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辛悌
「就這樣?」齊景熙不能置信,連忙止住她前進的步伐,不滿地問。
「當然,我不想侮辱你的人格。再說,救我是你自願的,要談酬勞,兩袖清風的我還能給你什麼嗎?齊先生,你說對不對?」堆起滿臉的假笑,她眼中是冷然的。
「你變了,才短短的時間,讓我都不認得你了。」齊景熙在心中對自己曾經的作為大皺其眉,如果秋池的改變肇因於他,那罪過可就大了。「秋池,我真的傷你那麼重嗎?」
沈秋池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分開後首次見面,總要評估一下成效如何。只見他風采依舊,星眸深處的愛怨癡嗔俱全,回憶往昔,是他絕情在先,怎會怨她在後?
心念轉強,如今她也學會了保護自己,情緒的透露只一瞬間,眨眼即逝,快得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存在。
「齊先生,你真健忘,世事多變呢!我和你之間不也是如此嗎」前一天的情意纏綿,到了第二天馬上就風雲變色,我學乖了。」她言盡於此,既然往事不堪回首,又何需贅言?
望著她過於纖細的身影絕塵而去,齊景熙忍不住大呼,「沒有我的夜裡,你真的能安然人眠嗎?」
腳下的顛跛緩下了沈秋池的前進,他的話聽起來令人心痛呵!
淒然回頭三笑,她故意曲解他的話,「你問的是沒有『男人』的夜裡,我睡得著嗎?很抱歉,打擊你自尊心,我睡得再好不過,所以說,不管是你還是其他男人,對我都是相同意義的吧!也許過些日子冬天的變化更鮮明時,我會需要暖床的夥伴。」
「你何必貶低自己的身價?我的意思明明不是這樣,男人對你來說更不可能有其他意義,秋池,在我的眼中你和其他女子不同。」心疼於她地自嘲,齊景熙痛心疾首。
淚水開始在眼眶中積蓄,這個惡質的男子,為什麼又要對她說這些話?沈秋池不能明白也不想深究,有一次慘痛的經驗自然難保不會有第二次相同的情況發生,不行,她絕對不要接受這種道歉,既然現在有所悔恨,當初就不該讓她在自家姐妹面前太過難堪呵!
「不,你真的看走眼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沈秋池大聲吼叫出心中的不平,然後,她按住開始疼痛的頭,緩緩地開口說:「事實上我和其他女人相同,愛慕虛榮,尋求依靠,更甚者,以男人當墊腳石,踏人上流社會,只求榮華富貴的享樂,這些你都見識到了。」
「那是我的錯,不知道哪根筋被鬼迷上了心竅,才會口不擇言,聰明的你自然能體會我的難受。」齊景熙訴之以情,眼中儘是濃濃的愛意,「聽我說,我真的後悔了,所以今天才會出現在這裡。」
「可是我一點也不會後悔,反正結局早在我的意料中,離開你或許才是最正確的抉擇。」迷濛著一雙淚眼,倔強的她不看他的表情,怕自己的軟心腸再度受到蠱惑。
「秋池,不要折磨你自己。」她的自諷讓他不忍。
「是呵,我也想對自己再好一些,我也需要男人證明他對我的需要,由一紙不值錢的結婚證書開始。今天我們會像陌生人般立於此地,不都是因為你對我的認識不夠清楚嗎?」沈秋池的眼光銳利地看著他,「算了,都過去了,我不想再多說什麼,再見。」
「我知道錯了,而你卻連半點改過的機會都不給我,秋池呵,人家說最毒婦人心,我總算見識到你那狠毒的心腸。」齊景熙聲聲控訴,就是不肯相信他們之間已經恩斷義絕。
「是嗎?」她吸吸鼻子,硬是強迫自己抬起頭注視著他的雙眼,「很抱歉,很多事情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再見吧!」
再見吧!對他,也對她自己說,秋池想,她失去的信心,誰又曾經給過第二次的機會?
