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辛悌
「唉,你們別再說……」左右張望著這兩個愛耍寶的姐妹,沈秋池還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雖然她們說好說歹都只是為了她,強力推銷的目的也是怕她吃了虧,在平時,沈秋池會感激涕零,可是當她發覺自己與齊景熙兩人之間的差異時,怎麼也無法讓她的心情開懷。
齊景熙的心中到底作何打算?她不知道,說不定他只是……只是自己生命中一個短暫的過客呵!
說太多話將來只會造成悔恨,她不要到時候才引起眾人的內疚,沈秋池回頭看看齊景熙,他雖然沒有不高興的表情,但心中到底能不能坦然接受那些話,倒也是個未知數,無論如何,她可不能讓她們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此刻她不知道該如何讓她們閉上嘴。
「別聽她們的,我的姐妹們就是愛說笑。話又說回來,齊先生看上我們家秋池,實在是好福氣,她呀可是我們姐妹中最最惹人疼愛的小妹妹。」看到沈秋池為難的表情,顧春江擔當起大姐的工作,先是彌平耿夏荷和舒冬海製造出的紛亂,再替沈秋池說盡好話。
「她是很好,我很喜歡她。」齊景熙點點頭,贊同了她的意見。
「你對我們秋池到底有何打算?」自己得到幸福之後,當然希望全天下有情人能終成眷屬,耿夏荷劈頭就問。
話才剛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帶著期盼的目光看著齊景熙,像聚光燈似地照在他臉上,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到圓滿的答案,除了沈秋池,她低垂著頭,不敢面對眾人的目光,尤其是他的。
「打算?」齊景熙挑挑眉,不明所以的問。
「對,我們怎麼沒想到?這倒是個好方法。」望著害羞的沈秋池,顧春江點點頭,頗為欣然地說,「選日不如撞日,今天權充是大好日子,難得夏荷在蹉跎許久之後,接受了鍾瀚惟的求婚,好事成雙,趁著我們都在,也許你們兩個人也可以借此定下來。」
「定下來?」齊景熙挑挑眉,直愣愣地盯住沈秋池。
這是出設計好的戲嗎?他帶著慍色想著,在常出現的咖啡廳中,看著她也身處其中,跟著一大群人,然後,婚姻的枷鎖近在眼前,眼下的態勢大有逼婚的意味。
天大的笑話,他豈是任人擺佈之徒,小小的場面還不足為奇,想操控齊景熙,再等上三五十年吧!
沈秋池臉上無辜的表情如此鮮明易見,真的抑或是假的,齊景熙分不清楚,可是眼前湊熱鬧的人似乎不會輕易放過他,突兀間,他心想,茫茫然地要人上絞刑台之前,也得先定個罪吧!瞇起危險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沈秋池,他等著要一句解釋的話。
「唉,你怎麼像學舌的鸚鵡,我們說一句,你也跟著說一句?虧你還是位大名鼎鼎的作家,回答就好。」沒注意到他臉上的陰鬱,舒冬海推推身旁的沈秋池,熱鬧湊得正起勁,「好歹你也說句話嘛,關係的可是你的終身大事耶,幹嘛老杵在旁邊?又不是根柱子。」
沈秋池心不甘情不願地應眾人的要求抬起頭,面對齊景熙質問的眼神,話梗在喉頭,嚥不下也吐不出。
她也希望他能點頭說好,在浪漫的氣氛下,如果能許下一生的承諾,該有多麼美好。然而當四目交接,從他眼中讀取到冰冷的神情,她知道希望根本就不該存於心中。
過往時分,即使在兩人最親密的片刻,齊景熙也不曾脫口說出承諾的言辭,不該這麼奢想的,認識他更深之後,她早該明白,身為知名的作家,也許他要的正是比一般人更高的自由度口巴!
「你要我的承諾?」帶著譏誚的神情,齊景熙不屑地冷哼。
他清楚地從沈秋池的眼中看出了企盼的端倪,即使她試圖隱藏,明眸卻不留情地洩漏了機密。
女人就是這樣,他從未看錯,難怪她自今早開始,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原來還有這麼出好戲,等著請君人甕。
不,他才不會上當。
受到束縛的感受立即困住齊景熙全身的細胞,如此怕被約束的人,怎會輕易踏人愛情的墳墓中?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就像有人掐著脖子般難受,他全副心思只想著脫困,想逮住他——難呀!
