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昕語
夠了！她不必解釋的這麼清楚。倪琇琇阻止了她的滔滔不絕，無形中，她鬱悶的心情已經獲得紓解。
「琇姐，妳知道該怎麼做了吧？」鬼靈精似的小恬這會兒又漾起燦美如花的甜膩笑容，方纔那副張牙舞爪的潑婦樣早已消失無蹤。
「謝謝！」事實上，她的腦袋還是一片混亂。但總算，她的心情好多了，或許她對愛情真的很低能吧！或許她就是天生對男人沒個判斷吧！郝優的出現的確讓她平凡的人生掀起一片燦爛的火花，就是那火花太艷麗，燃燒的太兇猛，而讓她慌張得不知所措。
她從不以為然的愛情呵！就是這麼措手不及，所以才驚心動魄不是嗎？怎麼會是郝優呢？她不明白。但她唯一搞懂的是……就是因為是郝優，她才會第一次就墜落無底的深淵……
※※※
深夜過兩點了，倪琇琇駕著她剛修好的紅色小轎車駛回租賃處，垂頭喪氣的下了車晃著手上的鑰匙，不經意地一抬頭，瞬間一楞，猛然瞠眼。
佇立在樓下那輛白色轎車前的頎長身影，不就是郝優嗎？
「郝……郝優？」她吶吶地輕喊。
郝優別過頭，送上一抹她熟悉的溫煦微笑。倪琇琇立刻跑了過去，仰頭驚愕的看著他。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這麼晚了，你……」
「琇琇。」
他輕聲打斷她的驚言楞愕，臉上的微笑依然是那樣無懈可擊的完美，看得倪琇琇一張臉頓時脹紅。尤其他一雙深邃泛光的黑眸直直地望著自己，倪琇琇更是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
「妳哭過？」郝優看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眶。
一楞，隨即乾笑了聲。
「沒……沒有啊。呵呵……」她這是什麼白癡反應？
「琇琇，我想通了一些事，必須馬上來見妳一面，可是我不想去咖啡酒館……那裡太多人了。」郝優有些臉紅。
怔怔地望著他，倪琇琇的表情迷惑著。
「對不起。」他誠心道歉。
倪琇琇更困惑了。
「為什麼？」
郝優靦腆一笑。
「今晚妳拒絕了我，讓我想通了。」
什麼啊？倪琇琇直接皺眉。
「我可能用了很笨的方式追妳……事實上，我發現我根本沒有認真的『追』，應該說，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追女孩子。」
郝優靠在車身旁，澄澈的眼中蕩漾著淡淡的笑意，笑中有一份羞澀的不安。這的確是他第一次跟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
「對妳的感覺很特別，我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甚至還不是真正很確定是不是很喜歡妳，就這樣衝動的對妳提出了要求……想想，真的對妳很抱歉。」
倪琇琇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快從無法閉合的嘴裡跳出來了。怎麼他現在說的話反而讓她更不懂了……
他的意思是什麼？後悔了？還是會錯意？郝優啊郝優！你說明白點，我沒有那麼高的智商可以體會呀！
「所以說……無論如何，我都要來見妳。」
倪琇琇緊蹙的眉頭簡直快打結了。
「然……然後呢？」心臟怦怦跳，突然有種恐懼的念頭……她跟郝優，該不會就這樣真的結束了吧？不……她會當著他的面哭出來的！
「然後……」郝優笑了。
「算了算了。」倪琇琇猛搖頭。「你還是別說算了，我好不容易放下了。」
「放下什麼？」
倪琇琇臉一紅。
「我允許自己作了個美夢，夢醒之後很痛的，我不想再痛一次了。」
郝優深深地望著她，柔聲啟口：
「所以妳哭了？」
「哎喲！」倪琇琇哀號了聲，紅著臉皺著眉。「別提了，丟臉。」
「有什麼好丟臉的呢？」郝優笑著。「因為那是妳真正的樣子，是我喜歡的樣子。」
又是一楞，倪琇琇傻傻地抬起頭呆望著他漾著溫柔笑靨的臉龐。
「琇琇，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怦怦怦！她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有如敲鑼打鼓般震響，瞪大一雙震愕的瞳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我第一次……喜歡一個女生……可是我不知道一個情人該怎麼表示，我只想知道……妳是不是願意？」郝優的臉比她還紅的透徹。
郝優……郝優……哦，天！她真的想哭。
「琇……琇琇？」驚訝地望著她瞬間泛紅的眼眶，郝優一時手足無措。