罷了,想太多也無濟於事,情為何物,總是讓人牽掛,如此看來,他或許從不曾對她用過情,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齊景熙蠻橫的攬住她身子,雙手橫在胸前,阻攔她的路道:「我不相信過往的情意對你沒有意義,秋池,看在老天的份上,你休想這麼輕易地甩掉我。」
「放開我……」沈秋池掙扎地想擺脫他的箝制,不顧一切地奮力抵抗著,拉扯之間,她沾上了些許深稠的液體。
齊景熙發出一聲悶哼,卻始終不肯鬆手。
她好奇又心痛地舉到眼前一看,暗紅色的液體正在手中。「老天,你受傷了。」掙扎停止了,看著手上的鮮血,她顫巍巍地敘說一件事實。
那是方才在鬥狠中,不留心之下所受的傷害,當時齊景熙的心全在她身上,自然沒有多加留意。
「沒關係,死不了的。」他不在乎地說,摟著不再扭動的她,感覺比任何藥都來得有效。
「不行,我得趕快送你到醫院。」沈秋池著急地說,他傷得不輕哪,加上她剛才的掙扎、拉扯之下,傷口再度破裂,鮮血開始湧出。
過多的失血讓齊景熙神智恍惚,但他咧起大大的笑容說:「我就知道你還是很關心我的。」
「傻瓜!」她嬌斥了一句,便急忙送他去醫院。
病房外,沈秋池兀自低頭沉思,卻始終沒有踏人病房半步。
刀子割傷了他的手臂雖然不至於產生大礙,可是因為失血過多,難免有些虛弱。
還未清醒的齊景熙讓她害怕,是自己的倔強害了他,否則早點來治療的話,小小傷口根本不會產生這麼嚴重的後果。
可是當他真的清醒過來,她是否還要停留在此地?說不定等他醒過來,發覺自己又做了件可笑的事情之後,根本不願意再見到她。
苦笑著,沈秋池還沒找到答案,只好在走廊上一步一步徘徊。
「你還不進去,他什麼藥都不肯吃,連針也不肯打,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失血過多啊!」聽到消息早就趕來的秦晶琥自病房走出,發現了沈秋池,自然明白裡頭的齊大少爺發飆原因。
「他要不要緊?」好半天她才吭出聲響。
「沒死也半條命啦!」
「你不要胡說,他……他不會有事的。」聽到不好的消息,沈秋池的臉登時又白了幾分。
「既然這麼關心他,何不自己親眼去看看?或者你對他心懷恨意,也可以藉機笑話一番,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如果他曾經對不起你,現在也扯平了吧!」秦晶琥是故意這麼說的。
「不……」她搖搖頭,」我不進去了,「你……你是齊景熙的朋友吧!他就麻煩你照顧。」
「開玩笑,他現在壞得就像失去控制的獅子,連護士小姐都不願意來了,我算哪根蔥?」秦晶琥連忙推托,「再說我們男人粗手粗腳,什麼事都辦不好的,我還有要事在身,不多說了。」
唉,只留下她一人,這下子真的慘了。沈秋池認命地走進病房,不禁心想,也罷,今生就怕積欠人情債,早日清償下輩子就不用擔心。扭開門鎖,她一步一步地踏人其中。
「你終於來了。」齊景熙面容平靜地望著她。
「你……好點沒?手會不會痛?要不要叫醫生看看?對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吃點水果?我幫你削個蘋果好嗎……」她迭聲地發出許多問題,讓他連想回答的機會都沒有。
「停!」他阻止她的嘮叨,「我什麼都不想要。」
「喔,那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吧!」她急急地轉身想逃走。
「不准走!除了我身邊之外,你哪裡也別想去。」他喝住她的行動,「秋池,你真的還不能原諒我嗎?」
「你先把傷養好我們再談吧!」她左顧右盼就是想逃避這個問題。
齊景熙豈能容她再度臨陣脫逃,於是趕緊伸手把她拉到身邊說:「看著我。」他伸手抬起她纖巧的下頷,專注而認真地看著,「我真的想通了,沒有你的日子既然不好受,那勞什子自由也不稀奇,今生今世就此一次,我願意讓自己套人婚姻的枷鎖中。」
「你病糊塗了,人家說生病的人特別脆弱,我會忘記你說的話,別擔心。」沈秋池打著哈哈。
齊景熙不由得想,這個小鴕鳥,跟在他身旁這麼久的時間,居然還學不會面對事實,也罷,甜蜜的負荷呵,就算要窮他一生之力,他也要慢慢矯正她這個惡習,現在,他只想要做一件事。「閉上眼。」他命令。
「啊……」雖然疑惑,沈秋池還是乖乖地照做。
看著她半翹的睫毛,止不住內心蕩漾的情愫,齊景熙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吻,幽遠深長。
「不!」這時候她才想到要逃。
「別亂動,如果我的手臂又裂開,你可難逃責任哦。」齊景熙笑著警告。
為著他的一句話,沈秋池放棄了掙扎,事實就在眼前,反正她也逃得太累了,待會兒再說吧!
抵著她的額頭,他呢喃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