想來,若不是你的美徒兒央求我代勞,說真的,我們師徒是不可能再見面。」南宮焱真的打從心底覺得麻煩。
這一次,北庭缺月可欠他一個大人情了!
一向討厭受人托求的南宮焱,會答應代替北庭缺月走這一趟,也算是奇跡了!只要南宮大爺他本人高興,想得到多少熱心服務都不成問題。
「佳婿要你送來紅帖?」也只有這個可能了!樵老猜想。
「錯。」
錯?
樵老開始費疑猜了!
依他所料,佳婿和寶貝女兒應該是相逢了,日期上若無延誤,早該妥辦婚事了!怎麼,大老遠拜託鬼徒兒來到此地,卻不見喜帖?
「難道發生變卦?!」樵老慌張起來。
「早跟你說過,人定勝天,凡事不是非得遵循卦象的旨意。」
南宮焱才不相信天意那一套說辭。
「說!究竟發生甚麼事了?」樵老還以為一切會圓滿落幕,沒想到他竟然失算了!
「缺月不願意履行婚約,決定毀婚。」南宮焱簡單明瞭地說。
像他這種人,絕不適合同人談判!一副冷冰冰的態度,自命不凡。
「毀婚?!那臭小子竟敢枉顧師恩,輕諾寡信!可惱、可恨!」樵老氣極了。
「不僅如此,他還決定在近期之內,迎娶自己鍾意的姑娘為妻。」
嘖嘖!南宮焱真是愈來愈狠毒了,竟然落井下石,自己提出的鬼主意,卻硬推給別人承擔後果。
老實說,他真的很想瞧瞧一場師徒大戰的戰役,究竟孰勝孰敗?他很期待。
「可惡的孽徒!我不懲戒你,誰來懲戒你!」樵老大聲喚道:「丁冬!」
「義、義父……」丁冬睜大雙眼,心驚膽戰地探出臉來。
「義父有事要出谷一趟,你可要顧好弟弟妹妹,知道嗎?」
「義父要去哪兒?」憑他一人挑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是沒問題,但是他很擔心義父一去就像嬉嫦姐一樣,毫無音訊。
「我要去討回公道——」
日沒西沉,嬉嫦佇立在吉祥苑外,遲疑著該不該打擾北庭缺月。
原來一個脾氣溫和的人,生起氣來如此駭人,而另一個膽小如鼠的人,發起狂來更撼人!她總算是在北庭府大開眼界了。
聽北庭府的家僕說,缺月將自己封鎖在吉祥苑裡,終日不理繁務,除了進膳之外,根本不見他出現,或許,這是他折磨自己、也虐待她的一種方式。
鼓起莫大的勇氣,嬉嫦決定以強硬的態度破除他的心結,終於,她深吸一口氣,大步跨進吉祥苑,因為缺月遣退吉祥苑裡所有家僕,氣氛變得十分寧靜,也格外詭譎,她在偌大的地方迷失了方向,也沒有人可以帶領她,真慘!
「誰准許你進來!」北庭缺月衣袂飄飄地立於嬉嫦身後。
再次見到她,心情依然是複雜難言,不是該放棄了嗎?篇何他仍然沒有成全她的勇氣?抑是他的修養都是空有,在緊要關頭,依然是表現出你爭我奪的難堪!
他不想見她!卻又思念她……
「缺月。」她的聲音很平靜,其實內心卻是狂風暴雨!
幾日不見,他似乎清瘦許多,雖然不減他絕美的風采,但是卻多了憔悴。
她不喜歡看見他這模樣,既不捨又心疼!
「出去。」他冷冷地說。
天曉得他有多言不由衷!
能在失控打傷孟遷後,再見到她的出現,是一種極度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