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刀絕狂情

第5頁 文 / 昕語

    手上的劍柄也掉了,她的雙腿開始狂顫,整個人跪坐了下去,失措地望著她的劍……

    寒焰依然文風不動,面無表情。

    仁慈,是不會出現在無情刀上的,但他給了她最寬容的仁慈。削斷她的兵器,是他給她的懲罰,是給她誤闖禁區、口無遮攔的教訓;留她一命,甚至不傷她毫髮,舞沐裳確實幸運,她得到無情刀首次的莫大仁慈,但她不知道,更不會感激。

    我的劍……爹爹給我的劍……她腦中一片空白,只有這句話在盤旋。

    他默許她可以離去,彼此不再有瓜葛,更不會相見。他反身,離去前對她說:

    「江湖是非險惡,不適於你生存。」

    他的忠告,在她耳裡聽來全是輕蔑的嘲諷。

    「站住!」她仰起頭叫住他。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站住!站住!」舞沐裳氣極敗壞地叫道,跳起身衝向他,在他面前像個任性胡鬧的小女孩一樣又跳又叫:

    「我的劍,那是爹爹給我的遺物,你賠我,你賠我的劍來!」

    他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厚顏無理的女孩,更不相信有人笨得敢對他大吼大叫;但教他心頭頓時一震的是,她豆大的眼淚像滂淪的大雨一般,串串淌落在她脹紅的臉蛋上。她哭叫的模樣既可笑又可愛,她天真愚蠢得讓人不忍心責備她的無理取鬧,居然連無情刀都不忍心!荒謬!不可思議的荒謬!

    他只能不理她,殘如寒焰,面對女人的眼淚卻是無計可施,所以他只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地逕自往前走。

    「站住!不准你走!」

    她的雙手直接抱住他強壯的手臂,但雖使盡了力氣,他的腳步依然從容。

    舞沐裳反被他拖了好幾步,惱火之下,她突如其來的一個舉動讓寒焰心一震,眉一皺,步伐一停,低頭一看,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半吊在他身上的野女孩,居然一口直接往他的手臂咬下去。

    那咬勁之狠,簡直要撕下他的皮肉才甘心一般。

    舞沐裳抬起頭瞪著一雙盛怒的美眸,星眸含淚,雙頰緋紅,她狂怒之美在魑暗谷這陰惡之地彷彿一朵摧璨的野玫,如此嬌縱霸道地怒視著他,居然狠狠地撼動他冰封已久的心扉。

    「還我劍來!」她咬牙切齒地說。

    「離開!」他冷冷回道。是在抗拒那份猖狂的悸動,更是維持他不可一世的驕傲。

    他是叫她離開他身上還是離開魑暗谷?但不論是何者,她都不!他毀了她的劍,她非要他賠不可!

    「不要!」她大吼了聲。

    「你真要我動手殺你?」她幾乎快激怒他了。

    「殺啊!」

    她絕對是在挑釁,雙手仍緊抓著他不放。

    寒目凜凜,寒焰壓抑的情緒被她激得難以平息。

    「我不殺你卻可以毀了你。」

    「無情刀竟是這種卑劣之徒,我看不起你!」她依然厲聲叫道。

    「廢你武功,斷你四肢,挖目斷舌,去筋削骨,由你自選,我成全你。」寒焰的聲音宛如地獄閻王般陰狠。

    若是別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但氣過頭的舞沐裳卻只覺得忿怒!她狠狠地甩掉他的手,怒氣衝天地大喊:

    「要殺要剮隨便你了!我只要我的劍,你還我劍來!」

    不可理喻!再跟她怒言相對下去,先氣死的是他!

    重重一哼!煙霧席捲,瞬間,他的身影也消失。

    舞沐裳追了兩步,轉了兩圈,氣得連連劈倒好幾棵枯樹,她朝空怒吼:

    「無情刀——寒焰,寒焰!你這個小人!沒度量、心眼小的壞人!我不放過你,作鬼也不放過你!」

    她宏亮的怒吼迴盪在陰森森的煤暗谷內,刺耳的貫人他耳中。這麼多年來,他從不曾如此心浮氣躁,寒月軒隔離在魑暗谷內猶如離世仙境,他向來能在此得到最深的平靜與安寧,只因身旁有個他摯愛的水月。

    從不曾像此時,一個莫名其妙的野女孩竟能擾亂了他與她的清境,光這點她就足以萬死,她竟要逼他丟開不殺女人的原則,成為他刀下第一個女魂嗎?

    他下不了手的,儘管她的言行舉止早已構成他無需任何理由就足以取她性命了。無情刀殺人哪需要理由?哪來的猶豫?哪可能心軟?

    但……她的天真讓他猶豫,她的眼淚讓他心軟,他怎會讓一個素昧平生的笨女孩在他面前撒野,而他居然束手無策?荒謬,只有這兩個字可以解釋,不可思議的荒謬!