猛地一吸氣，眼淚說掉就掉。別說郝優嚇得一楞，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淚腺居然發達到這種程度！
「哇！」爆出一聲哭喊，直接震退了郝優驚惶的腳步。
「琇……琇琇？」
「白癡！」倪琇琇抹著眼淚哭喊。「白癡！我們都是白癡！」
郝優傻傻地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是你啊！」
第六章
夏夜微風，吹起沁涼暑意，拂過衣袖，帶來陣陣輕柔的甜味……
郝優怔怔地望著她，隨即如夏夜輕送起和煦的清風，蕩漾出他臉龐溫柔的笑靨。他笑了，笑的那般清爽宜人，美若燦星。
輕輕地將她納入懷中，感覺到她倉皇的一陣顫抖。郝優溫柔的擁抱不自覺地使了勁。
「好了，別哭了。」
倪琇琇這才發現，看似文弱書生樣的郝優，其實有一雙相當結實強勁的雙臂。
那是她第一次像個無助的小女生一樣，被男人這樣擁抱著，心臟狂跳著、臉紅燒燙著，這都意謂著……那是沉淪在情海中的人才會有的症狀，陌生的羞怯、窘澀的喜悅、要命的歡愉啊！
「郝優……」傻傻地、僵硬的，她甚至不知道該伸出手去響應他的擁抱，只能呆呆的讓他將自己圈入他溫暖的胸懷裡，而自己始終像個傻瓜一樣呆滯恍神。
郝優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背脊，扶正她僵直的身體笑望著她。
「沒事了，妳快上樓去吧。」
啊？就這樣？
「琇琇？」郝優晃了她一下。
猛然回神，隨即雙頰翻紅。倪琇琇羞得無處可躲，只得將腦袋重重一垂，直接靠上了他的胸口。老天……我剛剛閃過什麼想法？就是這樣，難道還想怎樣嗎？
什麼樣的想法？其實也瞬間閃過郝優的腦海，只是……對感情同樣無知白目又ㄍㄧㄥ到不行的兩人，總是少了旁人的鼓動，就成了蹩手蹩腳的小蝦米兩隻。
早知道……他就該先問問威哥他是怎麼追女孩子的了！
早知道……她就該先問問小恬，遇到這種狀況該怎麼化解尷尬啊！
「我……我上樓了，很晚了，你也快回去吧。」再這樣下去，她的臉遲早燒焦。倪琇琇匆忙地往後一退，轉身就跑。
來不及抓住她奔離的身影，瞬間大門已經合上，郝優呆楞原地，一時茫然失神……
匆匆跑回家的倪琇琇關上公寓大門後直接軟坐於地，懊惱地捧著自己頭痛欲裂的腦袋。
她真想狠狠的嘲笑自己，什麼豪氣爽快到了他面前都成了扭捏作態的矜持啦！老天，矜持兩個字怎麼寫她都不知道咧，現在是什麼情形她已經完全搞不清楚了。
正當她不知所措之餘，背包中的手機鈴聲大作，震斷了她理不清的頭緒。接起電話，居然是人還在樓下的郝優！她震愕得只能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
「別老是說對不起啦！」她幹嘛用這麼凶的口吻對他說話？倪琇琇真是氣結。
「哦……對不起……」
全身無力……她敗給他了。
「你還不走？」說這什麼話？倪琇琇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郝優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算得體？靠著車身，垂著腦袋發楞，他其實想說……我不想這麼快走……只是很純粹的想……再聽聽妳的聲音、再看看妳的臉……
但是……這種話還真是難以啟齒啊！
「妳……妳早點睡吧！」終究還是說了無關緊要的贅言，郝優實在鬱悶。
「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啥？
就在郝優微微一怔，樓下鐵門應聲開啟。倪琇琇持著手機、紅著臉，站在門邊看著他。
「不……不要掛電話……」
哦……郝優呆望著她。
「哎喲，你不要看著我啦！這樣我說不出口啦！」倪琇琇乾脆轉過身背對著他，雙手發顫，緊握著電話啟口：「我……我上樓嘍……左邊二樓那家……」
郝優一楞，她這是在邀請他上樓嗎？
「嗯……」救命！我腿軟了。「就是這樣！掰掰！」倪琇琇收起電話，逃命似的火速狂奔上樓。
大門一開，衝入客廳裡，倪琇琇立刻將手機丟向沙發，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地將桌面上所有的報章雜誌全丟到桌下，地上的垃圾火速扔到桶子裡，再將垃圾桶搬到櫃子後面，然後撥開散發，跳到沙發上正襟危坐。一氣呵成，乾淨俐落，前後只花了短短四十八秒！
接著，真正的考驗來了。腳步聲緩緩而至，豆大的熱汗頓時滑下她倉皇的面容，只是那腳步……卻在納入她耳際之後便乍然而止。
時間，靜止的；空氣，凝滯的；氣氛，詭異的……好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慌，慌得讓人錯以為方纔的腳步聲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