「我……」深呼吸,穩定自己的心神,沈秋池感受到四周空氣的異常,困難得無法吸收。
「唉,你不敢說的話讓我幫忙。」耿夏荷搶著發言,「齊景熙,我們家秋池雖然是小家碧玉,可也是好人家的千金,出得廳堂,人得廚房,你該不會有什麼好挑剔吧?」
「她是不錯。」齊景熙的眼光須臾不離沈秋池,「我沒嫌棄過什麼。」
「就是了,這年頭也沒有人太過講求門第身份,雖然我們都是孤兒,可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大丈夫做事敢做敢當,該負的責任就不要逃避。」她隨口說說,不料卻正中事情的下懷。
聞言,沈秋池臉色一變,緊咬著雙唇,只想讓時間就此停止。
「說得正氣凜然。」齊景熙點點頭,平靜的表面下,內心燃燒著熊熊怒火,「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你總該有個表示吧!什麼時候訂婚?直接結婚也可以。」舒冬海望著兩人,不明白劍拔弩張從何而來。
緊張的氣氛已然白熱化,齊景熙的火藥味失去控制,沈秋池的不安明晰易見,弄得大家都有些不自然。
「對,我是該對她的家人說些話否則誤會了。」良久,齊景熙點點頭,態度強硬至極。
「對嘛!」顧春江、耿夏荷和舒冬海舒口氣,還以為事情已經到終點。
無形的氣壓在空氣中瀰漫,抿著薄唇,齊景熙笑了,環顧四周的人們,個個都帶著企盼的眼神,他的笑意卻未能達到眼底,冰冷的神色在其中,大有恩斷義絕在所不惜的決心。
「我承認我很喜歡秋池,她是個好女孩,讓我迷失自己,不過很抱歉讓大家失望了,至於我和她之間發生的種種事情,完全基於你情我願的情況,不管她對你們說了些什麼,事情就是這樣。」
這是什麼情況呀?瞠目結舌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耿夏荷的臉上寫著憤怒,顧春江帶著嚴重的不滿,舒冬海早已經是一臉寒霜地看著齊景熙。
眾人皆發怒,只有沈秋池維持著表面的平和,溫吞吞吐地開口問道:「我不懂為什麼,你說過喜歡我的。」
「喜歡難道就要佔有?不,起碼我沒有那種心情,好比說我也喜歡讀者們,卻不會自私到收藏起所有人呀。」他強辭奪理地說。
「可愛情是不一樣的,沒有愛情當基礎,就不會有佔有的私念。」沈秋池不客氣地反駁,既然已經說出口,總要得到個答案。
「是嗎?如果以佔有代表愛情的程度,那麼我同意自己對你的愛意不夠深刻吧!」終於,齊景熙還是說出傷人至極的言語。
「你說出真心話了。」語氣平靜卻臉色慘白的沈秋池幾乎站不穩瘦弱的身子,她依然昂道挺立,不屈地望著他,「我等了好久,現在,我們可以分道揚鑣。從此不相往來了。」
她說得瀟灑,可內心裡正淌著鮮血,一點一滴模糊了兩人之間的愛,原來,他的愛是如此的不可靠;原來,他所有的關懷架構在同情之上;原來,他愛她愛得不夠深。
面對她決絕的態度,齊景熙稍稍遲疑,內心短暫的交戰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嚮往自由的心意佔了上風,踢開了愛情。
「是的,我酷愛自由,不願意犧牲。」他點頭加強自己的肯定。
「很可惜,自由不是重點,我只想要個小小的家庭,有個愛我的男人,有些可愛的小孩點綴其中,可以讓我飄遊多年的心停歇依靠。」沈秋池哀傷地看著他說「你不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我們試過了,不管結果如何,但是謝謝你曾為我做過的一切。」
泯滅恩仇,沈秋池不要他日相逢時,心中仍有恨於他,她深深一鞠躬,就此帶去過往的恩怨情仇,此刻開始,她要將他永永遠遠的忘懷,不讓他的影子留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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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池在大家還來不及回神的當會兒,一溜煙地衝出咖啡廳外,在大馬路上失去了蹤影。
從那天開始,齊景熙便不曾再見到沈秋池,當一個女人受到如此重大的打擊後,當然會躲起來療傷,相對的,也證明了齊景熙在沈秋池的心中真有些份量存在,否則她大可以不以為意,繼續兩人相處的模式。
她的離去對齊景熙來說,擺脫了固定的女人後,他應該感到高興,重回到自由的懷抱,不用再擔心晚歸的夜裡有人等門。
他應該感到喜悅,無數個應酬的夜裡,和女人調情談笑時,內心深處不會有罪惡感。
他應該感到滿足,女人是種負擔,帶在身上嫌重,放在心上嫌煩,獨來獨往的日子,告訴是不必要的過程。