    舞沐裳——她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有膽敢踏入魑暗谷的姑娘……

    佇在寒月軒的溪水旁,他的心緩緩沉靜下來,他相信忘塵見過她了,但他不會輕易現身的,那笨女孩連謊話都不會說。

    忘塵……為什麼也會放她進人魑暗谷?他知道他不殺女人,但那不表示他不能毀了她……比誰都高深莫測的忘塵,難道也被那口無遮攔、心無城府的笨女孩攪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嗎?

    不知道,他不知道,其實四人雖結義,但對彼此又瞭解多少?

    緩緩轉身,他望進木窗內床畔的輪椅上白皙的人骨。水月生前從不知他對她的愛那麼深濃,死後更不知他對她的癡如此瘋狂,到底愛一個人愛到如此顛狂是不是一種病態?若是,他肯定病人膏盲。

    然而舞沐裳突如其來的出現,卻竟然可以引起他死寂多年的心一陣倉皇的波瀾。

    月兒,他的么妹,他的摯愛……深深凝望那具早已冰寒的白骨,他的心,痛得不堪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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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後的魑暗谷,不見皓月辰星,霧濃的不見天日。舞沐裳坐在樹下,捧著斷劍生氣地哭,哭累了,氣消了,肚子也餓了,才發現夜深了、霧更濃了,她開始覺得害怕了。

    恐怖的人,住的鬼地方也恐怖!舞沐裳抬起斷劍起身,意識到入夜的魑暗谷實在不安全,也不知道半夜會不會跑出什麼惡禽猛獸出來,她的武器又被那個自大狂削斷,一想到此,她的火氣又升上來。

    總之,她跟他梁子結下了,非跟他攪和到底!但在這之前,她得先走出這個陰森森的鬼地方,天一亮再進來找他理論!

    她摸黑小心翼翼地在濃霧森林中緩步而行,不時地踩到地上的屍骨,嚇得她心臟亂跳、冷汗直流,又饑又凍的她,心裡詛咒著寒焰不下千次。

    不小心踢到腳下石塊,她痛呼了聲,跳過一株橫置在地上的腐木,忽地一陣振翅而飛的黑鳥越過她頭頂,嚇得她抱頭蹲下身尖叫。

    寒月軒內的寒焰眉目一凜,她還沒走?

    舞沐裳氣極了、嚇壞了,她困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之地,眼淚都蹦出來了。

    「啪、啪」數聲,她驚得縮回手,瞠大眼看見地上墜落了數只折翼斷肢的鳥屍。忍不住哆嗦,猛地一抬頭,她震愕地連小嘴都張開了。

    無聲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影似曾相識,在燈籠映照個,顯露出一張陰柔絕色的容顏,白紗及地襯著柔粉的綢緞。

    美麗誘魅人的女子,不,應是國色天香的美男子——一是冉煙……

    「你……你……」舞沐裳一時錯愕,混亂的思緒想不起他是誰。

    「裳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女人的美貌,男人的聲音,她想起來了!是那個姐姐不想醫治的男人。

    舞沐裳張口結舌,因驚慌過度而無法回神。他問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他又為什麼來這裡了?

    冉煙疼憐地扶起她,眼神儘是柔魅。

    「瞧你嚇壞了,這裡別說夜晚,連白天都容易迷路。」

    舞沐裳讓他扶起,這才回神意識到他男扮女裝的詭異。她很快地縮回手,覺得他陰陽不分、怪裡怪氣,使這個可怕的幽谷暗夜更添陰邪。

    冉煙只是柔柔一笑,又問她一次: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你為什麼會來這裡?」舞沐裳反問。

    他一笑,答非所問:

    「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送你出去。」

    「等等,你沒回答我。」舞沐裳叫道。

    「你也沒回答我呀!」他說話總是帶笑,笑裡又埋藏著過分矯情的邪氣。

    舞沐裳輕蹙秀眉,她老實地回答:

    「我想看看無情刀長什麼樣子。」

    「你看到了嗎?」

    說到這她就有氣,她恨得牙癢癢地說:

    「沒想到名聞天下的奇人竟是這種卑劣之徒,真教人不齒!」

    哦,那她竟然還有命活著?奇跡。冉煙眼中寒氣一閃,隨即笑道:

    「這裡很危險,你還是走吧。」

    「他砍斷我的劍,我要他賠!」

    呵!有趣。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個有命走出魑暗谷的人?」

    「哼!我不管,他殺了那麼多人,晚上還睡得著覺,簡直喪心病狂。他不賠我,我就去找一把上好的名劍,為武林除魔。」

    哈,更有趣了。冉煙好笑地望著她。

    「哦?那你打算找什麼劍?」

    「多情劍!」

    小妮子野心還真不小。

    他終於掩嘴而笑,那種嘲笑意味十分濃厚的笑聲讓舞沐裳極度不爽快,她瞪眼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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